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賀長恭今日才多說了這幾句。

    六娘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看著賀長恭的眼眸：“既然你知道了這件事情，你跟我說句實(shí)話，你覺得，我和官瑞，誰錯(cuò)了？”

    “怎么非得是你倆有錯(cuò)？”賀長恭不解，“不干好事的，不是官大人的meimei嗎？”

    六娘愣住。

    “不是她害了你孩子嗎？你沒了孩子，官大人也沒了孩子。你是土匪，你想殺人償命；他是朝廷命官，要按國法辦案，你們倆，誰也沒錯(cuò)??！”

    見六娘沉默，賀長恭又道：“我不是幫官大人說話，但是他當(dāng)年，攔著你殺人，就是為了他meimei嗎？就一丁點(diǎn)，沒有為你考慮嗎？”

    女人生氣的時(shí)候，是不能講道理的，他懂。

    可是六娘的這件事情過了那么多年，她還一直化解不了，對(duì)誰都沒有好處。

    “要是官大人，罔顧律法，包庇meimei，是他不對(duì)?？墒悄阍趺催B最后怎么處理的都不敢問？”.zwwx.

    賀長恭搖頭：“六娘，你可不是那樣不爽利的人?！?/br>
    “我不勸和，真的；想起孩子，你心里過不去這關(guān)，我看著安哥兒就能懂了，那還不是我親生的呢?！?/br>
    “可是你總該要個(gè)交代。真正害了你孩兒的人，落得了什么下場？”

    “弄明白了，心里就放下了，不用見面繞著走，還不許人提?！?/br>
    那樣活著，多不自在。

    “行了，我是粗人，道理懂得也少，說錯(cuò)了你就當(dāng)我放屁。”賀長恭，“那啥，別的你學(xué)給云清聽行，說粗話的別提……走了，我還有事?！?/br>
    哎，為了讓媳婦輕松些，他連這種事情都得摻和。

    六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在寒風(fēng)中站立，許久未動(dòng)。

    與此同時(shí)，屋里沈云清也在問水合，同樣干脆直接。

    “你怎么回事？怎么還舍不得高縱？”

    刺殺不刺死，你玩過家家呢！

    第274章 你們都沒有媳婦，我有

    沈云清覺得自己，小氣吧啦，特別記仇。

    高縱說了一句可以掌控賀長恭的生死，她就記恨了。

    “沒有舍不得?！彼系馈?/br>
    “說實(shí)話?！鄙蛟魄宥⒅难劬Α?/br>
    水合對(duì)她笑笑，目光坦蕩：“我殺不了那個(gè)畜生?！?/br>
    “你殺不了？”

    沈云清表示不相信。

    劍都到了，再歪一點(diǎn)點(diǎn)，或者補(bǔ)一劍，以水合的身手，怎么可能做不到？

    “……我需要高縱幫我對(duì)付他?！?/br>
    ??？

    畜生不是高縱？

    這就涉及到了沈云清的盲區(qū)。

    不過她反應(yīng)了片刻，很快就明白過來。

    水合說的，應(yīng)該是她那個(gè)弒父的兄長。

    “你為什么殺不了……那個(gè)畜生？”沈云清不解地問。

    水合這種身手，又熟悉安西皇宮的地形，想刺殺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水合卻告訴她，她能想到的，那個(gè)畜生自然也能想到。

    他貪生怕死到什么程度？

    即使睡覺的時(shí)候，都有許多侍衛(wèi)，里外三層地把他住處圍起來。

    他的寢宮，機(jī)關(guān)重重，每年都有很多宮人，因?yàn)橛|動(dòng)機(jī)關(guān)而枉死。

    他多疑，有被害妄想癥，從不出宮，任何吃用的東西，都慎之又慎。

    水合說：“我實(shí)在是沒有機(jī)會(huì)?！?/br>
    她試過了。

    在去隴西王府之前，她先回了一趟安西國，想要?dú)⒌裟莻€(gè)畜生，卻沒有成功。

    那個(gè)畜生，特別害怕高縱。

    這幾年，高縱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無心攻打安西國，讓那畜生得以喘息。

    水合對(duì)高縱這點(diǎn)很是不滿意。

    “我這次就是想吸引他注意，不要牽連你們，”水合誠實(shí)地道，“但是還要留著他，震懾那畜生?！?/br>
    她在想，高縱究竟怎么回事？

    是遇到什么困擾了？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連累他，讓他不能去打那個(gè)畜生，她愿意幫他先解決困擾。

    只可惜，她在高縱身邊兩年多的時(shí)間里，一無所獲。

    高縱似乎，沉迷于她的身子，無法自拔。

    這不就是個(gè)色鬼嗎？

    從前那個(gè)威名震天下的隴西王哪里去了？

    就離譜……

    這要是點(diǎn)東西的話，水合甚至要懷疑，高縱被人掉包了。

    “可能真的，”水合自嘲地道，“赤條條地睡了之后，都會(huì)覺得，不過爾爾?！?/br>
    只是凡夫俗子，凡胎rou體，沉溺于情愛歡愉之中無法自拔。

    沈云清八卦：“什么不過爾爾？”

    你展開來說說啊。

    水合：“收起你腦子里那些不正經(jīng)的東西?！?/br>
    沈云清：“好吧。”

    但是她還是覺得，高縱那樣的不行，應(yīng)該就沒什么好幻想的了吧。

    “我一直想著他能夠攻打安西國，”水合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可是那也是我的國家，那是我的子民，我為我這種想法而感到羞恥?？墒俏液蓿姨蘖恕?/br>
    沈云清輕輕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gè)畜生……”

    其實(shí)她想說，她覺得水合去做這個(gè)女皇，其實(shí)是更合適的。

    不過日后，她可能和高縱，會(huì)兵戎相見。

    但是也還有一種可能，高縱那種瘋批，如果真的喜歡上了水合，會(huì)不會(huì)……為了她叛國？

    要是那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有一天，賀長恭可能要去攻打他們？

    不要！

    沈云清意識(shí)到自己想的太多，有庸人自擾之嫌，便忙道：“好了，我知道了，先不想那么多?！?/br>
    水合留下高縱，完全是因?yàn)樗杏谩?/br>
    “水合，你老實(shí)和我說，你有沒有喜歡高縱？”

    “沒有。”水合道，“但是也沒有恨。安西國落到那個(gè)畜生手里，亡國是遲早的事情，沒有高縱，也有別人?！?/br>
    身為一個(gè)從小上戰(zhàn)場的人，水合比誰都清楚，什么是敵我立場。

    一個(gè)值得敬畏的對(duì)手，即使對(duì)方和自己立場不一致，也只能讓人生出斗志，而不是個(gè)人仇恨。

    他們是為自己的國家而戰(zhàn)，沒有對(duì)錯(cuò)。

    至于這兩年的露水姻緣，算是等價(jià)交換吧。

    他幫她保管了父親的骨灰，她以身體相酬，如此而已。

    如果后續(xù)，高縱不對(duì)她圍追堵截，就更好了。

    沈云清松了口氣：“其實(shí)，你們兩個(gè)若是生出感情，不算一件好事。”

    水合淡淡道：“我本來就是懷著目的去勾引他的，總不能忘記初衷。在我們安西國，沒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說法。”

    從始至終，她都非常清醒，這是一場各取所需，勢均力敵的交換而已。

    水合顯然不愿意多去討論感情問題，因?yàn)楸緛砭蜎]有。

    討論純屬浪費(fèi)時(shí)間。

    她和高縱已經(jīng)徹底過去，他放不下，自己卻能。

    這一劍，大概也能讓他明白，他們之間，已經(jīng)再無瓜葛。

    “我得離開幾天?！彼系?，“我先把他們引走，然后再回來。至于是回來找你，還是去京城賀家，我得再考慮考慮……”

    沈云清想了想后道：“本來按照計(jì)劃，我這幾日也該回京城了。但是現(xiàn)在，恐怕又有變數(shù)。”

    官瑞和六娘……官瑞的養(yǎng)女還在生病，加上她覺得，恐怕這里還有些其他安排，所以現(xiàn)在也不敢肯定。

    “那我到時(shí)候先來承德，如果你回京了，就再進(jìn)京尋你?！?/br>
    “好，你自己一定得小心?！鄙蛟魄宀环判牡氐?。

    水合笑笑，眼中是滿滿的自信。

    “你放心，他們奈何不了我。重羽的話，回頭……”

    “留下，我們想辦法把她送走，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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