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六千字大章……昨天的更新就算是補上了，至于一號的更新……我再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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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終于等到了景教“布道”的日子，張元空早早出門，與卡門一起，往城內(nèi)最老的一間景堂過去。

    昨天夜間，堪稱意外連連，特別是當(dāng)聽說白天里那起抓捕事件根本就是沖張赤腳而來時，張元空張元和的驚訝，簡直沒法形容。

    （這是……沖“我們”來的嗎？）

    一時難以判斷，這到底是神霄諸子沖著三張兄弟而來的敵意，還是僅僅想在武榮城中將龍虎山最后的直系也給拔除？倉卒間無從決斷，張元空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當(dāng)時就要敗露身份了。

    幸好，張元和再次展現(xiàn)了他過人的反應(yīng)速度，只是稍一僵硬，他便繼續(xù)談笑自若的與馬浩交流了下去，不僅沒有讓他起疑，還套出了更多事情。

    比如說，他們現(xiàn)在知道：一直以來，雖然官府在景教的不斷舉報下，把這些教門定義為外道，宣布要加以查禁，但實際上，這些查禁只是停留在字面上而已，象昨天那種行動，通常都只以驅(qū)散為目的，下死手追趕捉拿，是極為少見的。

    比如說，他們現(xiàn)在知道：干擾官府，使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居然正是景教自己。如果沒有阿羅本反復(fù)運用他的影響力的話，這些烏七八糟的小教門，早已被清除干凈。阿羅本的保護(hù)甚至還不止于這些和景教崇拜同一神靈的教門，譬如那些每天都在街頭制造出巨大噪音的，從教士到信徒看上去全都象是瘋子的“克死鹿”神教，其實也早已被人舉報，同樣是得益于阿羅本的保護(hù)，他們才能繼續(xù)每天在街頭咆哮。

    （這個人啊……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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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教徒的聚集區(qū)位于武榮東南部，張元空昨天曾經(jīng)來過一次。這里離港口不遠(yuǎn)，空氣中浮動的，全是海水的咸腥味。

    眼前的景堂并不算高，至少，張元空這幾天見過不止一所比它更加高大的景堂，但據(jù)說，這里是當(dāng)年景教徒們在武榮建立起的第一座景堂，因而有著特殊的地位。

    建筑窄瘦，從正門走進(jìn)去后，是通透的長廳---挑高極高，足有正常夏人建筑三層樓的空間，甚至還要更多，左右分開的長椅整齊的排列著，上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往正前方看去，是稍高的講臺，講臺后方的墻壁上掛有景教的圣器---兩根交叉的木條，上面雕刻著一個歪著頭的人的形狀。兩側(cè)的墻壁上用破碎的七色頗黎拼出八扇對稱的窗口，光線投入，被這些彩色頗黎染出各種奇妙的效果，涂抹在廳內(nèi)的各種陳設(shè)上。

    信眾頗為不少，能夠容納二百多人的室內(nèi)，坐得滿滿登登的---居然有半數(shù)左右是夏人，張元空坐在其間，倒是很不顯眼。

    低沉的音樂響起，烘托出肅穆的氣氛，張元空知道，那東西叫“管風(fēng)琴”，是景教徒們從自己家鄉(xiāng)帶來的樂器，每當(dāng)他們祭拜神靈時，都會用這種樂器演奏出特別深沉、洪亮的聲音。

    微笑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捧著一只破舊的木盒，慢慢走出，來到講臺的中央---并沒有立刻開口，他就這樣笑著站在那里，微微的側(cè)著頭，好象在和信眾們一起傾聽這雄渾的琴聲。

    “……主愛你們，我的兄弟。”

    直到琴聲結(jié)束，信眾們還似乎沉浸在音樂中時，老人才微笑著，這樣說道。

    然后，他開始布道。

    （這個人，就是阿羅本了。）

    老人有著極為出色的口才，輕松調(diào)動著堂中所有信眾的情緒，他輕快的描述著天堂那些永不枯竭的泉水與永不敗謝的鮮花，又栩栩如生的勾勒出大地深處那些火獄的可怖---當(dāng)他這樣講述的時候，身子會微微的向前探，帶一點緊張的把眼睛稍稍睜大，而這時，信眾們也會和他一樣，身子緊張的向前傾著，并屏住呼吸。

    “……但當(dāng)他高聲贊頌主的時候，主就降下賜福，保護(hù)了他的靈魂?！?/br>
    當(dāng)他這樣總結(jié)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信眾都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現(xiàn)出心滿意足的樣子，重新松馳下來，靠回到椅背上---不經(jīng)意間，額頭已布滿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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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這倒是讓我想起來我剛來武榮的時候啊……”

    布道已結(jié)束，混在向外走的人群當(dāng)中，卡門嘆著氣，現(xiàn)出很悵惘的神情。

    “嗯？這種表情完全不適合你啊你知不知道！”

    完全不理會張元空那種嘲諷的口氣，卡門自顧自的回憶著。

    “那時候，我剛到武榮，身上沒有多少錢，窮得很，只好想辦法……唔，搞了點錢花?！?/br>
    怎么“搞”到錢的，卡門沒說，張元空也沒問……反正，無須問也猜得到。

    “那些小氣鬼啊，只不過十幾個金比索而已，就瘋了一樣的報官?！?/br>
    那段時間，卡門過的很辛苦，東躲西藏。而同一時間內(nèi)，武榮還發(fā)生了一件事情，兩廂對比，讓她真是無比的義憤填庸。

    “那時啊，就是景教鬧出來的事情?！?/br>
    向信眾們募資，理由是去作善事，以及建設(shè)一座新的，以大牛為標(biāo)志的景堂，但隨后，景堂不見，善事也沒見作多少，負(fù)責(zé)人的家里卻迅速富裕起來。在事情被揭出來后，頗有很多人在憤怒的吼著，要他給大家一個交待。

    “結(jié)果，他確實給大家交待啦?！?/br>
    “這些錢，都是大家捐給我們的，捐的本身，那就代表了信任。而真正的信任，就不應(yīng)該來追問這些錢是怎么花的?！?/br>
    這樣理直氣壯的說著，居然就把事情平息下去了，用卡門自己的話說，直到那一天，她才終于明白了當(dāng)年聽過的一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早該想到的……那些愛作善事的人，都特別有錢，我早該想到，到底那個才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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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真人，請留步?！?/br>
    隨著人群走出到外面的時候，一位小景士喊住了張元和。

    “大法主想請您過去坐一坐?！?/br>
    “哦？”

    微感意外---但又不算意外，自己一行人進(jìn)入武榮已經(jīng)好幾天，來意么……現(xiàn)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在連浦壽庚都已經(jīng)主動表態(tài)的現(xiàn)在，作為“不死樹”事件的直接當(dāng)事人之一，按理說，也該想辦法和自己一行溝通了。

    （但是，這不是因為我們代表了龍虎山，而是因為我們代表了“皇帝”啊。）

    一想到張元和的評論，張元空便覺得不舒服，卻又沒法否認(rèn)。

    （無所謂了，出家人……本來就該萬事看輕一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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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真人，請坐?！?/br>
    被延入后面的靜室后，小景僧悄然退出，阿羅本笑著招呼兩人坐下，并為兩人倒茶。

    “這個功夫茶的泡法……我可是學(xué)了好久才學(xué)會呢！”

    只隔著一張桌子，這樣的近距離下，張元空終于能夠看清楚阿羅本的樣子。

    和其它景士一樣，阿羅本頭頂剃光，只在邊緣處留了薄薄的一圈頭發(fā)，胡須倒是蓄得很長，無論頭發(fā)胡須，都已經(jīng)白如霜雪。他的面部皮膚仍顯紅潤，但已很松馳，并有明顯的老人斑。張元空估計，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在六十歲上下。

    “不死樹的事情，很抱歉。”

    寒暄過后，終于進(jìn)入正題，阿羅本誠懇的看著張元空，這樣說道。

    表示說這只是景教為了“求生存”作的一點小努力，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引發(fā)九五至尊的關(guān)注，會引來居于道門頂端的人物。

    “如果早知道的話，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把那顆榕樹砍掉，和那個提出建議的人一起埋了?。　?/br>
    苦著臉，阿羅本說，現(xiàn)在，景教上下都很害怕，因為不知道到底后面會怎樣。

    “我輩雖是方外之人，但也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

    很想說一句“……到不了這一步吧？”，但想來去，張元空發(fā)現(xiàn)，自己既沒有立場，更沒有資格來說這樣的話，只好假裝沒有聽見阿羅本的抱怨，默默的閉著嘴。

    得不到回應(yīng)，阿羅本倒也沒有氣餒，而是絮絮叨叨的回憶著這些年來景教在大夏的開拓經(jīng)歷。

    “很不容易啊……很困難?。　?/br>
    抱怨說，大夏真是奇怪的地方，這里似乎是對宗教無比寬容：不同的教門可以和氣的坐下來，沒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宗教戰(zhàn)爭，幾乎所有的戰(zhàn)斗都圍繞著皇帝在展開，僧、道、喇嘛、景士……大家用盡辦法，想要說服皇帝，自己所代表的宗教，是值得扶持和推廣的。

    但這里又似乎是對宗教無比嚴(yán)苛：儒家占據(jù)了幾乎所有讀書人的頭腦，而那怕是不識字的村夫村婦，也會虔誠的敬畏字紙，和去崇拜“大成至圣先師”。他們可以認(rèn)真的對十字架進(jìn)行禮拜，然后……轉(zhuǎn)回頭，又到村頭的土地廟去點上一炷香，或者是給祖先的墳地添土燒紙。

    “神是唯一的……沒有其它的名字，沒有其它的代表，神外無它，但你們夏人就是接受不了這點?！?/br>
    沮喪的回憶著景教自進(jìn)入大夏以來所不得不進(jìn)行的那一系列改變：當(dāng)景教剛進(jìn)入大夏時，正是佛門最得意的時光，于是，景教徒們剃光自己的頭發(fā)，宣傳說佛家其實和景教本屬同門，釋伽牟尼是天堂山上眾多天使長中的一員。

    “那時啊……我們慘到佛門甚至都不屑反擊啊！”

    后來，當(dāng)晉原李家坐上帝位時，景教的傳教士們受到道士們攀親的啟發(fā)，創(chuàng)造了景教版本的《老子化胡經(jīng)》。他們宣布說，當(dāng)年的那位道祖---同時也是李家的先祖，在西出陽關(guān)之后，并沒有變身成為佛祖，而是得到了上帝的感召，化身成為景祖又名也速真人，講說經(jīng)法，傳播真理。李也速的后人之所以登上帝位，部分也是得益于也速真人的保佑。作為證據(jù)，當(dāng)李家登上帝位的時候，有巨大的聲響與光亮出現(xiàn)在沙漠上空，要求景教徒們回到他的故鄉(xiāng)，去宣講關(guān)于天主的真理。

    那次宣傳取得了相當(dāng)可觀的成功，那也是景教進(jìn)入大夏以來最輝煌的日子，但好景不長，不久以后，某位皇帝覺得，現(xiàn)在的佛教實在占據(jù)了太多不用交稅的田地與人丁，于是發(fā)起了席卷全國的滅佛行動，而仍然保留著剃光頭習(xí)慣的景教，很不幸的被這一波風(fēng)暴掃中，雖然只是狂風(fēng)過后的余緒，卻已經(jīng)足夠把他們數(shù)十年的心血毀滅。

    再后來，百折不撓的景士們反省了先前的失誤，也終于看清了現(xiàn)實。

    “儒門，才是這個國家最強(qiáng)大的力量，繅衣道流，皆附于斯。”

    而且，最妙的是，儒門雖然宣傳“子不語怪力亂神”，實際上卻并不是特別排斥教門，紅花綠葉白蓮藕的穩(wěn)定結(jié)構(gòu)，讓景教非常眼饞：既然這樣，那為什么不直接攀附到最大的那顆樹上？

    于是，景教再次調(diào)整了自己的思路，開始宣傳說景教與儒門本屬一體，大成至圣先師是比施洗者更早的先知，執(zhí)著主的榮光，行走在世上。當(dāng)年，那位圣人出世的時候，正是大成至圣先師本人，與佛尊、道祖三位一起，前往馬圈中看望。

    “然后，我們發(fā)現(xiàn)……情況更糟糕了?！?/br>
    被憤怒的儒生們指斥、驅(qū)逐之后，景士們終于從失敗中得到了領(lǐng)悟。

    “大夏啊……這個國家和我們的家鄉(xiāng)是不一樣的，那怕神，也要由儒生們來管理?！?/br>
    感慨的回憶著，在大夏傳教期間，阿羅本聽說過和見過很多事情，其它宗教的成敗教訓(xùn)，在阿羅本看來，都是可以借鑒的寶貴經(jīng)驗。

    “在武榮，我們曾經(jīng)被太守召集起來，我、祆教的蘇魯支、摩尼教的弗多誕、還有那花和尚、和你們道門的人。”

    代表著影響力最鉅的幾個宗教，這些教門領(lǐng)袖坐在一起，在地方太守的帶領(lǐng)下，朗讀并學(xué)習(xí)來自帝京的最新詔旨，完了之后，明心甚至還即興譜曲一首，來歌頌在儒門的領(lǐng)導(dǎo)下各大宗教是如何共同安享太平，每當(dāng)想到明心興致勃勃帶著其它四個人一齊把這曲子唱出來時的場景，阿羅本就覺得自己的虔誠正在動搖。

    “我給你說個事情，是關(guān)于大乘和小乘的?！?/br>
    來到武榮的時候并不久，但進(jìn)入大夏卻已經(jīng)很久，阿羅本曾經(jīng)奔波各地，去努力傳教，某次，他路過一座北方城市，慕名去拜訪那里的太守，卻正好趕上他在和當(dāng)?shù)刈畲笏聫R的方丈談話。

    “那位大人，他要求方丈把寺廟用起來，就象那個某某寺一樣。搞幾個法事活動，比如作作道場什么的，因為快過年了，地方上想熱鬧一下?！?/br>
    方丈矜持的回答說，這可不行，我們是大乘的，不搞這些花樣，那個某某寺，他們是小乘的，才作道場。

    “然后，那位大人一聽就笑了，說沒關(guān)系，不會可以學(xué)嗎……你組織點人去，好好學(xué)，把他們的本事都學(xué)回來，我給你出錢！”

    因為這時有人打斷談話，所以，阿羅本并不知道談話的最后結(jié)果是什么，只隱約聽到了象是“不換思路就換……”的半句話，但這件事情的最終結(jié)果，他是知道的。

    “不久之后，我再次路過那座城市……原來的方丈已經(jīng)換人了。新的方丈不光帶人去學(xué)了作法事，還自己創(chuàng)新了很多東西，我路過的時候，他們正在大張旗鼓的搞迎財神呢！”

    “噗！”

    聽到這里，張元空終于沒能守住自己的矜持，一口茶噴將出來，總算他反應(yīng)快，及時低頭，只將自己前襟濕透，沒有噴到阿羅本的身上。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br>
    笑著揮著手，并促狹的擠著眼，阿羅本贊美說，不愧是高手。

    “以前多數(shù)人聽到這里，都是直接噴到我身上了……根本來不及低頭呢！”

    因為這樣的插曲，氣氛變得輕快了許多，又講了兩個關(guān)于和尚的笑話后，阿羅本表示說，自己講這些，是希望張元空能夠理解景教的生存有多不容易，以及理解景教很知道自己的本份這件事。

    “聽說張真人您也看過戲了，說實話，有的人啊……作事情太粗魯。”

    不滿的搖著頭，阿羅本說，最早想到用免費戲曲來宣傳景教的并不是自己，但自己卻是最優(yōu)秀的劇本改編者之一。

    “哀而不傷，愛而不yin，這才是應(yīng)該拿捏住的分寸，那些個yin詞濫調(diào)，都是什么東西，簡直褻瀆天主。”

    “啊，那些不是您搞的嗎？”

    “我怎么可能寫出這么粗俗下流的東西！”

    象是被羞辱了一樣，阿羅本提高聲音，憤憤的告訴張元空，那些，都是各種掛靠在景教下面的小教小門搞出來的東西。

    “特別是那些該死的樂浪人，十個這樣的教門中，至少有七個是他們搞的！敗壞天主名聲！主一定會懲罰他們的！”

    “但是……”

    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張元空很委婉的表示說，就自己所知，阿羅本似乎并不是沒有辦法懲罰他們。

    “哦，張真人你也知道了嗎？”

    嘆了一口氣，阿羅本說，自己本來也是想通過官府，徹底查禁它們的，但是……

    “開始他們抓祆教徒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祆教徒。后來他們抓摩尼教徒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摩尼教徒。后來他們開始抓景教徒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人能夠為我說話了……”

    總之，因為這種在張元空看來完全是“悲春傷秋”的神經(jīng)思維，阿羅本最后決定，還是設(shè)法疏通，放這些外道一馬，到后來，他更連其它與景教全無關(guān)系的比如克死鹿這樣的教門，也會在影響力的范圍內(nèi)一并庇護(hù)。

    “唉，人老了，心也就軟了?！?/br>
    苦笑著說，自己年輕的時候，鏟除外道，從來都是沖在最前面，手上也沒少沾血，那時，自己可沒想到老來會是這般模樣。

    總之，現(xiàn)在的阿羅本，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可能的結(jié)好士人階層，來擴(kuò)大景教在直正統(tǒng)治著大夏的這群人當(dāng)中的影響。至于什么“不死樹”之類的事情，那當(dāng)然也很好，但終究不是正道。

    “那本來就是哲姆斯兄弟的想法……我會盡快平順的停止下來的，請張真人您放心?！?/br>
    “這……其實您沒必要對我說啊?！?/br>
    苦笑著，張元空表示說自己也只是一個使者，阿羅本恐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倒是有件事想請教?！?/br>
    張元空問，剛才，阿羅本在布道的時候，手中一直捧著一個木盒，那是什么？

    對此并不是真得感興趣，只是實在被問到尷尬，張元空倉卒間，試圖用自己能想到的第一個話題來轉(zhuǎn)換一下主題，結(jié)果，效果居然是出奇的好。

    “哦……那是圣物啊！”

    頓時現(xiàn)出興奮的神色，阿羅本表示說，那是自己來大夏前，從圣城請來的圣物。

    “當(dāng)年，圣人死在木架上，三天后復(fù)活。”

    于是，圣人的遺骨，皮膚，乃至裹尸布，統(tǒng)統(tǒng)都成了價值無上的圣物，而阿羅本因為是遠(yuǎn)赴異邦來傳教，被圣城特別授予了一節(jié)圣人的骨骼，那真是無上的光榮。

    （等等，復(fù)活了的話……為什么還會有遺骨？）

    總算還是懂得什么叫交際中的禮儀，張元空聰明的把這個問題藏在了肚里。不過，在離開景堂，見到了等待在外的卡門后，他還是如預(yù)料般的聽到了尖銳的諷刺。

    “喲，圣骨啊……”

    嘿嘿的笑著，卡門說，真的，那當(dāng)然是真的，肯定是。

    “肯定和圣城中的藏品一樣真啊！”

    按照卡門的說法，在來到大夏之前，她曾經(jīng)見過十七身圣人的裹尸布，五個圣人的頭顱，三百六十六具圣人的手骨，和一千七百九十二顆圣人的牙齒。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得到過圣城的認(rèn)證的。

    “所以，你看的這根肋骨肯定是真的啦……和圣城的那些藏品一樣真！”

    “你啊?！?/br>
    苦笑著，張元空說，卡門和張元和肯定會比較容易有共同語言。

    “太刻薄了不好，折福的。”

    兩人正說話間，卻聽前面街頭一陣sao動，叫罵聲中，快馬奔至。

    “……大法主！”

    來人身著官府服色，卻是紫髯碧目，在離景堂還有數(shù)十步距離外的時候，馬力已竭，跌死路旁，幸好他身手敏捷，在最后一刻躍下馬來，咕嚕嚕向前滾了幾個跟頭，剛好被正換了便服走出來的阿羅本扶住。

    “大法主，大將軍讓我稟您，就在剛才，龍虎山張三真人遇刺，下手的……是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