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家里只有小腸。

    想起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起喝酒，趁著書妍不在，我去買了啤酒和下酒的零食。

    吃完晚餐后，我們在沙發(fā)上併肩坐下。

    「怎么突然想喝酒？」他問。

    「很久沒跟你聊聊了?！?/br>
    他接過杯子，喝了幾口后，拿起遙控器把電視轉(zhuǎn)開。

    「書妍最近還好嗎？」我問。

    「我們?nèi)齻€現(xiàn)在最好的就是她了吧？」

    想起芷萱mama，我鼓起勇氣問：「知道m(xù)ama沒有死，而是離家出走去美國的事，對她真的沒有影響嗎？」

    「怎么可能沒有呢？但她也必須要挺過來，跟我們一樣?！?/br>
    書妍真的挺得過來嗎？

    黃芷萱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卻一點也不愛她。

    「對了，書妍找到一個東西。」他回房間，拿出一本破舊的相簿：「她前陣子回市場的時候，隔壁攤王叔拿給她的。」

    我翻開相簿，都是芷萱mama離家出走前的照片。

    她沒有笑容，沒有表情，除了抱著我的時候。

    不管是阿爸，小腸，或書妍，都不能讓她快樂。

    「芷萱mama跟我們一起那幾年，好像真的過得挺委屈的?！剐∧c悠悠地說：「就像她說的，她有她的人生使命，不能只作市場工的老婆?！?/br>
    相簿的最后一頁，她坐在床上抱著我，教我讀英文版的《自然哲學(xué)的數(shù)學(xué)原理》。

    那是她唯一笑容燦爛的照片。

    更令我痛苦的，是九歲的自己幸福的表情。

    我將照片抽出，撕成碎片，再把相簿用力甩向?qū)γ鎵Ρ凇?/br>
    碰的一聲，張小腸嚇傻了。

    五分鐘后，他以十足精神科醫(yī)生的口吻說：「你看起來很憤怒，愿意和我談?wù)剢?？?/br>
    「我他媽的不是你的病人?！?/br>
    我把相片碎片和零食包裝紙一起丟進垃圾桶，踱回房間。

    拿出我放在書柜上的威士忌，灌了幾杯后在床上昏睡過去。

    等清醒過來，已是半夜三點。

    我探出房門，確定小腸和書妍入睡后，輕聲走向客廳，把垃圾桶拿回房間。

    在書桌的檯燈下，我將照片碎片一片一片取出，一片一片拚好，終于看見那張我日夜思念的笑臉。

    抬起頭，看著書桌上阿爸和我們?nèi)置玫暮险铡?/br>
    照片里他們?nèi)说男θ?，讓我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