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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6節(jié)

    方父勃然大怒:“改個(gè)屁,全院孩子就數(shù)她最無禮,見我從來沒喊過一聲伯伯,見了高大光倒是嘴巴甜得很,哥哥叫的連天響,她呀,白瞎了父母給的好相貌,丟戰(zhàn)斗英雄的臉!”

    方父簡直,恨鐵不成鋼。

    陳思雨過往的荒唐無法回避,但王芬芳已經(jīng)帶上好人濾鏡了,就小聲嘀咕:“反正我覺得思雨已經(jīng)改了。”

    方小海則說:“原來就是她倒追,這成份變差,高大光就瞧不上她了吧。”

    方父猛瞪兒子:“成份不是問題,思想最重要,陳思雨的成份問題遠(yuǎn)不及她自身的思想問題更嚴(yán)重,你要敢動歪心思,看我不抽死你!”

    方小海連連點(diǎn)頭:“爸,我還小,壓根沒那種心思?!?/br>
    但他心里卻在想,既然陳思雨成份變差了,肯定就巴結(jié)不上高大光了,那以后他找她去耍,她應(yīng)該不敢再拿皮帶抽他了吧,嘿嘿!

    ……

    陳思雨當(dāng)然知道洗白自己比轉(zhuǎn)戶口更難,但并不知道方父對她的印象會差到,能拿貂蟬和褒姒相比的程度,夢中都在琢磨,該怎么讓陳軒昂今天就同意去轉(zhuǎn)戶口,因?yàn)闀r(shí)間不等人,再不轉(zhuǎn)戶口,她就真成逃兵,要被知青辦扭送下鄉(xiāng)了。

    她是被一陣敲擊聲吵醒的,睜開眼睛,就見燈下,陳軒昂正在敲床框,悶聲咚咚。

    看jiejie睜開眼睛,他溫聲說:“實(shí)心的,里面什么都沒有。”

    再下床,敲墻上的磚,而且是一塊塊的敲,敲完低處,他站上桌子,連高處的一并也敲,敲的屋子里升起一股絮霉來。

    陳思雨并不理他,拿起笤帚,把他敲下來的吊絮全掃的一干二凈。

    終于,陳軒昂也敲完磚了,說:“聽到了吧,都是實(shí)心的?!?/br>
    說著,他又埋頭進(jìn)了墻角沒門的破柜子里,搖了半天,卸下一塊板壁來,指著后面給陳思雨看后面被敲裂的磚塊,直接抽了一塊出來。

    這一抽,鑿光隔壁,徐大媽正在提褲子,喲,還是光屁股,好辣眼睛!

    “一片磚,什么都藏不了?!标愜幇赫f完,長長舒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走到門框處,從墻里扣了扣,再回來,展開手,手里有五枚銀元。

    陳思雨上輩子在文藝界混,文藝古玩兩相通,見識過,這就是普通的銀元,如今的物價(jià),拿到大街上一枚頂多賣五塊錢。

    “我家原來確實(shí)有點(diǎn)東西,但都被毛姆拿走了,這是家里唯一值錢的了,我給你,你走吧。”說完,見jiejie不接,他放在了桌子上,轉(zhuǎn)身要走。

    要不是看過書,知道他藏的那些東西,就連最親的外婆毛姆用恐嚇,整他,威逼利誘的方式都沒能拿走,還差點(diǎn)被陳軒昂整死,而最終,那些東西全歸了陳念琴的話,陳思雨還真要信這孩子手里沒東西了。

    但望著瘦而倔犟,又無助的小男孩,此刻的陳思雨替原身慚愧,特別慚愧。

    如果原身肯伸一下援助之手,男孩不會落到今天的程度的。

    “軒昂!”她輕喚。

    轉(zhuǎn)身,細(xì)瘦高長的少年攤開雙手:“你要想賣我也行,賣吧,只要有人愿意要,誰叫你是我親姐呢,親人,不就是用來啖血吃rou的嘛?!?/br>
    一個(gè)小男孩,得對親情,對這個(gè)世界多么的絕望,才能成如今這副模樣。

    第6章 碰瓷兒

    “鍋爐房那老毛頭是毛姆的弟弟吧,怎么,跟你媽一樣信外婆,你外婆給你好兒了嗎,墨水廠一年三百六的房租你見著影兒了嗎?”陳思雨先問。

    陳軒昂咬牙:“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要你管?!?/br>
    一把把他扯回來,陳思雨在弟弟耳邊怒吼:“不要我管,那你就永遠(yuǎn)是個(gè)畏罪自殺的,敵特女人的兒子,你是無所謂,可你媽呢,死不瞑目!”

    這句總算戳及陳軒昂的憤怒了,他一把搡了過來,怒吼:“你算啥,個(gè)滿城招搖的尖果兒,敢說我媽是敵特,老子跟你拼了!”

    陳思雨也不慣著,一巴掌抽弟弟屁股上:“懂點(diǎn)事行不行,談這種事能大聲嗎,再說了,是你外婆說你媽是敵特,還是我說的,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br>
    悔恨,難過,屈辱和憤怒同時(shí)涌上男孩的臉。

    而敵特,是這個(gè)年代,人們聞風(fēng)色變,且恨之若狂的東西。

    他xiele氣,不再掙扎了。

    把弟弟推到臉盆前,陳思雨先說:“我跟你一樣,不覺得你媽是敵特?!?/br>
    男孩身體一僵,顯然,觸及心靈了,他被打動了。

    陳思雨再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污蔑成敵特,怪我嗎,不是怪你們自己?”

    男孩一把捧起毛巾,眼淚全灑在了毛巾里。

    是堂兄弟,還是救命恩人,陳家祥死后,陳剛就曾跟陳母胡茵提過,說她那個(gè)成份怕是對軒昂不太好,可以把軒昂也轉(zhuǎn)到自己戶口下,自己來養(yǎng)。

    但胡茵才認(rèn)回‘白毛女’親媽。

    比起陳剛,她更信任毛姆,就拒絕了陳剛的提議,而且她只會風(fēng)花雪月不會過日子,所以連土地證帶月租都交給親媽,自己呢,一聽思想委員會想查她,當(dāng)場吞大煙,死的那叫個(gè),利落干凈。

    自以為她死就一了百了,毛姆,活體白毛女會照料軒昂長大。

    可毛姆自己還有倆兒子,一堆孫子呢,所以胡茵一死,她就游說軒昂,讓軒昂把胡茵留的寶貝全交給她,由她管著,添補(bǔ)一家人的吃喝。

    軒昂自己的東西,憑啥幫外婆養(yǎng)家,他當(dāng)然不肯,還悄悄把東西藏起來了。

    毛姆大怒,就私下威脅,說軒昂的親媽其實(shí)是個(gè)敵特,還是畏罪自殺的,讓軒昂滾鍋爐房,幫她弟弟老毛頭燒鍋爐去,否則,她就會把胡茵是敵特的事向上舉報(bào)。

    這,才是軒昂敞著門,自愿去鍋爐房燒鍋爐的原因。

    而說起來,原身雖然討厭他,欺負(fù)他,但不貪圖他的錢財(cái),親外婆呢,原來對他是挺好,可現(xiàn)在呢,掐著他的咽喉,恨不能他速死!

    陳思雨生平最見不得小帥哥難過,看男孩瘦伶伶的肩膀在顫,哭個(gè)不止,輕輕拍了一把,又揉聲說:“我要挪戶口過來,今天就挪,但我是為了能落戶進(jìn)文工團(tuán),你的財(cái)產(chǎn),我不貪。”

    男孩可是疑似背了兩條人命的,心狠手辣之徒,當(dāng)然不傻。

    松毛巾吸氣,他說:“可一挪戶口,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得占一半。”

    陳思雨立刻反唇:“小黃魚,大黃魚,祖母綠和紅寶石的項(xiàng)璉,我知道你藏著東西了,但我說了不貪就是不貪,你送我面前我也不要,不信你試試?!?/br>
    陳軒昂脊背猛得一直。

    他確實(shí)藏著大小黃魚和各種寶貝,但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在哪兒。

    陳思雨哪知道的那么準(zhǔn)確的,難不成,她居然知道他藏東西的地方?

    其實(shí)陳思雨只是詐唬,她并不知道弟弟把東西藏在哪兒的。

    用書中的形容,雖然東西就在這個(gè)院子里,除了毛姆,還有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掘地三尺在找,但愣是沒找著,直到陳軒昂死時(shí),把它全交給了陳念琴。

    就陳念琴自己,也驚訝于陳軒昂藏的地方之,精妙!

    不過書里并沒有說過具體藏東西的地方,當(dāng)然了,陳思雨并不貪,所以一點(diǎn)都不好奇。

    大概是因?yàn)樯鴼?,一口氣吹下去蜂窩煤爐子就燃起來了,而隨之升騰起來的,是一股nongnong的奶香味,惹的正在刷的陳軒昂忍不住吞口水。

    院里別人經(jīng)過時(shí),也說:“啥味兒,這么香?”

    炒鍋里卻是股帶著奶味的焦糖香,陳軒昂忍不住走過去一看,就見陳思雨居然是在煮奶糖。

    她把大白兔奶糖融到了水中,旺火慢偎著,漸漸的,糖又重新粘稠,拉起了絲兒,這時(shí),她又把碾碎的芝麻和奶糖端到了鍋邊。

    市面上最貴的芝麻花生奶糖,原來是這樣做的?

    陳軒昂忍不住吞口水。

    但就在他以為她會把料全加進(jìn)去時(shí),陳思雨把昨天剩的紅薯切成了大塊,挾一塊進(jìn)奶糖中,就那么nongnong的一裹,再蘸上芝麻花生,遞給了他。

    芝麻糖,遇風(fēng)則涼,奶糖在紅薯外圍迅速的,凝結(jié)成薄薄的殼。

    “快吃啊,這個(gè)就要在鍋邊吃?!标愃加暾f著,已經(jīng)裹出幾大塊來了。

    咬一口,芝麻花生和糖殼的酥脆燙的陳軒昂直哈氣,但是內(nèi)里的紅薯是涼的,涼,還軟糯,撫慰著被燙到的舌頭。

    奶香加上焦香再和著滋味兒無比的甜,陳軒昂都忘了耍小脾氣,連吞三大塊,驚覺陳思雨還沒吃,才囁嚅著放下了筷子。

    總共就五顆糖,裹了五塊紅薯,剛剛好。

    但光紅薯糖不能當(dāng)早餐,昨天陳思雨沒搶到奶粉,但搶到了一包2毛錢的代奶粉,家里沒杯子,她就沖了兩碗,一碗給陳軒昂,一碗自己喝。

    因?yàn)榇谭郾阋?,陳思雨本以為味道肯定很差,只想充充饑的,但抿了一口,精喜的發(fā)現(xiàn),它夾雜著豆香與蛋黃香氣,還甜,味道說不出的香甜。

    六十年代缺吃少穿,可但凡有點(diǎn)東西,它都有一種,將來的??怂箍萍纪耆珶o法比擬的,純真之味。

    鮮啊,香啊。

    “哇,軒昂,代媽粉居然比真奶粉還香,快喝快喝。”她說著,噗噗吹碗。

    陳軒昂原來瞧不起喝代奶粉的,可苦了幾個(gè)月,居然也覺得代奶粉香極了。

    但迎上jiejie那張笑嫣如花的臉,他立刻寒臉。

    不過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妥協(xié)了:“我得跟老毛頭請個(gè)假才能去?!庇终f:“等落了戶進(jìn)文工團(tuán)了,你目的就達(dá)到了,仍回自個(gè)兒家去吧?!?/br>
    陳思雨心說,毛姆身為親外婆,不但不好好對她弟,還虐待他,那是找死。

    她能給臭弟弟的,也遠(yuǎn)比他能想象到的多。

    但鑒于臭弟弟對她深深的防備心,她就先不說了。

    “快吃,咱們爭取一上午辦完它。”陳思雨說。

    意猶未盡,舔干凈了最后一滴代奶粉,陳軒昂說:“好?!?/br>
    ……

    臭弟弟去請假了,陳思雨洗碗收拾屋子,不但歌聲,勤快也能贏得滿院彩。

    “雖然毛姆走了,但有思雨照料,軒昂的路就沒走絕。”徐大媽說。

    郭大媽則說:“有這孩子唱著歌兒,我早起心情就好得不行?!?/br>
    陳思雨順帶著幫倆奶奶打了水,聲音放低,問:“大媽,我家軒昂那老外婆如今在哪兒啊,我來了幾天,咋沒見過她?”

    郭大媽欲言又止,但又悄聲說:“她可是思想委員會的紅人,本身有病,自己孩子也多,照料不到軒昂也是有的,你既然能掙工資,就別招她了,孩子,聽我的話,沒必要給自己招麻煩?!?/br>
    所以其實(shí)院里的人也不瞎,看出來毛姆對陳軒昂的不好吧。

    只是礙于對方是政府紅人,活體白毛女才不好說的吧。

    那叫什么來著: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心里除了照顧好軒昂,就是搞好我的藝術(shù)工作,不惹事的,大媽們,我吊嗓子了,嫌吵你們就吭一聲,我去外頭吊。”陳思雨著著,勻息吸氣。

    “哪都不準(zhǔn)去,就在這兒吊,要嫌我們礙眼,我們走?!贝髬寕兠φf。

    此時(shí)才六點(diǎn)半,職工們陸陸續(xù)續(xù)起了床,開始刷牙涮口。

    ……

    且不說打著人民藝術(shù)家旗號,陳思雨在間大雜院里左右逢源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