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22節(jié)
商行箴眼尾掠過面色不虞的時聆,道:“開車?!?/br> 周十五發(fā)動引擎:“商先生,往哪開啊?” 商行箴轉(zhuǎn)頭把問題丟給時聆,揪一把枕頭角,沒將枕頭拽出,反勾得人自覺往他這邊挪了兩寸:“跟同學(xué)約在哪了?” 時聆回答:“嶠中北門?!?/br> 語氣映射情緒,周十五聽在耳里,不知這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明明兩分鐘前還中氣十足地跟他對嗆。 以防又遭暗刺,被掐得滿胳膊傷痕累累的周十五選擇閉嘴做好分內(nèi)事,路口拐彎朝嶠中駛?cè)ァ?/br> 和齊晟洽談很耗心神,商行箴后仰靠上頭枕,想小憩一段路。 這時袖子被輕扯,他睜眼,時聆看著他:“你今天說的洽談,就是跟他嗎?” 沒指名道姓,但都心照不宣,商行箴勾勾嘴角:“對?!?/br> 時聆不看他了,雙臂夾緊抱枕,問:“談合作嗎?” 商行箴不言太明:“差不多?!?/br> 時聆垂下頭,下巴將抱枕壓出一片凹陷:“你說過你討厭齊家,為什么還要跟他們合作。” 每次時聆露出后頸,商行箴都很想上手撫摸,但這次克制住了:“因?yàn)槔姹仍骱薷扇?,沒有哪個商人會跟錢過不去?!?/br> 時聆很多遍在商行箴面前表明對齊家的態(tài)度,這回最為直白:“叔叔,我討厭齊家?!?/br> 商行箴應(yīng)和:“我知道?!?/br> 他摘下駁領(lǐng)上的獅頭胸針,在掌中掂了掂,扣住時聆的臂彎把人往自己身旁帶:“過來?!?/br> 抱枕被扔到邊上,商行箴托起時聆胸前的休閑包,將胸針別到上面:“獎勵你幫我做了正確的選擇?!?/br> 是時聆挑選象征威懾力的獅頭,是時聆贈他化解憂心的香水后調(diào),是時聆明知他穩(wěn)cao勝券還要跟他道一聲無足輕重的加油。 商行箴明白自己心存矛盾,他對時聆留有心眼,但同時也無條件偏袒他、容納他。 嶠中到了,節(jié)假日的校門口冷冷清清,還沒踏準(zhǔn)十二點(diǎn),除時聆外的其余三人已經(jīng)會了面。 不明真相的以為幾個少年思念彼此恨不得早早見面,實(shí)際上誰都怕遲到要被罰請客。 時聆下車甩門,對著閉合的窗戶朝內(nèi)晃晃手。 鍍膜的車窗黑乎乎的,探頭巴望的幾人什么都沒窺見,陳敢心說:“啥呀,這么神秘,讓我們也跟叔叔打個招呼嘛?!?/br> 像是婉拒般,車子噴出一縷車尾氣躥出去了,時聆說:“下次一定。” 夏攬好奇心沒那么旺盛,挎住時聆的肩膀慫恿道:“時聆兒最后一個到,請客吧。” 張覺走在時聆的另一側(cè),戳戳夏攬垂在時聆胸前那只手露出的表盤:“別欺負(fù)人,說好遲到才請客,這還沒十二點(diǎn)呢?!?/br> 夏攬“喲呵”一聲:“這么護(hù)住咱時聆兒,我懷疑你小子對他暗生情愫。” 陳敢心在旁邊笑得東倒西歪,張覺急得臉紅一陣白一陣:“我直的!直的!” 夏攬說:“臉都紅了,誰信?!?/br> 陳敢心夫唱婦隨:“這叫什么,會當(dāng)聆覺頂,一覽眾山小?!?/br> 張覺說:“聽聽,一攬眾山小,咋還把你男朋友繞進(jìn)去了呢,這叫什么,這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br> 時聆拽住張覺的書包帶:“張覺,不是我自作多情,你長得比攬子帥卻始終保持單身,是不是在偷偷暗戀和你一起長大的我?” 張覺瞪大眼:“時聆兒,連你也要懷疑我!” 夏攬抽走搭在時聆脖子上的手臂:“還以為你一視同仁,原來在你心里已經(jīng)把我們分出了高低!” 時聆說:“沒事,敢心最美?!?/br> 陳敢心心花怒放:“我誓死捍衛(wèi)時聆說話的權(quán)利?!?/br> 幾個人才聚頭不到一刻鐘就分崩瓦解,時聆蹦到張覺身旁,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脖頸一挎:“別氣了嘛,小直男。” 誰不知道張覺最好哄,他勾一下時聆別在包上的獅頭:“送我這個,消氣了。” 獅頭鑲嵌紅碧璽的雙眼在陽光下散發(fā)奪目的光,時聆護(hù)?。骸斑@個不行,叔叔送的?!?/br> 稍微動一下腦子就猜到肯定是貴重物品,張覺立馬打消念頭:“靠,還以為是十元店淘的小物件兒,你叔叔車接車送供吃供住還送禮物討人開心啊,咋那么像——” 他及時打住,小聲道:“媽的,都怪?jǐn)堊咏o人洗腦什么包養(yǎng)言論。” 時聆笑意漸褪,拍拍張覺的胸膛,想測試一下小直男有多脆弱:“覺,要是有一天我真被包養(yǎng)了,你還恐同嗎?” -------------------- 感謝:露秋生的1袋魚糧,企鵝煎蛋的1袋魚糧,serenag的1個貓薄荷,松落雨天的1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25章 叔叔我疼 四人小分隊(duì)小打小鬧是家常便飯,到飯店一坐下就和好如初,相互拍盡馬屁只圖有一人被夸得神志不清甘愿買單。 四份黃燜雞米飯上桌,夏攬?jiān)谧赖着鲆幌聲r聆的腿:“他咋了?” 指的是魂不附體的張覺,時聆說:“別管他,他在做思想斗爭?!?/br> “哲學(xué)家啊,還做思想斗爭。”夏攬把雞腿rou挑出來放陳敢心碗里,“是斗爭今晚吃烤rou啊還是火鍋???” 張覺活過來了:“你不是說今晚請我們?nèi)コ渣c(diǎn)有新意的東西嗎?你出爾反爾!” “還說我顛倒黑白,你自己不也是歪曲事實(shí)?!毕臄埛籽?,“我提吃的了嘛,我說的是地兒!” 一頓飯下來張覺從夏攬嘴里挖出的全是廢話,陳敢心被幾塊雞腿rou封了口,盡管埋頭苦吃,時聆來時的路上刺激過張覺的弱小心靈,自覺給他恢復(fù)的空間。 上回出門時聆事事給商行箴傳照片匯報行程,今天他拍了照片先攢在相冊里,色香味俱全的黃燜雞米飯、張覺和夏攬劃拳定輸贏請客的場面,盤在收銀臺上胖成豬的橘貓。 夏攬急哄哄跑過來,奪下他準(zhǔn)備掃碼的手機(jī)自己搶先付了:“干嘛啊你,不講規(guī)則?!?/br> “請你還不高興?!睍r聆說。 “我請客我高興,哪次我不是跟你們鬧著玩兒的?!毕臄垟]了把貓頭,“時聆兒留著積蓄發(fā)家致富有朝一日扳倒齊家,昂?!?/br> 時聆又感動又氣:“你搓著貓頭喊誰時聆兒呢?” 夏攬把手機(jī)還給他,悄聲道:“沒辦法,咱四彎了倆,我要是再搓你腦殼兒,我怕憨寶連我也懷疑?!?/br> 時聆瞪大眼:“攬子,我看今天廚房給咱們燒的飯菜都是你給拱的火吧?” 不過夏攬請了客,拱再大的火幾人也嘻嘻哈哈由他去了,時聆中午買單被截胡,下午便請大家吃了老麥的新品雪糕,就算有青煙兒也早消散了。 一個下午,時聆的相冊里多出好幾張照片,啃掉了尖尖兒的雪糕,夏攬跑開一陣子買回來送陳敢心卻被吐槽土掉牙的情侶杯,到章魚燒攤子買吃的手機(jī)店人偶,張覺在商場的迷你娃娃機(jī)抓上來但少了個眼珠子的小羊掛件…… 張覺看時聆今天背的包沒有小羊,轉(zhuǎn)手就給他掛上去了,時聆數(shù)了數(shù)今天拍的照片,八張,還有個位置空缺。 他把包摘下來放在娃娃機(jī)的cao控臺上,張覺以為他要給小羊多拍一張,誰料時聆聚焦到了獅頭胸針上。 每張圖片他都單獨(dú)配了文字,到獅頭這兒,他配的是“十元店淘的小物件兒”。 財不外露,他露了,還露得那么徹底,只好想這招兒提防人家心懷不軌。 發(fā)出去的朋友圈收獲一水兒點(diǎn)贊,跟他同行的那三個占據(jù)前排。 點(diǎn)贊的頭像都堆三四層高了,也不見那個拿繪商商標(biāo)當(dāng)頭像的人混入其中。 再一刷新,時聆竟然刷出商行箴剛剛發(fā)布的新動態(tài),是某經(jīng)濟(jì)資訊的鏈接。 他將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心想大概這個年紀(jì)這個行業(yè)這個地位的男人不懂點(diǎn)贊為何物。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起得太早,邊玩邊吃一整個白天下來,時聆有點(diǎn)疲了,支撐他逛下去的只剩夏攬遮遮掩掩的那個神秘地方。 結(jié)果從商業(yè)街出來,夏攬帶他們拐進(jìn)了一條文化街里。 文化街是曾經(jīng)的,幾經(jīng)拆建后已經(jīng)被荒廢,還逗留在此地的全是些傳統(tǒng)服務(wù)業(yè)的小店鋪。 “啥呀,”張覺學(xué)陳敢心的口吻,“這哪神秘了,我高一那會兒貪便宜在這條街的小超市買過吃的,買回去才發(fā)現(xiàn)過期了……” 夏攬?jiān)谇懊鎺罚骸吧冻邪?,叫哪個名字?” 張覺說:“就叫便民超市,跟這條街一樣沒特色。” 夏攬停在一個超市門前:“這個?” 雖然張覺只來過一兩次,但他認(rèn)得周圍的街景:“哎對……不對!這怎么就叫變名超市了?這改得也太敷衍了吧?!?/br> “換老板了,老板性子就挺敷衍?!毕臄堉苯油浙y臺走,電腦屏幕前有個叼著煙的寸頭男人在打桌游,左邊的眉尾處戴著顆眉釘。 “哥?!毕臄垖χ啊?/br> “cao?。 睆堄X說。 男人抬眼看了看他們,穿釘?shù)哪沁吤济吒咛羝穑骸皢?,帶著伙伴逃課來了?你這學(xué)委怎么當(dāng)?shù)?。?/br> “現(xiàn)在放假?!毕臄埛朔T邊的破日歷,“你這多少天沒撕了?” “撕不撕沒差?!蹦腥税褵煍f進(jìn)煙灰缸,“買東西還是看表演來了?” “看表演?!毕臄堈f,“掛你賬上么?” 男人問:“你沒跟你伯父說我在哪吧?” 夏攬笑道:“沒有。” 男人就揮了揮手,夏攬領(lǐng)頭帶他們?nèi)ジ舯诘膫}庫,說:“那我堂哥夏巖,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 倉庫里還有個小門,沒門板的,進(jìn)去是個向下的樓梯,時聆看扶手有點(diǎn)生銹,就沒碰:“為什么?” 墻壁上的照明燈泡估計(jì)許久沒換過了,偶爾閃那么幾下,夏攬一手開著手機(jī)電筒,一手牽著陳敢心:“他為個男的,向家里出柜了?!?/br> 跟電影院的放映廳似的,拐個彎,視野便開闊起來,不過也只是相比窄窄的樓梯而言,這里光線依舊暗淡,放眼是藍(lán)紫交替的燈光,儼然是個懶得費(fèi)心捯飭的地下酒吧。 “這里的烤rou和小酒比黃燜雞旁邊那家烤rou小酒館的味道好多了?!毕臄埵扉T熟路地跟酒保打招呼,沒多久對方就端上來四杯度數(shù)不高果酒和一大盤賣相居然還不錯的烤rou串。 烤rou串撒了孜然粉,陳敢心咬了一口,眼睛亮了。 時聆舉起手機(jī)又想拍照,想想還是放下了,端過黑莓酒喝了一口,酸甜味兒的酒液浸潤喉嚨,他記起商行箴說今晚請他嘗嘗他沒喝過的。 張覺咬著杯口,挑高視線遠(yuǎn)望舞臺唱英文慢歌的長發(fā)男人,夏攬撞他胳膊:“小直男,愛上了?” “有病,”張覺說,“我覺得他唱挺好聽?!?/br> “還用說,”夏攬道,“那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