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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瀅 第51節(jié)

    “沈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倘若你此時悔婚,外頭如何交代,那不是坐實了沈家姑娘的事情,日?后叫她如何見人?”

    聽?罷,商濯許久不接話。

    皇后苦口?婆心又說了許多,她一直在勸解商濯,待她說累了,旁邊的人送上茶水。

    商濯瞧著她的樣子,語氣有些譏誚,“母后這么多年了還是沒有變。”

    皇后聽?出他的意味,并不深究,她忽而想?到另外一事。

    便在此時提起,“我欲將遲姑娘引薦給你父皇,你意下如何?”

    第38章

    皇后的話音才落, 商濯動作一頓,眼神瞬間凌厲森寒。

    試想過他會舍不得遲瀅,大抵會有些反應(yīng), 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這般大。

    下一息,皇后手里的話還沒有說完, 白玉茶盞在商濯的手里化為齏粉,茶水滴滴答答順著他修長白凈的指尖滑落。

    滴滴答答。

    弄濕了?青白玉做成的桌案, 順著邊沿滴落在外邦進貢的名貴絨毛地毯上。

    皇后身邊的貼身侍女誰都不敢吭聲。頭越發(fā)往下低去,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落得跟茶盞一樣的下場。

    即便是皇后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她共有兩子一女, 商濯從小出眾, 幼年?時不成事尚且好?掌控些, 可真長了?起來, 能撐得住事情, 漸漸不再受她的控制。

    甚至她會從商濯的身上感受到壓迫和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他戰(zhàn)場上多了?,身上帶著肅殺之氣。

    “母親是在試探兒?子的底線嗎?”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旁的昭潭奉上帕子, 商濯慢條斯理擦拭著。

    他的話語平和淡漫, 周身卻彌漫著一股狠勁。

    皇后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他的話。

    “......”

    擦干凈手指, 商濯將帕子擲到桌上,無比松軟的帕子,以蠶絲做的底綿,被他甩出力道, 竟然活活將玉勺給打斷了?。

    皇后的臉色瞬間?難堪起來,她冷著聲音提醒道, “商濯,我?是你的母妃?!?/br>
    “難道你要?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與生你養(yǎng)你的母妃反目不成?!?/br>
    阿瀅在角門使?勁憋著氣,兩只小手死捂著嘴巴。

    她沒有想到今日?心血來潮偷聽一下關(guān)于沈家?的事情,居然會牽連到她的身上,皇后真是歹毒,竟然想將她送給皇上。

    阿瀅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發(fā)現(xiàn)?,她咬唇屏住呼吸,耳朵貼在周邊繼續(xù)偷聽。

    “是母后先逼兒?子?!鄙体p笑,看著皇后的怒容,他似乎并不為之所動。

    皇后被他臉上的薄笑給刺到,氣得一把掃落了?案桌上的金銀玉器。

    留在內(nèi)殿的宮女們渾全都跪了?下去,“娘娘息怒?!?/br>
    面對皇后的盛怒,商濯卻不為之所動,他的臉上的笑意不減,眼底薄涼更勝。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瞧著皇后,“母后。”

    “兒?子的人,您最?好?不要?動?!彼f了?那么一句,神色即刻冷了?下來,也不管皇后是個什么臉色,徑直帶著昭潭離開。

    商濯走后,皇后憤然起身,踢翻了?檀花圓木凳。

    “......”

    怕被人發(fā)現(xiàn)?,阿瀅即刻離開了?角門,回了?側(cè)殿。

    渙月見她神色慌張,六神無主,給她倒了?一盞甜茶,“姑娘您喝一盞茶定一定。”

    阿瀅兩只手捧著茶盞,顧不上什么禮儀,仰頭一飲而盡,隨后又抬袖子擦了?擦嘴角。

    “姑娘還要?么?”渙月想著再給她倒一盞。

    阿瀅搖頭,“不用了??!?/br>
    渙月只好?放下茶盞,“姑娘這是怎么了??您聽到了?什么?二殿下還要?和沈家?姑娘成親么?”

    阿瀅腦子很亂,好?半天回過神,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渙月畢竟是商濯的人,若是她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告知昭潭,那么商濯一定會猜到她的成算,就不能出其不意離開了?。

    “我?、我?沒聽清?!?/br>
    渙月半信半疑,“姑娘沒有聽清,那您為何慌慌張張?!?/br>
    阿瀅想了?點話搪塞,“皇后娘娘和殿下鬧得不大愉快,皇后娘娘砸了?殿內(nèi)的東西,瞧著發(fā)了?很大的火氣,我?一時被嚇住了??!?/br>
    “姑娘才剛落水,可不是嚇到了?,奴婢失察,不該追著您問?!睖o月繞到后面給阿瀅拍著后背順氣。

    幾乎是一整日?,阿瀅都沒回過神,垂著臉不知道想什么,渙月還真當(dāng)?她是嚇到了?,特?地給她熬了?一盞安神的湯水,好?叫她吃了?定一定。

    翌日?,阿瀅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渙月生怕她是落水丟了?魂,說是找太醫(yī)來看一看。

    “實在不必了?,我?就嚇得有些狠,你也知道我?原先不過是小門戶的人家?,哪里見過大場面,那日?殿下和娘娘爭吵,一時叫我?嚇住了?,多虧你給我?熬的湯水,我?喝了?之后,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

    別驚動什么太醫(yī),真要?叫了?人來,必定會傳到皇后的耳朵里,屆時她就被送給皇帝...

    汴安的皇城看似逍遙自在,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殊不知命懸一線,隨時都會掉腦袋。

    眼下她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

    阿瀅是真的覺得一刻都等不了?了?,她很想現(xiàn)?在就離開,馬上離開,趁著現(xiàn)?在知道她的人不多。

    “姑娘當(dāng)?真好?些了?么?若真是不好?,奴婢還是給您找太醫(yī)開一貼藥吃了?,怕是能好?得更快些。”

    阿瀅抿出一抹笑,“我?真的沒事,你放心罷?!?/br>
    “對了?渙月,你到底是汴安的人,我?想問問平日?里丫鬟們都是怎么出宮呀?”她不大會拐彎抹角,有些生澀道。

    “姑娘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了?。”

    阿瀅嘆一口?氣,“那日?你去尋問二殿下的下落,我?在蓮池邊聽到有負責(zé)除蓮池的小宮女躲著哭泣,便上前多問了?幾句,她說想家?了??!?/br>
    “后面再問,怎么都不肯說了?,我?又被嚇到,忽而想起來便多愁了?些,想著問問你?!?/br>
    “原來姑娘是想家?了?呀?”渙月道。

    阿瀅點頭,“的確是有些想了??!?/br>
    “奴婢聽姑娘原先說過家?里都沒有人了?,怎么還...”

    阿瀅牽唇,“家?里還有叔叔嫂嫂,二人待我?極好??!?/br>
    若是阿嫂和阿叔知道她如今的境遇,指不定要?心疼了?。

    都怪她當(dāng)?時知人知面不知心,由著商濯楚楚可憐蒙蔽她。

    “原來如此??!睖o月寬慰了?她兩句,說著說著又扯到了?商濯的頭上,便說是遲瀅有福氣,若是他和沈家?的婚事不成,那她定然是有機會的。

    什么機會,她們眼里就只有錢財權(quán)勢。

    “渙月,適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br>
    “奴婢實則也不大清楚,是聽原先管事的紅蕪jiejie說過一嘴,便說是進了?宮要?想再出宮就難了?,皇宮不比各家?,戒備森嚴,入夜里不許隨意走動,更別出宮了?,需得有各宮的手令,再出戶冊核查身份,準(zhǔn)確無誤,才能出宮?!?/br>
    這么麻煩,那她要?怎么辦?

    阿瀅越聽心里越難過,她要?怎么辦?

    “姑娘莫不是在宮廷待膩味了?想要?出去?”

    阿瀅沒有說話,她垂眸沉思。

    渙月湊到她的身邊給她出主意,“姑娘想要?出去,可以找二殿下服個軟,定然就能回蔓華苑了??!?/br>
    宮里雖然好?,阿瀅在這里的待遇可比不上在蔓華苑好?,重要?的是還能時常見到二殿下,俗話說得好?,見面三?分情。

    阿瀅聽罷,不曾理會。

    商濯出了?椒房殿,吩咐手底下的人,“盯著椒房殿,若是母后動到遲瀅的身上,不必客氣?!?/br>
    昭潭領(lǐng)命,“是?!?/br>
    雖然歷來已經(jīng)知道了?二殿下與皇后娘娘的關(guān)系并不親厚,近些年?更是冷淡,沒想到,今日?為了?遲姑娘,二殿下竟然駁斥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甚至在她的面前放了?狠話,眼下還叮囑他仔細盯著。

    殿下所說的不必客氣,是指對著皇后娘娘直接出手么?

    殿下到底是因為遲姑娘,還是因為皇后娘娘執(zhí)意讓他去沈家?姑娘的事情而生氣呢?

    昭潭不敢多問。

    夜里阿瀅遲遲不曾入睡,渙月說在殿內(nèi)燃一些上安神香,讓她睡得踏實些。

    阿瀅不要?,她說一會就能歇息,不叫渙月在殿內(nèi)燃安神香。

    她害怕,怕她睡得太過了?,若是皇后殿里的人徑直對她下手,她睡得太過了?,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該如何辦?

    商濯夜里又來了?。

    阿瀅迷迷糊糊當(dāng)?中聽到了?動靜,她原本想坐起來看看到底是誰,想要?做什么,轉(zhuǎn)念一想,靜觀其變,便沒有聲張。

    她風(fēng)聲鶴唳到了?極點,待來人到床榻的邊沿坐下,阿瀅聞到了?一股清冽的氣息。

    是......商濯么?

    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雖說大抵知道了?是誰,阿瀅依然放不下心,商濯的危險程度可不必皇后低,甚至強過皇后,他不好?惹。

    阿瀅一點都不敢動,她以為商濯要?來殺她。

    不曾想,男人拉開她的被褥,將她的手腕拉過去,揭開包扎的地方,隨后阿瀅察覺到手腕一涼,她聞到藥味。

    商濯是在給她偷偷上藥么?

    阿瀅不敢睜開眼睛,她想看看商濯玩弄什么把戲,誰知道他好?似就真的在給她上藥,手腕青紫處溫涼得緊,沒多久他抹好?了?,又重新給她包扎起來。

    隨后男人沒有走,他沒有一丁兒?的動靜,但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阿瀅就知道他在此?處。

    她的腦袋瓜不停運轉(zhuǎn),商濯是第一次來么?

    他瞧著不像是第一次來,因為昨兒?渙月給她上藥的時候說了?,她的藥上得不勤快,傷疤卻好?得比上一次還要?快,敢情是因為商濯夜里偷偷來看她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