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江予同學(xué)，”莊斂說，“接受嗎？”

    江予沒料到莊斂會問得這么正式，飛快抬了下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盯著自己粉白的指尖，悶悶地“嗯”了下。

    良久沒聽到莊斂的回應(yīng)，納悶抬頭，撞見了莊斂盯著他的沉靜眼神，似乎在等一個同樣正式的答復(fù)。

    “……好。”江予說，“我接受?！?/br>
    其實(shí)已經(jīng)與相互表白無異了。

    江予被熱氣熏得有點(diǎn)上頭，忍不住站起來走了兩步，又站在了莊斂身邊，被莊斂拉住了手。

    兩人悄悄勾著手。

    江予的手機(jī)還放在桌上，但江予沒去拿，只看了一眼就轉(zhuǎn)而看向了在籃球場上打球的人影。

    午休鈴還沒打，但校隊(duì)的訓(xùn)練提前結(jié)束了。

    戴子明和秦晟一塊兒朝他們走過來，滿頭大汗喘得厲害，剛走兩步，隔老遠(yuǎn)就看見他倆在偷偷牽手，頓了頓，郁悶地撩著衣擺擦汗。走近了，戴子明彎腰撈了兩瓶礦泉水，遞給秦晟一瓶，一口氣灌了一大半，平復(fù)了一會才說，“牛?！?/br>
    “難怪中午要請吃飯?！贝髯用饕呀?jīng)累成了狗，不是很想說話。

    江予抽回了和莊斂勾在一起的手，笑嘻嘻地耍賴，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放進(jìn)了礦泉水的紙箱里，彎腰抱起紙箱放在桌上。

    桌椅是在體育館里的體育器材室借的，要還回去，沒喝完的礦泉水要放回校隊(duì)的活動室。

    “那個，”戴子明喘過氣來了，舉手說，“秦哥和小魚去還桌椅可以嗎？我和莊斂說點(diǎn)事?！?/br>
    秦晟盯了他一眼。

    放在那個籃球框下面剩下的礦泉水也被搬了過來，江予把它們放在一個紙箱里，聽到戴子明的話，遲疑地張了下嘴，被秦晟遞過來的椅子打斷。

    秦晟已經(jīng)搬起了桌子，淡淡地叫了句，“小魚，走了?！?/br>
    童桐和副隊(duì)長想過來幫忙，看見秦晟撩起眼皮盯了他們一眼，他們猶豫地頓了下，看了他們這邊的氣氛，于是向他們招了下手，走了。

    江予看了眼莊斂，莊斂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聲說，“沒事。”

    “好吧。”江予惆悵看了眼戴子明，經(jīng)過他的時候想了想說，“莊斂身體不舒服……”

    “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他媽又不打他?！贝髯用魈?jǐn)堉璧牟弊诱f，“去你的吧，就聊兩句，把鐵汁我想成什么人了?！?/br>
    說著他覷了眼莊斂，湊近江予說悄悄話，“鐵汁幫你試試他。他敢玩弄你感情，鐵汁的拳頭可不是面團(tuán)做的?！?/br>
    “……”江予一下就從戴子明懷里彈了出來，驚魂不定地看了眼四周，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才小聲說，“知道了?！?/br>
    秦晟靜靜地站在離他們兩米遠(yuǎn)的地方，看見莊斂默然無聲地盯著戴子明摟過江予的那只手，微微瞇起了眼。莊斂很快察覺到了秦晟的視線，抬起黑沉雙眸看向秦晟。

    “我和秦哥先走了?！苯韬芸斐霈F(xiàn)在兩人的視線中間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快步走到秦晟身邊。

    秦晟轉(zhuǎn)過了身，和江予一塊兒走向了器材室。

    等他們從看臺下的出口走出去，戴子明才撓了下頭說，“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鐵汁別誤會，我沒想找你麻煩，咱們就是聊聊。你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們?nèi)タ磁_上坐著聊？”

    莊斂沉默無言地看向看臺，忽然很輕地彎了下唇，眼神如同藏在暗處的蛇蝎般陰毒，“好。”

    他們一前一后去了看臺。

    室內(nèi)籃球場在體育館的二樓，器材室在一樓，江予去找守器材室的老師借了鑰匙開門，將桌椅放回了原位，又和秦晟在外面磨蹭了一會，聽到了午休鈴響了才去了籃球場。

    一進(jìn)去，就看見莊斂差點(diǎn)從看臺上掉下來，他身邊的戴子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半個身體也吊在了半空，眼看著就要一起掉下去了。

    “臥槽??！”戴子明倉促叫了聲，一只手扒著保護(hù)欄，另一只手拽著莊斂，看到了江予和秦晟，趕緊叫他們，“快過來幫忙！莊斂掉下去了！”

    “！”江予心臟差點(diǎn)驟停，驚駭堵在喉嚨，讓他叫不出聲，手腳有些發(fā)軟和秦晟一塊兒跑了過去。

    “怎么回事？”江予艱難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和秦晟一起將戴子明和莊斂一起拉了上來，驚魂未定地摸了摸莊斂蒼白的臉，“你怎么摔下去了？你嚇?biāo)牢伊饲f斂……”

    莊斂閉了閉眼，語氣虛弱，“沒站穩(wěn)。”

    他說完頓了下，“抱歉。”

    “臥槽?！贝髯用髦苯影c在了地上，臉和脖子被憋得通紅，捂著手臂痛苦地“嘶”了口氣，“艸痛死了……”

    秦晟蹲下|身，檢查了戴子明的手臂，皺著眉說，“脫臼了?！?/br>
    他們都不是專業(yè)的，不能亂接，只有去校醫(yī)院了。

    崇英的校醫(yī)院比普通高中的校醫(yī)院要好一些，不至于連這種情況都處理不了。

    剩下的礦泉水只有暫時先放在角落，江予只拿了手機(jī)，和秦晟帶著兩個傷員一起去了校醫(yī)院。

    “中度腦震蕩?！毙ａt(yī)院的老師檢查完莊斂的情況說完皺起眉訓(xùn)他們，“站不穩(wěn)了還站到看臺，嫌命長了？”

    戴子明坐在另一張病床上被另一個老師接骨頭，痛得嗷嗷亂叫，被秦晟賞了一巴掌。

    秦晟說，“吵死了?！?/br>
    戴子明閉上了嘴，委屈得嘴都快成波浪線了。

    江予守著莊斂，看著莊斂低著頭挨訓(xùn)，剛打算幫他向老師討好求個饒，笑容才冒出一半就頓住了，有點(diǎn)擔(dān)心讓老師也因?yàn)樗欢⑸?，于是抿著唇角，悄悄和莊斂勾著手，陪著他一起被訓(xùn)。

    莊斂低著頭，眼底深黑，陰晦地瞥了眼隔壁床的戴子明。

    當(dāng)時只有他和戴子明兩個人，摘除他身上嫌疑最好的方式就是共沉淪。

    就差一點(diǎn)。

    ……好可惜。

    “你要不要睡一會？”江予小聲說，“我?guī)湍惆押熥永^來？”

    莊斂低低地“嗯”了下，躺了下來。

    江予將手機(jī)放在床柜，起身拉了簾子，將他們和戴子明、秦晟隔開了。

    “同學(xué)，”剛才訓(xùn)他們的那個老師叫江予說，“過來給你同學(xué)拿藥。”

    江予“哦”了下，看了眼莊斂，跟著出去了。

    等江予的身影徹底消失，莊斂的眼神落在了他落在床柜的手機(jī)上。

    很快，莊斂用指紋解開了他的手機(jī)。

    江稚的消息彈了出來。

    江稚：你那個玩具熊的香味怎么有催|情成分？

    江稚：誰送你的？

    “……”

    莊斂眼底冷郁，很快點(diǎn)開了鍵盤。

    江予：好奇啊。

    莊斂微頓。

    江予：倉鼠害羞.jpg

    江稚很快回了一串省略號：……

    江稚一言難盡：雖然知道你這個年紀(jì)對什么都好奇，但還是少用這玩意。你要是性|冷|淡我哪天回來帶你去醫(yī)院看看。

    江予：謝謝哥哥。

    江稚：。

    江稚：行了，上課去吧，不聊了，有事就來找我。

    “……”莊斂很快面無表情刪掉了聊天記錄，將手機(jī)放了回去。

    第62章

    江予很快拿著藥回來, 看見莊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于是將另一邊的簾子也放下了，輕手輕腳地在床邊坐下，想起他哥在掛視頻的時候似乎有話要說, 拿起留在床柜的手機(jī)打開看了, 沒看見他哥的消息，想了想主動發(fā)。

    江予：吱吱？

    江稚過了會才回：上課摸魚？

    江予認(rèn)真解釋：沒上課。我同學(xué)被籃球砸了, 我陪他來校醫(yī)院了。戴子明手也脫臼了, 秦哥也在陪他。

    江稚：嚴(yán)重嗎？

    江予：有點(diǎn)，中度腦震蕩, 剛才差點(diǎn)從看臺上摔下去。

    頓了頓, 補(bǔ)充：嚇?biāo)牢伊恕?/br>
    江稚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子明呢？

    江予點(diǎn)了個嘆氣的小黃豆：就是拉他的時候把手拉脫臼了，有點(diǎn)嚴(yán)重。

    江稚又沉默了半分鐘, 又和弟弟聊了幾句, 過了會江予就聽見了隔壁床傳來了來電鈴聲。

    緊接著, 是秦晟低緩的嗓音：“是我。”

    校醫(yī)院的老師還在給戴子明綁護(hù)帶，戴子明吸著冷氣飆淚, “嘶嘶嘶！老師輕點(diǎn)輕點(diǎn)！痛痛痛麻了！”

    “你一個大男生這么怕疼？”校醫(yī)院的老師無情地說，“忍著點(diǎn)?！?/br>
    戴子明直接一個猛男嚶。

    電話那頭那個人的嗓音被戴子明的哀嚎蓋了過去，那個人不知和秦晟說了什么, 秦晟很快掀開簾子走出來，經(jīng)過外面這張床位的時候很快瞥了眼江予, 然后在江予疑惑的眼神中出去了。

    “嗯?！鼻仃奢p聲應(yīng)，聲音很快隨著他的離去聽不見了。

    江予捧著手機(jī)奇怪地看著門口，片刻后盯著手機(jī)看了會, 沒等到哥哥的回復(fù)，于是放下了手機(jī), 看了一眼閉著眼似乎正在熟睡的莊斂，想了想揣著手機(jī)掀開中間的簾子去找戴子明了。

    戴子明的護(hù)帶已經(jīng)快打好了，江予掀開簾子的時候看見他被疼得蔫頭巴腦低著頭讓老師綁結(jié)。

    “好了?！崩蠋熣f，“回去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要亂動?！?/br>
    “謝謝老師。”戴子明甕聲甕氣地說，看見江予過來，立即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用完好無損的手拍了拍空位。

    給戴子明綁護(hù)帶的這個老師又囑托了兩句，江予默默聽著記到了心里，等他走了之后才拉起了兩邊的簾子，將兩人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圍了起來才擔(dān)憂地碰了下戴子明另一邊肩膀，“你感覺怎么樣？”

    “……不怎么樣。”戴子明馬上淚奔，“鐵汁都快痛死了?！?/br>
    “對不起?！苯枵f完一頓，“謝謝?！?/br>
    “不是說啥呢？”戴子明奇怪說，“你是我鐵汁，莊斂又和你這樣那樣，就算他跟你沒關(guān)系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從我面前掉下去吧?！?/br>
    江予低垂著目光碰了下眼睫，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