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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風(fēng)評被害后 第225節(jié)

    “想也知道,不會有人承認(rèn)?!逼顖?zhí)業(yè)面如寒潭,道:“這等東西,用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好?無非是覺得別人也在用,那自己用用也沒什么罷了。誰會承認(rèn)自己走捷徑?”

    風(fēng)燁插不上嘴,只在旁邊唉聲嘆氣,嘆得人心煩。

    他能在此小隊混出一片天地,情商自是極高,看似成日受到迫害,但其實人緣是相當(dāng)好的。像祁執(zhí)業(yè),云閑都知道不能把他和即墨姝或者薛靈秀單獨放在一起;姬融雪則明顯更加偏愛云閑,和其他人還處于單純的戰(zhàn)友情階段,有時和人在一起沒什么話說;但不管是誰,對風(fēng)燁的態(tài)度都挺好的,薛靈秀出門都會記得打包飯菜回去喂他,暈血了祁執(zhí)業(yè)也會勉強照顧一下。

    唯一對他態(tài)度不好的,應(yīng)該只有被他嚇到三次的即墨姝了。但即墨姝對誰的態(tài)度都好不到哪去。

    云閑若有所思道:“風(fēng)燁,你有話想說哦?”

    “也不是有話想說……”風(fēng)燁抱著琴,弱弱說了一長串話:“我只是覺得,這回,除了當(dāng)真對蚩尤下手之外,其他辦法都是治標(biāo)不治本。況且,圣女大人如今……我相信她本心不是如此,但觀四方大戰(zhàn)時,她體內(nèi)的蠱毒。我想,她大抵是被控制了?!?/br>
    不好!好像說了有用的話!喬靈珊警覺:“喂?是本人嗎?”

    風(fēng)燁侃侃而談:“云閑襪子上有四個洞。左邊三個,右邊一個,右邊是大拇指頂出來的?!?/br>
    眾人:“……”

    好了。這個絕對是真的。

    “你說得對?!痹崎e深沉道:“這次比上次還要更難,因為這次,我們是入局的一方。局勢被動,只能盡力——不過莫慌,相信我!蚩尤也不聰明。”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不靠譜,但卻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今日江山休息,沒得騎,輪到太平值班。

    但也正好,江山對魔種察覺較為敏銳,就現(xiàn)在這種擴散程度,恐怕在他的視角里便是人類滿地拉屎了。太平能察覺到的,都是已經(jīng)較為濃烈的魔氣,它縮在劍中,尖聲尖氣道:“再往北邊走走!駕!”

    云閑被太平騎著一路往北。

    再往北走,便是昨日眾人回妙手門時經(jīng)過的地方了,云閑還記得,當(dāng)時幾個孩童扮家家酒,提到了什么“小街的瘋子”,她當(dāng)時就有些在意。

    妙手門速度果然很快,一行人到的時候,那兒已經(jīng)有人在敲門了。只不過,這次敲了足足有三次,才有個滿面愁苦的老婦人出來開門,見到妙手門服著,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

    不對勁。

    “敢問,你們家最近有沒有什么藥……”

    “什么藥?!沒有!”那老婦人甚至沒聽完這句話,便不耐打斷道:“你們走吧!不要沒事來敲別人家的門?!?/br>
    出師不利,門人面色一僵,將用于置換的靈石遞過,老婦人竟還是一眼都不看,“砰”一聲便要把門甩上。

    云閑微微側(cè)頭,問背后太平:“你確定在這里面?”

    “這人得是用了多少???一日照三餐吃的吧?”太平嘖嘖道:“魔氣都快溢出來了!”

    云閑簡短道:“行。”

    薛靈秀還在一旁想該如何說,就見云閑一道劍氣飛過,準(zhǔn)而又準(zhǔn)地卡在門縫之間,老婦人嚇了一跳,松手,嗓音接近尖銳:“誰??。 ?/br>
    觀她神色,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驚嚇到她。

    妙手門人轉(zhuǎn)身,見是云閑,都沒說什么,只是默默退開了。

    云閑走過去,對人一拱手,笑意燦爛,甚至很有禮貌:“奶奶,你知道‘成仙散’嗎?”

    老婦人的瞳孔一縮,蒼老的指尖蜷緊,不敢看她:“我……不知道。”

    云閑:“當(dāng)真不知道?”

    “我說了不知道??!你還要我怎么樣?!”老婦人陡然抬眼,怒氣中竟是帶著些沒來由的悲涼:“你們……走吧!!”

    她話語甫落,身后那被陣法牢牢圈住的另一扇木門便被狠狠一踹,一聲驚天悶響,緊接著,自門內(nèi)傳來如野獸般的含混嘶吼聲:“給我??!快點給我?。?!”

    這嗓音明顯便能聽出來是個男子,但說話含混,詞不成句,顛三倒四,一直叫嚷著“給我”,聽起來第一感覺是滑稽,可再細(xì)聽,便覺得有些可怖了。

    老婦人神色一變,便要進(jìn)去,云閑將她攔在身后,朗聲道:“給你?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錢?。∥乙耍?!我要以前看不起我的,全都跪在我腳下舔我的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給我!給我??!快點給我,老不死的,你想死是不是?!給我!”

    內(nèi)中之人狂亂到一半,又開始奮力踹門,似乎是下了死手,云閑甚至聽到了骨頭折斷的輕微聲響。把自己腿踹斷了,就用頭去撞,一邊撞一邊繼續(xù)嘶吼。

    看來,這門上密密麻麻的陣法不是為了防止外敵入侵,而是防止內(nèi)中之人跑出來了。

    聽到聲音,附近那幾個孩童又跑過來看熱鬧,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站在那一邊玩竹蜻蜓一邊咯咯笑:

    “小街的瘋子又發(fā)作啦!笑死人!”

    “要錢,不會自己去賺嗎?多大的人了,還要娘親給。羞羞臉!”

    “殺殺殺!殺啊啊啊??!我學(xué)的像不像?哈哈哈哈??!”

    云閑深深吸了口氣。

    這場景,她也不是沒見過。很熟悉,小學(xué)時播放的禁毒宣傳片里就有,比這還恐怖的一抓一大把,和防止車禍宣傳片一起,給幼小的云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那老婦人臉色更是灰敗,甚至有些羞恥,云閑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他這種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老婦人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把他抓出來了?!痹崎e道:“你……”

    老婦人倏地抬頭,眼含淚光:“這是我兒子……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旁邊的小孩熱愛拆臺:“放屁!他以前明明就是這樣的!”

    云閑被她枯瘦的手牢牢抓著,沒動,而是看向宿遲,眼神往房屋內(nèi)偏了一偏。

    宿遲點頭,一劍劈開這對他來說紙糊一般的陣法,將還在撞墻的男子給拎了出來,丟到地上。

    男子頭臉上全是血沫和穢物,神情狂亂,見到陌生人,便要催動靈氣攻擊,祁執(zhí)業(yè)冷哼一聲,單手便把他按得動彈不得。

    “滾??!”男子喊道:“你們這群人,都去死??!我殺了你們??!”

    薛靈秀在旁沉默注視半晌,終于動步,扣住此人手腕。

    太平插話道:“別看了,魔氣入體,沒救了?!?/br>
    它說完,薛靈秀便對云閑不著痕跡地?fù)u了搖頭。

    老婦人想來心里比誰都清楚,抓著云閑的氣力越來越弱,最后只是哀戚一聲長嘆,老淚縱橫道:“造孽??!”

    或許,她也已經(jīng)支撐得夠久了,一直在等一根救命稻草。

    孩童不懂事,還覺得好玩,也學(xué)著她把語調(diào)拉長,模仿道:“造孽啊!”

    模仿完,又咯咯嘻嘻笑成一團(tuán)。蒼老的哭聲,孩童嬉笑聲,青年嘶吼聲,合成一副滑稽又荒唐至極的畫面,而這般畫面,又不知將會在何處發(fā)生。

    一行人將這位明顯成仙散成癮的患者壓進(jìn)妙手門,正好遇上其他弟子也來向黎建業(yè)回報情況。

    “挨家挨戶去銷毀倒還好,大多數(shù)人都明事理,補償靈石,便會讓我們將藥瓶銷毀。但,他們對成仙散之事還是半信半疑?!蹦堑茏拥溃骸吧绦泻退幪?,便沒有那么順利了。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們此令一下,那些庫存全都折在手中,賣不出價了。就算我們用賣出的價格回收,也是斷了他們一條生財之路,一個個都好說好說,內(nèi)心里不知怎么罵我們呢?!?/br>
    看來她出門一趟,受了不少鳥氣,現(xiàn)在說話夾槍帶棒,很有些刺。

    “林夕,不要動氣?!崩杞I(yè)淡淡道:“回收了多少?”

    “不多。我看他們還是賊心未死?!绷窒崙嵉溃骸岸谠谑掷锊豢夏贸鰜恚窍朐趺礃??奇貨可居,價格能炒的更高?這些人,有良心嗎!”

    黎建業(yè)道:“罷了。你先去休息吧?!?/br>
    下去一個,又來一個。

    “掌門!”那弟子神色凝重道:“似乎因為宗門行動規(guī)模太大,現(xiàn)在南城內(nèi)都在互相詢問,什么是成仙散,效用是如何……我擔(dān)憂有人原本都不知,因為好奇,反而去嘗試!”

    黎建業(yè)道:“這我事前便知。不必?fù)?dān)憂?!?/br>
    就這么輪流來了四五個,她不累,云閑看得都累了,剛巧碰到黎沛進(jìn)來,不由道:“黎三掌門,大掌門每日都這么忙嗎?”

    “是。”黎沛匆匆忙忙道:“她對什么事都放不下心,要自己親自確認(rèn),自然是忙。不行,我得問問她今日煎的藥喝了沒有……”

    終于輪到云閑。云閑將那男子放到大殿中央,道:“這應(yīng)該是最接近后遺癥的一人了吧?!?/br>
    黎建業(yè)神色一動,起身,道:“還不夠?!?/br>
    “這都要拳打腳踢殺了全世界了,還不夠?”那男子又在那喊打喊殺,云閑一手敲暈,道:“我看他娘被他折騰得夠嗆?!?/br>
    黎建業(yè)道:“有他用成仙散的證據(jù)么?”

    云閑伸手,手上一堆空瓶子。這是方才老婦人交出來的。

    黎建業(yè)沉默不語,半晌,才篤定道:“三日后把成仙散交還給他,把他放進(jìn)鬧市,身后派人跟著。”

    “……” 薛靈秀蹙眉:“此法會不會太過冒險?”

    黎建業(yè)道:“照我吩咐去做?!?/br>
    掌門下令,焉能不從?這三日,一日一個風(fēng)向,南城表面上看似寧靜,實則其下暗潮涌動。該試的都試了,該勸的也都勸了,但最終妙手門銷毀的成仙散,數(shù)量可能還不及市場上流通的二十分之一。眾人都在觀望事態(tài)發(fā)生,風(fēng)雨欲來的凝滯氣氛中,云閑終于見到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件喜事。

    江山的毛,終于長出來了!

    雖然還只是rou粉皮膚上細(xì)細(xì)短短的一小茬,但卻是勝利的一大步,隱約已經(jīng)可以看到是個熊貓的形狀了!云閑最近無論如何都聯(lián)絡(luò)不上即墨姝,大師兄也時常失蹤,壓力山大,恨不得把臉埋進(jìn)熊貓肚皮里哭泣。

    江山很大方,人型的時候不能埋,獸型的時候可以。只是云閑最近手頭經(jīng)常搗鼓成仙散,弄得一身魔臭氣,他略有微詞。

    太平突然道:“宿遲去哪里了?”

    “不知?!痹崎e也納悶:“他最近一直不說話,好沉默,不會是要冬眠了吧?!?/br>
    “怎么會。他是劍,又不是熊。”太平幸災(zāi)樂禍道:“嘻嘻,沒用的劍就是這樣!不如我一根睫毛!”

    云閑懷疑它問第一句就是為了確認(rèn)宿遲在不在周圍,以便可以背后講小話。

    三日轉(zhuǎn)瞬而過,那男子被按照黎建業(yè)所言,歸還成仙散,放回鬧市。

    不論什么時候,南城中心都是最熱鬧的,馬車開道,行走之人穿著無不整潔,陡然出現(xiàn)一個如此邋遢、形貌不整之人,實在是相當(dāng)引人注目。

    云閑眾人緊緊跟在他身后,發(fā)覺此人的確是快病入膏肓了。關(guān)了幾天,被放出來,第一時間不是關(guān)心母親,而是搖搖晃晃,又要去摸成仙散!

    要知道,雖說現(xiàn)在許多人私底下都在用,但誰也不會把這種東西給放到臺面上來。他就這么當(dāng)著眾目睽睽,服用下去,魔氣靈氣瞬間迸發(fā),如墜云端,雙目迷蒙,又開始發(fā)狂,眨眼便重重掀翻了一人的靈果攤,靈果灑了一地,還被他踩爛幾個,攤主愣了一瞬,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他衣領(lǐng):“你有病吧???!賠錢?。?!”

    那人頂著滿頭血,眼中滿是血絲,被揪著衣領(lǐng),不動不怒,神情堪稱僵硬。

    已經(jīng)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靈果攤主被嚇了一跳,怎么看上去跟瘋子一樣?惹誰都行,別惹瘋子,他悻悻退后,嘟囔道:“cao!算我倒霉……滾滾滾,滾遠(yuǎn)一點!!”

    四周人的視線都往這看來。攤主退了一步,這人卻陡然陰沉了面色,含混不清地說了句什么。

    攤主把壞果丟了,東西理好,正心疼呢,更是來氣:“別擋著我做生意!滾開!”

    那人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攤主莫名:“你哪位???我認(rèn)識你嗎?”

    “你看不起我。你去死吧?。 蹦侨瞬淮笈?,轉(zhuǎn)眼便蓄上殺招,轟然便向攤主驚恐萬分的面上打去,一道劍氣閃過,那招被打歪,將墻壁轟出一個大洞,周圍瞬間驚叫一片:“殺人了??!”“當(dāng)街殺人了!城管,城管在哪??。 薄罢沂裁闯枪?,找妙手門的啊?。♂t(yī)修,醫(yī)修在哪里?!”

    鬧市中人流眾多,一下子便混亂起來。群眾中有人眼尖,一眼便道破他手中之物:“這是不是……那什么,成仙散???!”

    “好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