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開組會 第38節(jié)
蕭吟松雖然不愛學(xué)習(xí),還總想些逃避功課的小聰明, 但到底是個聰明的孩子,完成考試對他而言難度不大。 甚至還有膽子去找蕭老夫人討要彩頭。 問到莊良玉跟前的時候,莊良玉神秘一笑, 她說:“我絕對會送你一份難忘又深刻的禮物?!?/br> 蕭欽竹好奇, 問她準(zhǔn)備送什么。 莊良玉閉口不談,全程保密。 …… 忠國公府的年味兒越來越濃,張燈結(jié)彩, 紅紙盈堂,各式瓜果點心都擺上桌, 蕭夫人也在張羅著給全府上下都做一套新衣裳。 莊良玉跟著蕭夫人到蕭家的鋪子里選布料, 綾羅綢緞幾乎要挑花了眼。蕭夫人對布料的來歷、工藝、手法都如數(shù)家珍, 每一種都能說上許多。 “母親如何知道這么多?” 蕭夫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海蘭寧氏,蘇杭一帶紡織的行家,有百座蠶場,鋪面更是開遍整個大雍?!?/br> 莊良玉微微吃驚,她知道蕭夫人來自海蘭寧氏,可——從不曾知道竟然是如此有背景的海蘭寧氏。 蕭夫人隨手挑了一匹湖綠色的緞子,上面印著花草紋樣,在莊良玉身上比了比,“過兩日要進宮面圣,屆時不可穿著太素?!?/br> 莊良玉的服飾審美說不上有多好,只是曾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代的穿衣風(fēng)格,總喜歡一切從簡,優(yōu)先考慮的都是衣著的方便與否,放在蕭夫人這里就成了衣著太素。 趙氏王族有一項傳統(tǒng),便是每每年關(guān)將至,在小年夜的第二天會特地召集十二公在雍和宮城的興慶宮中進行宴會。 十二公會攜家眷一同出席參加。 趙氏王族將這項傳統(tǒng)保留近四十年,并將其命名為金玉宴,意為永遠(yuǎn)不會忘記金玉閣十二公為大雍朝的建立所立下的汗馬功勞,子孫后代永享祖輩榮光。 莊良玉這些日子跟著蕭夫人又去過幾次別家夫人籌備的小宴會,對這種社交活動目前處于麻木無感的狀態(tài)。 蕭夫人還在給莊良玉挑布料,紗、羅、錦,各式各樣,多到莊良玉面前幾乎要堆成小山。 莊良玉去扯蕭夫人的衣袖,“母親,這些已經(jīng)夠多了?!?/br> 蕭夫人微微嘆息一聲,“我倒是真的很想有個女兒,只可惜家中兩個都是小子?!?/br> “雙子也是莫大福氣?!?/br> 蕭夫人雖然受用,但還是嫌棄兩聲,“兩個討債的兒子。光看布料也不夠,胭脂水粉,簪釵首飾,等下你都好好挑一挑。” 莊良玉笑眼彎彎,“謝謝母親?!?/br> *** 莊良玉滿載而歸,蕭夫人給她添置的東西太多,一時理順不清,全都堆放在屋里,蕭欽竹下了早朝回來,差點連邁腿的地方都無。 “這些……” 莊良玉今日陪蕭夫人逛街,現(xiàn)在累得站都站不住了,喝水如牛飲:“都是母親買的?!?/br> “若是還有喜歡的,一并都買來便是?!笔挌J竹說道:“銀兩可夠?不夠可以從我賬面上支?!?/br> 莊良玉直接擺手,“你想買東西我沒意見,但別拉我逛街,要廢了。” 蕭欽竹坐到她身側(cè),抬手又幫莊良玉續(xù)上茶水,“若有想要的東西,差人送到府上來看也是一樣的?!?/br> 聽著蕭欽竹的話,莊良玉心里一聲長嘆,果然不愧是忠國公府,竟然還能有這種上門定制服務(wù)。 莊良玉不是個物欲蓬勃的人,雖然喜好享樂,但也從來都是點到為止。而且忠國公府滿門名聲清亮,她還是不要隨便敗壞為好。 “我有需要,從來不會跟郎君客氣?!?/br> 蕭欽竹頷首這才像是放心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莊良玉的錯覺,她總覺得蕭欽竹非常愿意她出去走走,又或者能找點什么事情做,每次她一想在府上歇著做咸魚的時候,這蕭欽竹總能給她來點新安排。 雖然有些時候確實是她自己在找事情做,但蕭欽竹那種覺得她一旦獨處就會胡思亂想的態(tài)度很明顯,連在竹苑里都很少能有她一人獨處的時間。 即便她在屋里畫圖紙,門外也至少會有兩位侍女守著。 就好像她是什么極端自閉癥或者是心思敏感的精神病一樣。 莊良玉決定跟蕭欽竹好好說道一下這件事,至少改變一下他看小孩兒似的態(tài)度,正色道:“郎君,今年我多大?” 蕭欽竹愣了一下,“年后二月,十八?!?/br> 莊良玉點頭,指著自己說道:“我是十八,不是八歲。我覺得郎君可以給我留點自由飛翔的空間。我自己獨處,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想不開?!?/br> 莊良玉話音剛落,正在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四個侍女動作不約而同的僵硬一瞬,然后腳步悄悄往外挪。 “所以,也不需要母親三天兩頭帶我去各家夫人舉行的宴會?!?/br> “吟松尚可獨處,擁有獨立的社交范圍。我雖然嫁到蕭府,但——這點自由我應(yīng)該還是擁有的?” 莊良玉挑著眉頭發(fā)問,她不愛出去亂轉(zhuǎn),覺得社交麻煩,但不意味著她希望自己的所有社會活動都要上一道名為“蕭家”的安全鎖。 莊良玉說完,目光平和的看著蕭欽竹,等著這位少家主給個回話。 半晌,蕭欽竹沉吟道:“此前,是我思慮不周。我只想你會不適應(yīng)蕭家的生活,沒有考慮過你會覺得保護過度。如果引起你的不快,我可以道歉?!?/br> “我并沒有不快?!鼻f良玉解釋,蕭家人對她很好,她不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在這個時代里嫁到國公府后還能有這樣舒適的生活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她不會不知感謝。 “我只是好奇,好奇郎君為何覺得我如此脆弱?!鼻f良玉偏頭問道:“郎君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此前在西都城中名聲如何,有人說我‘混不吝’,也有人說我是根‘木頭’?!?/br> “你不是?!笔挌J竹的聲音非??隙?,“你只是與尋常女子有些不同而已。” 莊良玉笑了起來,“那我便是當(dāng)郎君在夸我了。” 蕭欽竹耳根微微泛紅,“自是?!?/br> 外面突然傳來春桃歡呼雀躍的聲音,春桃一路小跑著從外面進來,氣喘吁吁道:“二娘子,下雪了!” 這春桃,高興起來連“少夫人”的稱呼都忘了。 莊良玉當(dāng)即有些坐不住,就要出去看雪。剛站起身準(zhǔn)備出去,便被蕭欽竹拉住。 “你這樣出去會冷?!?/br> 莊良玉連連招手,讓春桃去幫她拿斗篷。 蕭欽竹又覺得一個斗篷不夠,又給莊良玉帶上了暖手抄和湯婆子。屋里本就燒著地龍,莊良玉瞬間被熱出汗來。 連呼吸都覺得粗重。 莊良玉沒好氣地看著還想給她加行頭的蕭欽竹,“郎君,我是去看看雪,不是準(zhǔn)備把自己埋進雪里。” 蕭欽竹皺著眉頭,全然不贊同莊良玉只穿著襖裙就要出去的行為,“你畏寒?!?/br> “我只是去看看?!?/br> “外面風(fēng)大?!?/br> 莊良玉,“……” 好吧,她認(rèn)輸。 她比不過蕭欽竹執(zhí)著。 最后莊良玉出去的時候簡直裹得像是年畫上紅彤彤又胖乎乎的娃娃,站在外面,雪花還沒靠近,就被渾身上下都暖烘烘的莊良玉熱化了。 莊良玉看著天上零零星星飄落的雪花,又低頭看看裹得像球一樣的自己。 覺得簡直浪費。 她艱難得轉(zhuǎn)頭,質(zhì)問春桃:“這就是你說的下雪了?” 零零星星的雪花,連枝頭都沒壓滿,更別提想象中的銀裝素裹了。 春桃囁嚅:“……這、這不是剛開始嗎?!?/br> 莊良玉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也看著空中飛舞的雪花越來越多,嘆了一聲,“總算下雪了?!?/br> “夫人喜歡看雪?” 莊良玉對什么都興致缺缺,下雪也只是看個熱鬧,說不上有多喜歡。但是冬日里如果雨雪過少,來年莊稼的收成會變差。 瑞雪兆豐年不是瞎說。 “下雪對于農(nóng)民而言是件好事。”莊良玉伸手想要接一片雪花,只可惜雪花剛落到手心便化了。 “雪可以給莊稼作物保溫,也能提供天然肥料,同時還可以殺死在地下越冬的害蟲?!?/br> 莊良玉甚至還想試試看嘗雪花這樣的事,但是被蕭欽竹攔住了,“入冬這樣久了,這是第一場雪,希望可以久一點?!?/br> 蕭欽竹握住莊良玉開始泛涼的手,重新塞進斗篷里,“明年會是很好的一年?!?/br> 莊良玉饒有興趣地抬眼看蕭欽竹,“我怎么不知郎君何時還有了神棍的能力?” “只是愿望而已?!?/br> 莊良玉問:“郎君新的一年會有什么愿望?” “家人安康,家國安定。” 只是八個字,卻好像帶著塞外的黃沙撲面而來。 莊良玉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說道:“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平安。” 天上的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雪花越來越大,落在枝頭,落在房檐,莊良玉看著紛飛的大雪,心中竟隱隱約約有一絲不安。 她——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第38章 下雪 三省六部清查完畢, 大雍的官員們終于能在家中好好享受難得的空閑。 蕭吟松也在紛紛揚揚的雪花里結(jié)束了最后一門科目的考試,像是撒歡的小羊羔一樣直接沖進竹苑之中。 看到裹得像球的莊良玉之后直接笑得直不起腰來,就差跌到地上打滾了。 莊良玉不以為意, 眼風(fēng)高貴冷艷地從蕭吟松身上掃過:“笑什么?小心風(fēng)寒?!?/br> 慶國公府舉行宴會那一回,蕭家?guī)讉€男人在冷風(fēng)里對飲, 直接把自己干成了感冒。 蕭吟松年齡小,風(fēng)寒鬧得厲害, 整日里都在流鼻涕,鼻尖都擦紅了,每天說話都甕聲甕氣的,鬧了不少笑話。 蕭吟松現(xiàn)在正是愛面子的時候, 莊良玉一句話成功止住他放肆的笑聲,紅著面皮不吭聲。 蕭欽竹與蕭吟松年歲差得多, 蕭府又人丁稀落, 蕭吟松從小到大都沒幾個玩伴。但自從莊良玉來了蕭府以后,他找到了可以跟他一起玩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