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寡婦 第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冷潮、重生九零我綁定了搞錢系統(tǒng)、異世焰鷹、罪臣長子科舉入仕記、綁定寫文系統(tǒng)后我稱霸星際、錦堂春(重生)、誘她入婚、嬌養(yǎng)王妹、后媽文中的漂亮原配[八零]、平凡之路2010
他就說他們之間有jian情,她姐還死不承認(rèn),李天寶笑嘻嘻地說道:“寡婦的滋味是不是比那些沒開過苞的小姑娘更加**啊?”說起女人,李天寶臉色瞬間變得猥瑣起來。同為男人,李天寶覺得他懂自己,因此也沒去想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霍鈺沒想到這李天寶竟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姐說出如此猥瑣的話來,不禁感到一陣厭惡。若不是顧及他是蘭姑的弟弟,他是不愿意與這潑皮無賴地多費唇舌的,霍鈺抿唇不語。 李天寶不會看他臉色,還以為他不好意思,“姐夫,我看你容貌好,又有錢,肯定睡過不少女人吧?你覺得到底是成熟風(fēng)情的女人滋味好?還是沒有開過苞的女人滋味好?”李天寶一說起女人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止也止不住。他已經(jīng)到了說親的年紀(jì),但周邊幾個村落的人都知道他的家世,那些人家嫌棄他窮,不愿意女兒嫁給他,導(dǎo)致他二十歲都還沒有婆娘,只能去鎮(zhèn)上找找私娼,又出不了太多錢,只能找些便宜的,而且她們生得既不好看,又不會伺候人,還被很多男人睡過,李天寶其實是有些嫌棄的。他要是娶婆娘,絕對要找個干干凈凈的姑娘,而且還得是沒成過親的,寡婦什么的他可不會要。他想自己沒什么本事都有這個想法,眼前這男人就更是這樣了。一開始以為他是個瘸子,李天寶覺得他和他姐倒是有點可能,可如今他只是受傷而已,李天寶就覺得他肯定不會娶他姐。大把的女人趕著嫁給他,他怎么可能會娶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姐夫這稱呼李天寶只是隨口叫叫而已。 聽著李天寶越來越下流的話語,霍鈺已經(jīng)沒辦法再繼續(xù)和他待在一起,若他不是蘭姑弟弟,加上他還動不了武,霍鈺是真想一腳把踹出去的,“這個我并不知曉,沒有嘗試過?!被翕曊Z氣已經(jīng)透著不耐煩與冷漠,沒有了方才的敷衍。 霍鈺這句話是事實,他自十四歲起就隨著父親上了戰(zhàn)場,他全部的時間精力都用在了如何用兵打仗上,從來沒想過男女之事。十七歲那年,他與牧云音相識相戀,她不是大家閨秀,不在乎禮教,但他一直對牧云音敬愛有加,從未想過與她私下茍合,和她在一起后,他從來沒想過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對他表白過的女人也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察覺到霍鈺有些不高興,李天寶就住了嘴。他意識到他和霍鈺雖同為男人,但不是能談到一塊去的男人,他本來還想叫他幫他介紹個女人給他的,看他這冷冰冰的樣子也知道沒可能的了。 “我有些不適,先回屋了?!被翕曇豢桃膊辉敢夂退啻酒鹕碇糁照然亓宋?。霍鈺其實是想把他趕走的,但他是蘭姑的弟弟,而他只是客人,若論親疏關(guān)系,他是比不得她這弟弟的,他憑什么趕他走? 霍鈺這一走,正合了李天寶的意。等霍鈺進了屋,李天寶看著他的屋門等了片刻,確定他不會出來后,起身悄悄摸摸地進了蘭姑的屋子。 李天寶估摸著叫蘭姑給錢的話,她根本給不了多少,而且也不一定肯給。她那個姘頭看著有錢,但似乎不好相與。見了他兩面,關(guān)于他的事,李天寶一點都沒有打探到,所以李天寶不打算打他主意了。他打算趁蘭姑不在,看看她屋里有沒有錢,要是有就是他賺到了。 李天寶到處翻箱倒柜,又怕被霍鈺知曉,和做賊一般輕手輕腳。最后他在蘭姑裝衣服的舊柜子找到一褡褳,拿著還挺沉,他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差不多有一百兩銀子,李天寶激動得差點沒叫出聲來,心想發(fā)財了發(fā)財了。李天寶把全部的銀子都揣到了自己的懷里,一分都沒留給蘭姑,他心里甚至還有些恨起蘭姑來,認(rèn)為她有那么多銀子,前天卻只給了幾十文,太過小氣。 李天寶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然后沖著霍鈺的屋里喊道:“姐夫,想了下還是先回去一趟,等中午過后再來?!?/br> 李天寶拿到了錢,只想趕緊去鎮(zhèn)上的賭場大干一番,哪里還肯多待一刻。里面沒人應(yīng)答,李天寶也無所謂,伸手摸了摸懷里鼓囊囊的銀子,美滋滋地?fù)P長而去。 李天寶離去后,林衛(wèi)從隱蔽處出來,悄無聲息地進了主屋,然后來到霍鈺的屋子。 霍鈺背對著他站在開了只一扇窗的窗戶旁邊,看著院門的方向,目光沉靜如水。他身旁并沒有拐杖。 “爺?!绷中l(wèi)對著霍鈺的背影躬身行禮。自從找到霍鈺之后,林衛(wèi)就一直隱于牛頭村附近,一旦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便可通知霍鈺。 霍鈺擔(dān)心他被蘭姑發(fā)現(xiàn),只讓他有要事才來回稟,其余時候不許踏足此院。而霍鈺要是有事尋他,便在辰時即晨曦剛照在水井上的時候開半扇窗子,林衛(wèi)便知道了。林衛(wèi)每天都過來一趟,但只在外頭晃悠,主仆兩人見面已過了多日,霍鈺只是在今日開了半扇窗。 霍鈺回過頭看向林衛(wèi),然后走到桌邊坐下,林衛(wèi)看到他無需再憑借拐杖走路,內(nèi)心變得振奮起來,他無比期待著能夠再看到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威震四方的大將軍。 “爺?shù)膫麖氐缀昧嗣??”林衛(wèi)激動地問道。 霍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看得林衛(wèi)莫名其妙,有些局促起來。 沉默片刻之后,霍鈺才悠悠地說道:“沒有,腿還瘸著?!闭f著還沒等到林衛(wèi)做出任何反應(yīng),便繼續(xù)道:“我要你替我去辦一件事?!?/br> 林衛(wèi)還沒來得思考他那句瘸著的話,就被霍鈺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爺請說,屬下一定盡全力去辦。”林衛(wèi)本以為霍鈺會交代他一個艱巨且重要的任務(wù),可當(dāng)聽完霍鈺要他去辦的事后,他呆住了,禁不住抬眸去看霍鈺的臉色。他神色嚴(yán)肅而正經(jīng),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于是林衛(wèi)懷疑自己耳朵聽差了,他想再問一遍,但又不敢。 霍鈺見他神色呆滯,不禁瞇了下眼眸,問:“你有異議?” 林衛(wèi)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聽差,秉著凡爺所命,無有不從的原則,林衛(wèi)恭謹(jǐn)慎地回答道:“屬下并無異議。爺還有其他吩咐么?” 霍鈺揮了揮手,淡聲道:“無了,你去吧?!?/br> 林衛(wèi)應(yīng)聲告退,并無多言。就在他走到門口時,忽有被霍鈺叫住,林衛(wèi)回過頭看霍鈺。 霍鈺面色平靜地叮囑道:“你出去時把院門閂上,別叫賊進來。你從籬笆越出去。” “……是?!绷中l(wèi)會武功,這事難不倒他,只是林衛(wèi)覺得,他家爺好像變了很多。 蘭姑是午時帶著崽崽回來的,做的那些繡品換了一百文錢。 回到屋里,蘭姑坐在桌前倒了杯水給崽崽喝,然后給自己也倒了杯,正打算喝,突然感覺屋子有些不對勁,四處都好像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蘭姑臉色微變,第一反應(yīng)就是站起身快步往衣柜走去,柜子的衣服也被翻動過,蘭姑心撲通亂跳,伸手到柜底拿到褡褳,里面已經(jīng)空空如也。蘭姑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神情木楞,像是失去了魂魄。當(dāng)玉佩剩下的九十多兩銀子以及她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兩銀子全都沒了。一分都沒了。 崽崽看到自己娘親突然跌坐在地上,嚇得連忙沖上前,拽著她的手,要扶起她起來。 蘭姑愣愣地轉(zhuǎn)過頭看了崽崽一眼,突然想到什么,連忙爬起來,沖到霍鈺的屋子,一見到他,就急忙忙問道:“今天誰來過?” 霍鈺看到她眼睛通紅,手上拿著一褡褳,一副慌亂無措的模樣,不禁皺了下眉頭,“你弟來過。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就知道是李天寶,蘭姑一激動,不禁朝著他大吼一聲,“你……你怎么能讓他進來!”說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還不到半會兒,兩行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拿著褡褳的手也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霍鈺先是被她吼得莫名奇妙,然后又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得這樣激動,不禁慌了起來,他連忙站起來,走到她身旁,想要安慰她,“怎么了?”霍鈺雖是這么問,但他已經(jīng)隱隱猜到答案,內(nèi)心變得有些沉重。 在霍鈺靠過來時,蘭姑猛地把他推開,后退了幾步,“沒了,錢全部都被他拿走了?!碧m姑手緊緊捏住褡褳,努力控制住情緒。知道責(zé)備他也于事無補,蘭姑伸手一抹眼淚,也沒有問他事情起因經(jīng)過,哽咽著說道:“你幫我看一下崽崽,我去把錢要回來?!闭f著轉(zhuǎn)身滿臉怒容地走出去。 蘭姑這會兒正處于情緒極度失控之中,傷勢才剛好轉(zhuǎn)的霍鈺哪里攔得住她,只能看著她沖出了院門。 霍鈺知道那些銀子對她有多重要,李天寶是他放進來的,若他能夠注意點,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所以這件事責(zé)任在他。霍鈺視線落在院門,眉宇間漸漸籠罩上一層陰霾。 蘭姑回了娘家。家里只有她爹一個人,正坐在桌前喝酒,一腿曲起,光腳踩在椅子上。桌上放著一小碟炒花生米,是他唯一的下酒小菜。 李天寶不在,蘭姑問他李天寶去哪了,他說不知道。 “你找他做什么?”老頭子混濁的眼朝著她看來,看到她雙手空空,心中就大為不悅,“來一趟也不帶點東西,真是白眼狼。”他說完不再理她,伸手撓了下臟兮兮的腳背,又去抓起一花生米送進嘴里。 蘭姑這會兒情緒本就十分激動,老頭子抱怨的話語更是激起蘭姑這么多年來的憋屈與怨憤,她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徹底沒了理智,朝著他怒吼道:“到底誰是白眼狼!你的兒子跑到我家偷走了我的全部錢!那是我辛辛苦苦掙的血汗錢!” 老頭子從來沒有蘭姑如此暴怒,不禁被嚇了一跳,“你……你說什么?” 蘭姑不理會老頭子驚訝的表情,紅著眼跑到李天寶的屋子,老頭子連忙趿上鞋追了上去,看到蘭姑滿屋子地亂翻,跟個瘋子一樣,與往日的溫順大為不同,老頭子突然有些畏縮起來,沒敢上前,只在一旁急道: “丫兒,我都說了天寶不在,他一直沒有回來。他偷了你多少錢?等他回來我再幫你好好問?!?/br> 蘭姑一聲不吭,繼續(xù)不停地翻找著,卻一個子兒也找不到,蘭姑越發(fā)急切起來,直接把一旁的臉盆扔在地上,弄得哐哐直響。 老頭子在一旁看得十分急眼,不由捶胸頓足地罵道:“我怎么招了你這個前世的冤孽,別翻了,再翻把天寶的東西弄壞了,你得賠!” 蘭姑不理會老頭子的話,一心要找到她的銀子,直到把整個屋子都翻個底朝天都沒翻到出來銀子,蘭姑才收了手。 蘭姑心中徹底沒了主意,李天寶一定拿著銀子出去亂花了,依他那大手大腳的做派,多少銀子都不夠他花的。蘭姑回頭與老頭子說道:“之前王秀才給的九兩聘禮,你說是給你李天寶娶媳婦用的,他現(xiàn)在還沒有娶媳婦,你先把它拿出來還我?!?/br> 老頭子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以及一臉激動憤怒的蘭姑,想著她的胡言亂語,不禁問道:“天寶這是偷了你多少錢?。俊蹦蔷艃摄y子別說已經(jīng)被他偷偷花光,就算在,他也不可能拿出來給她,進了他手里的錢財就沒有給出去的道理。 蘭姑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忍著不讓它掉下來,她哽咽著說道:“一百銀子,他偷了我一百兩銀子?!?/br> 老頭子一聽是一百兩銀子,那雙混沌不清的眸子頓時明亮了幾分,然后里面透出貪婪之色,“你身上竟然有一百兩銀子?” 蘭姑一看老頭子的臉色,心瞬間寒了半截,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頭子唯一的一點良心在聽到那一百兩后徹底泯滅了,見她沉默,又道:“你既然能掙得到一百兩銀子,還怕丟失的銀子掙不回來?” 蘭姑心中的委屈被憤怒代替,“這其中的九十多兩銀子是別人的,我只是替他保管著,是要還的。剩下的幾兩銀子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F(xiàn)在一分的沒了,你讓我們母子兩人如何過活?” 老頭子只想把那銀子占為己有,哪里管得著她們母子兩人,他冷笑道:“那九十多兩銀子是你那姘頭吧?他既然有這么多錢,你叫他再給就是了。我們父子都窮得連米都吃不起了,你這個當(dāng)女兒當(dāng)jiejie的,怎么如此自私,只顧自己快活享受,一點都不想著娘家人?” 蘭姑真不知道他哪里的臉來指責(zé)她,這么多年來,他哪里把她當(dāng)過女兒,只不過是一件可以買賣的物品,可以出力的牛馬。要說他對她的好,蘭姑一只手都數(shù)得清,要說他對她的不好,她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了。 這不是蘭姑第一次聽到老頭子說這種話,但在李天寶偷了她所有的錢財后,他還能說出這種冷血的話來,他簡直就不是人。蘭姑氣得渾身發(fā)冷打顫,已經(jīng)不想再和他講一絲一毫的親情,“那是我的錢,不是你們的。不問自取,你們這叫偷!”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叫偷!”老頭子抻著脖子反駁道,臉上表情一點都看不到心虛。 蘭姑又一次見識到老頭子的無恥,不愿意再與他做無謂的爭吵,她冷冷道:“我今天就在這等他回來?!闭f著就走了出去,直接坐在門檻上等。她要等到李天寶回來,讓他把錢還給她。 老頭子見她鐵了心在坐在那等著李天寶歸來,拿她沒辦法,就隨她了。 蘭姑呆呆地坐在門檻上等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她等了好幾個時辰,等到了太陽偏西,李天寶依然沒有歸來。夕陽照在門檻上,照在她的身上,像是著了火,燒得她心里發(fā)慌。 老頭子在屋里悶了許久,眼看著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他可不想留蘭姑吃晚飯,便從屋里走出來,對著像一座泥塑木雕的蘭姑說道:“你別等了,天寶今晚估計不會回來了。你不回去給那兔崽子煮晚飯么?” 老頭子的話讓陷入魔怔的蘭姑瞬間清醒過來,她想到還在家里等她回去的崽崽,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流了下來。這眼淚也不知是因為懊悔,還是心酸,又或者兩者皆有。 蘭姑被那一百兩銀子沖昏了腦子,這會兒清醒過來,意識到錢再重要又怎么能比得過她的兒子重要。蘭姑決定不等李天寶了,先回去給崽崽煮飯,等明天一早再過來找李天寶還錢。 蘭姑走后,老頭子大松一口氣。只滿心歡喜激動地等著李天寶回來,好叫他分錢。 蘭姑趕回到家時,暮色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院子。一進院子,蘭姑就看到霍鈺坐在水井旁,動作生疏的洗著米。 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霍鈺抬起頭,見到蘭姑回來,他微怔了下,臉色閃過些許不自在,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從容,他拿著米站起身,道:“你回來了。”他從來沒有煮過飯,但她一直沒回來,小家伙一直嚷著餓,他也沒可奈何。 聽到霍鈺的聲音,崽崽從屋里沖了出來,撲進蘭姑的懷中,撅著小嘴說道:“娘,叔叔說你去阿公家了,你怎么不帶崽崽去?” 蘭姑伸手揉了揉他的發(fā)頂,唇角勉強扯出抹笑,“下次?!?/br> 霍鈺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壓抑與疲憊,視線落在她的面上,那張臉很白,白得透著慘色。看來沒能拿回錢。 蘭姑放開崽崽,目光轉(zhuǎn)向霍鈺的方向,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沒說話,直接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米,洗了起來。 霍鈺站在她身后,靜靜地看著她彎下腰肢去洗米,只覺她此刻的背影羸弱的讓人心生憐惜……憐惜?不是愧疚?霍鈺眉頭輕皺,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他戎馬多年,早就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他從來不會去憐惜誰,而他見到比她慘的人多得是,心怎么就軟成這種地步?霍鈺惱自己莫名其妙,而后轉(zhuǎn)身進了屋。 蘭姑燒上火開始煮飯,又去菜圃里摘了把菜。今日蘭姑沒有買別的菜,廚房里也沒有存貨,今晚只能吃青菜。她渾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文,明日要是拿不回錢,她們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得勒緊褲腰帶過活。不過她該慶幸她今日才剛給吳氏叫繡品,早一點那一百文都要給李天寶偷去。 自從霍鈺的手好了以后,他們?nèi)司屯莱燥埩恕Lm姑是個愛說話的人,以往吃飯時,蘭姑會找話和他說,霍鈺吃飯時不喜歡說話,但也會配合她說上一兩句話。今日飯桌上,蘭姑異常的沉默。看崽崽吃得慢,她拿起崽崽的飯碗喂給他吃,三兩下就喂完了。等霍鈺吃完,便收拾碗筷拿出去洗?;翕曌⒁獾剿怀粤诵“胪腼垼桓硕紱]碰。 這會兒晚霞還未完全散盡,院中還有點光線?;翕暱孔诖采?,他這方向剛好能看蘭姑在水井邊洗碗筷。聽著那碗筷碰撞發(fā)出來的聲音,霍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煩躁,但又說不清楚因何而煩躁。 蘭姑洗了碗筷,又抬水給崽崽洗澡……所有的事情都和平常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很沉默,一直沉默。盡管崽崽總是說個不同,他還是莫名地覺得太過安靜了。 自蘭姑回來,直到入夜睡下那一刻,他們兩人還沒有說上一句話?;翕曉缫蚜?xí)慣她主動和他說話,一旦她變得沉默,似乎不適應(yīng)的只有他。 深夜,霍鈺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始終難以入眠,心莫名地在躁動。他耳力極好,隔著墻壁聽到女人隱隱的抽泣聲,這令他心情愈發(fā)復(fù)雜煩躁。這一夜,霍鈺幾乎一宿未睡。 次日天才剛蒙蒙亮,蘭姑就起來煮好了早飯。把菜炒好放一半在鍋里熱著。她自己并不吃,喂完崽崽就帶著他出了門,往娘家的方向而去。 霍鈺屋子的窗戶開了半扇,晨曦照在水井上時,林衛(wèi)悄然無息地出現(xiàn)在霍鈺的屋中。 霍鈺正靠坐在椅子上假寐,刀刻般的眉擰緊著,聽聞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 “爺?!绷中l(wèi)躬身行禮,一抬眸看到他神色疲憊,雙眼底下有一團青黑,大概昨夜沒睡好,林衛(wèi)也不敢多問,向他復(fù)命道:“爺,你吩咐屬下辦的事,屬下已經(jīng)辦妥了?!?/br> 霍鈺微頷首,神色淡淡,對此事似乎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心。他的眉宇間始終籠著一層會散不去的陰霾。 林衛(wèi)等了片刻,不見霍鈺有任何吩咐, 想了想,開口道:“爺有其他吩咐?”他今日本來就要來想他復(fù)命的,但他來時看到窗子只開了一扇,所以霍鈺應(yīng)該是有事要找他。 霍鈺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問:“你身上可還有銀子?”霍鈺身上除了那塊玉,再沒有別的值錢東西,那塊玉不能給蘭姑知曉,也不能再當(dāng)一次,免得他的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 林衛(wèi)怔了怔,才問:“爺要多少?” 霍鈺道:“一百兩。” 林衛(wèi)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屬下幾乎全部的家當(dāng)都用來贖爺?shù)挠窳耍缃駥傧律砩线€不到二十兩銀子。”林衛(wèi)小心翼翼地問:“爺要么?”事實上,要把這二十兩銀子都交給他,林衛(wèi)飯都要吃不上了。 霍鈺聞言沉默地思索良久,最終輕嘆一聲,“罷了,你自己留著吧。” 霍鈺并不認(rèn)為蘭姑還能要回那一百兩銀子,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霍鈺有些自責(zé),才想要補償她。只是縱使有一百兩,他又以什么理由把銀子給她?到時只會引起她的懷疑。 蘭姑帶著崽崽回到娘家,只見正屋的門緊閉著,里面靜悄悄的不聞一點人聲。 蘭姑知道老頭子在里面,故意不給她開門,氣得用力拍門,一邊高聲大喊:“李天寶,你給我出來,做了賊怕丟人,不敢出來了么?” 沒過一會兒,門驀然從里面打開,老頭子穿著件破舊藍布衫,腳趿著蒲鞋,蓬頭垢面,一看到蘭姑,惡狠狠地罵道:“你叫那么大聲做什么?哪有管自己弟弟叫賊的?叫鄰里聽見你還讓你弟怎么做人?” 崽崽其實不怎么記得老頭子,看到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不禁嚇得躲到蘭姑背后,抱住她的腿。蘭姑本來不想帶著崽崽來的,但也不愿意再麻煩霍鈺。 “他還知道做人?”蘭姑冷笑一聲,村里村外誰不知道他們父子兩人的德行,正因為如此,才沒人肯把女兒嫁到他家來,“李天寶人呢?快叫他出來見我?!?/br> 老頭子也正為這事煩心。昨夜李天寶一夜未回,他惦記那一百兩銀子惦記了一整夜,正要回話,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李天寶,眼睛頓時睜大了些。 蘭姑看到老頭子的眼神,回頭一看,看到李天寶穿著一身光鮮亮麗的衣裳,正大搖大擺地往她們這邊走。蘭姑登時火冒三丈,撇下崽崽,沖過去一把拽住李天寶的衣領(lǐng),紅著眼罵道:“好你個李天寶,偷了我的錢出去瀟灑快活,你快把那一百兩銀子還給我!” 李天寶一開始還有些心虛,但很快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他掙脫蘭姑的手,順了下被她弄皺的衣襟,道:“你一百兩不見了,關(guān)我什么事?你別冤枉人,我沒拿你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