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光宇點了點頭，深沉的說道：“是的。兄弟們在一起生活有一段時日了，今日相別也不知道何日能再見，大家自發(fā)前往軍港送行，以表心意?！?/br>
    吳紹特頷首嘆道：“也好，也好。走，咱們過去看看吧?！?/br>
    任光宇做了一個“請”的收拾，說道：“都督請?！?/br>
    吳紹霆領(lǐng)著都督府一眾官員，跟隨任光宇來到軍港碼頭。碼頭上的海軍官兵們在各自長官的唱令之下，按照隊列依次向吳紹霆敬禮，吳紹霆一一回禮。

    來到碼頭最前沿，吳紹霆抬頭向停泊岸邊的幾艘楚字系炮艦望去，只見船上船下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想到這即將闊別的場面，他在心中不免有幾分凄涼。自廣州首義以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得到最寶貴的財富不是一省地盤，畢竟地盤隨時能有、隨時能無，恰恰是廣東水師的三十多艘軍艦才是重中之重。

    回望整個中國近代史，沒有任何一個軍閥能掌控一支海軍為己用，這是多么值得耀武揚威的事呀！海軍這種兵種按照二十一世紀國防大學一位教授的定義，它屬于一種進攻性兵種，沒有一個國家發(fā)展海軍不是為了對外拓展。當然，考慮到眼下中國的情勢，也只有中國的海軍是用來鞏固本土防御之用。

    雖然這兩年他幾乎沒用動用這支海軍力量，其中的原因一言難盡?？墒怯泻＼娮?zhèn)的廣東，無論如何都能讓外人感到震懾。今日送走了這十艘主力艦艇，廣東海軍的實力大打折扣，多少都會讓人心寒。

    不過也罷，他心里有數(shù)，對海軍的依賴只不過是一種感情作用，這兩年廣東軍政府的財政有一半是消耗在海軍維護上，反而海軍付出的作用不甚很大。如今沒有了這批軍艦，雖然感情上若有失，可真正能騰出一筆資金來，好好發(fā)展陸軍和軍事科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任光宇試問了道：“都督，要不我派人上去通知一聲？”

    吳紹霆搖了搖頭，不疾不徐的說道：“不急，讓高部長他們精心執(zhí)行在廣東的最后一次勤務(wù)吧。今日為他們送行，我時間充足的很，哪怕到天黑，哪怕到明天都無所謂?！?/br>
    任光宇嘆道：“都督，唉?！彼膊恢涝撜f些什么。

    快到十二點時，十艘艦艇總算完成了全面勤務(wù)，各艦艦長在甲板上集合麾下官兵，之后依次有序的從軍艦上退了下來。這些海軍將士們緊挨著送行同袍旁邊的空地停了下來，快速的開始整隊集合。片刻之后，以各艦為單位列成的方陣，整整齊齊的呈現(xiàn)出來。

    高廣征做了最后的檢閱，然后邁步向吳紹霆這邊走了過來。

    “都督?！彼騾墙B霆鄭重其事的敬了一禮，表情肅然，不茍言笑。

    “高部長辛苦了?！眳墙B霆同樣莊重的還禮。

    “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更不知再見之時會是如何情形。但不論未來如何，廣征都要感謝吳都督這兩年對我等的照顧和幫助，這份恩情廣征絕不敢忘。”高廣征鏗鏘有力的說道。在他剛毅堅強的外表下面，此時此刻的心情十分復雜和糾結(jié)，身為中國海軍，對國家的忠誠和對故交的情誼，這都是很難做出抉擇。

    “行了。說到底，我倒有些愧疚，或者說也不應(yīng)該愧疚，畢竟你們是中國海軍，我吳紹霆區(qū)區(qū)廣東都督是不可能把國家資產(chǎn)占為己有。若不是時局變動，中央政府黯弱無能，財政入不敷出，讓你們這些海軍將士們夾在中間，相信我也不會有此私心?！?/br>
    “都督千萬不要這么說，這兩年承蒙都督照顧，我們這三十多艘戰(zhàn)艦才得以維持至今，反而我等這些年未曾為都督真正出謀策力，今日就這么一走了之，實在是有愧于心?！?/br>
    “我吳紹霆反抗的不是中央政府，僅僅是不滿袁世凱這個欺世盜名的大總統(tǒng)罷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換來中國的希望。你等身為國家海軍，屈居于廣東一隅，不得不說是大材小用，今日你等遠行正是履行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天職，我吳紹霆感到慶幸和欣慰。雖然你們分道揚鑣，但目的地是為相同，因此你我都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都督說的是。都督深明大義，廣征開悟不少?！备邚V征長嘆一聲，雖然嘴巴上這么說，可是臉上的神色并沒有多少好轉(zhuǎn)。他頓了頓，挺起胸膛大聲的說道，“請都督放心，只要我高廣征還是‘楚泰’號艦長，‘楚泰’號絕不會向粵軍和廣東開火。”

    “謝了。”吳紹霆感激的握了握高廣征的手。

    之后，都督府的眾官員與即將遠行的海軍將領(lǐng)一一說過幾句勉勵的話。十二點整，吳紹霆親自主持了這場送別儀式，他沒有過多的虛情假意，只是即時的講出了自己的心情，又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演講結(jié)束，任光宇與高廣征完成旗艦旗幟交接，吳紹霆特意安排剩下的時間，讓海軍官兵們解散，方便同袍之間做最后的道別，關(guān)系好的還趁此機會交換了紀念物。半個鐘頭后，大家在海軍食堂吃了一頓便飯，隨后高廣征帶領(lǐng)楚字號艦艇的將士們登上戰(zhàn)艦。

    下午兩點整，隨著旗艦“楚泰”號拉響汽笛，其余五艘炮艦也陸續(xù)響應(yīng)。

    “嗚嗚”的汽笛聲沉重而悠長，仿佛在代替著艦上的官兵大喊：“再見了，兄弟們?！?/br>
    碼頭上的海軍官兵和都督府官員們望著漸漸遠去的五艘戰(zhàn)艦，有人甚至忍不住哭泣了起來，不過大部分人依然是一臉嚴肅。正如他們心中所想，高廣征帶領(lǐng)這些戰(zhàn)艦踏上了履行海軍職責的道路，大家都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直至五艘戰(zhàn)艦離開軍港，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那悠長的汽笛聲仍然回響在每個人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吳紹霆暗暗感嘆：近代中國的海軍們……你們受苦了！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399章，求婚

    張直敲開了都督辦公書房的門時，吳紹霆正在向鄧鏗交待一些北上進京的事宜。

    “就先這么辦，我去北京少數(shù)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擴軍和整編的事讓韋師長、莫師長和何參謀長他們來負責。等我去北京回來時，差不多都忙好了，直接把新的番號掛上就好。”吳紹霆對鄧鏗交待道。

    “明白了。”鄧鏗回答道。

    “你先去吧。”吳紹霆罷了罷手，讓鄧鏗退下去，同時起身迎向大門口。

    張直拄著一根手杖，先向出去的鄧鏗頷首示意，然后才慢悠悠走進了書房。

    吳紹霆一直走到玄關(guān)的地方，伸手攙扶了張直一把，笑呵呵的說道：“張老先生最近辛苦了，整個冬春兩季都沒讓您老人家好好省心，怕是壞了您的身子骨了?！?/br>
    張直連忙說道：“都督哪里的話，這把老骨頭能為軍政府效力，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吳紹霆請張直在書房小廳的茶座坐下，然后打開小火爐的爐蓋子開始燒水。

    張直放好手杖之后，這才問了起來：“都督請我來有什么吩咐嗎？”

    吳紹霆一邊清理茶具，一邊緩緩的點了點頭，表情若有所思，說道：“是一樁嚴肅的私事向與漲老先生好好談一談?！?/br>
    張直仔細揣摩了一下吳紹霆的臉色，一時猜不出是什么事，只好問道：“還請都督明示?！?/br>
    吳紹霆長嘆一聲，感慨萬千的說道：“有一些話不妨誠實的告訴張老先生，在現(xiàn)在這個都督府里，與我吳某人相識最久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張老你。記得我與張老第一次見面時，尚且還是區(qū)區(qū)舊軍哨官，一轉(zhuǎn)眼四年過去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呀?！?/br>
    張直心中不禁擔心，他雖然老，可不算糊涂，自然是記得當年的情況。當年他在廣東是叱咤一時的官商人物，確實沒有把一個小小的舊軍哨官放在眼里，沒想到幾年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的變化突飛猛進，甚至連平步青云都不足用來形容。他忍不住開始懷疑，吳都督舊事重提的原因，是不是要翻舊帳呢？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放眼整個廣東，做讓人難以琢磨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吳紹霆一味心思擺弄著茶具，沒有留意到張直的臉色變化，他接著說道：“當初能認識張老先生，還是多虧了張老先生的千金。我一直認為張小姐可稱民國第一奇女子，小小年紀接觸中西文化的雙重熏陶，在顯赫的門楣之后卻有一顆自強不息的心，著實讓我佩服?！?/br>
    張直苦笑道：“都督實在是謬贊了，都怪老頭子以前忙于商事，疏于管教，以至于讓小女成日沒譜，一副瘋瘋瘋癲癲的樣子，一點大家閨秀的舉止都沒有。說起來我就生氣，除夕之夜這瘋丫頭不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竟然私自跑到前線去……真是家門不幸呀！”

    他頓了頓，又改了一下語氣說道：“好在多虧了都督照顧，這野丫頭總算平安回來。”

    吳紹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嚴肅，恰好這個時候小茶壺的水燒開了，他擰起茶壺把茶具燙了一遍，然后開始泡茶。

    “這樣吧，我吳紹霆不喜歡拐彎抹角，張老先生也不是外人，所以就攤開了說。紹霆與張家淵源頗深，如今張家小姐年逾十九，尚且待字閨中，紹霆也正值盛年，身為一省都督的身份也不會玷污了張家的名聲。因此，我想向張老先生提親，訂下與張小姐的婚事。”

    “??？這……”張直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吳紹霆的話題也轉(zhuǎn)的太快了一些。

    “張老先生是明白人，我吳紹霆自然會明媒正娶張小姐，絕不會虧待她?！眳墙B霆再次說道，他知道這個時代不用講什么兩相情愿之類的話，只要長輩樂意，一切都好說。

    “都督，這……會不會有些太倉促。廣東戰(zhàn)事剛剛結(jié)束，很多事業(yè)百廢待興，都督怎么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關(guān)心兒女情長呢？”張直連忙張了一些話接上口。

    他知道吳紹霆身為一省都督，手握千軍萬馬，同時經(jīng)過廣東一戰(zhàn)之后名聲大噪，更重要的是至今還是單身一人，換作是誰都巴不得有這樣的乘龍快婿?？墒撬南敕ú⒉缓唵危约涸敢獍徒Y(jié)吳紹霆是一個商人趨炎附勢的正常心理，但這不代表一定要把關(guān)系套死。套死的風險很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商人可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更何況，他知道吳紹霆不是一個軍閥這么簡單，這個年輕人有一種隱藏的瘋狂，敢挑戰(zhàn)中央政府，敢威脅洋人，指不準日后真的干出什么逆天的大事，到那時的后果可不是自己愿意分擔的！為了保險起見，他寧可放棄一時的榮華富貴，跟吳紹霆保持目前的距離是最好不過了，至于嫁女兒還是另外再議。

    “怎么，張先生似乎不贊成這門婚事？”吳紹霆依然慢條斯理的神態(tài)，他已經(jīng)泡好了茶，給張直和自己都滿上了一杯。

    “呃，這，話不是這么說，都督您是大富大貴之人，是英雄也是偉人，小女生性刁野，實在不成體統(tǒng)，可不敢妄攀都督這門親事呀?！睆堉边B忙解釋道。

    “張老先生，我真不明白，到底是你認為張小姐配不上我，還是我配不上張小姐呢？只不過一句話的事，張老先生何必借口掩飾？”吳紹霆臉色露出了幾分不好看，他端起了茶水慢慢的吸了一口氣，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張直。

    他不知道張直肚子里在想什么，可是自己身為大都督連一門婚事都辦不下，這不是讓人恥笑嗎？如今中國的風氣，有權(quán)有勢者三妻四妾十分正常，今日他只想明媒正娶一個心儀的女孩，這是自己這一生第一樁婚姻，竟不得順利，簡直太讓人不痛快。

    張直意識到吳紹霆的態(tài)度變化，也感覺到吳紹霆這次是認真的，如果他還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別說一時的榮華富貴和日后的危機四伏，只怕從今天開始張家就沒好果子吃了。

    “都督切莫誤會，實在是……這件事太過突然，老頭子我毫無心理準備，答話難免有些唐突，還請大都督見諒，見諒?！?/br>
    “這么說，張老先生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倒不是考慮，畢竟關(guān)系到小女終身大事，我也要先回去告知小女，也好有個準備?！睆堉闭伊艘粋€很塞牙的理由說了出來。誰都知道他是一個傳統(tǒng)觀念不淺的人，兒女婚姻豈能由兒女自己做主？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先擋過這一劫再說，自己確實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我明白了，”吳紹霆沒有拆穿張直，他說道，“五月一日我便啟程北上了，我的計劃打算在北上之前先把訂婚的宴席置辦出來，等我從北京回來，不日即正式迎娶張小姐過門?！?/br>
    “這……這，好吧，我一定盡快答復?！睆堉币魂嚐o奈，聽吳紹霆這口吻顯然是早已決定，容不得自己再有任何異議了。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400章，訂婚宴上的合作

    沒過多久，廣東都督府傳出了吳都督即將迎娶張家小姐的消息，街頭小巷紛紛談?wù)撨@件事，好歹吳大都督是一個叱咤風云的大人物，一些私事八卦理所當然成為了茶前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而就在四月下旬的一天，《廣州民報》果然刊發(fā)了一則通知，吳大都督將于四月二十八日晚上在德豐大飯店舉行訂婚宴，誠邀各界朋友光臨。

    報紙刊登的消息是給不認識的人，至于認識的人吳紹霆已經(jīng)派人發(fā)下去精美的請?zhí)?。當然要想?yún)⒓哟蠖级降挠喕檠?，賀禮是必不可少，無論是想巴結(jié)或者出自真心祝福的人，這場訂婚宴實在是一個難得機會。

    訂婚宴的前一天，王云帶領(lǐng)特勤處到達德豐大飯店，把飯店上上下下都檢查妥當，各個重要的崗位直接派人連夜值守。

    次日凌晨時，廣州城防警備司令倪映典和警察局一起派出軍警三百人，在德豐大樓附近持槍警戒。這些參加警戒工作的軍警們，出發(fā)之前每人收到了吳紹霆派下的一百塊錢紅包，表示他們也是參加訂婚宴的一份子。

    八點開始，飯店工作人員緊張的忙碌起來，一邊進行最后的布置和檢查，一邊迎接先一步到來的客人。最先到的自然是鄧鏗、王云、倪映典等人，他們穿著光鮮的禮服，也準備好了各自的賀禮，不過即便是參加婚禮他們也不能忘記責任。

    到了十點左右，城內(nèi)各界的大人物們陸續(xù)抵達，警衛(wèi)和飯店工作人員有條不紊的接待，并把姓名和賀禮都記了下來。

    張小雅早上六點時就睡不著了，她在床榻上輾轉(zhuǎn)不已，心中的緊張和甜蜜不言而喻。雖然只是訂婚，但對她來說還是如同人生第一次一樣值得重視。一直煎熬到八點左右，大哥張志誠跑來敲了一次門提醒媒婆和女賓到前廳了，讓meimei快點梳洗打扮。

    幾個貼身丫鬟幫張小雅梳洗了一遍，然后等送來新衣服上身后再行化妝。

    訂婚既然選擇在洋人的大飯店，也說明這次儀式將以西方的方式進行。送來的訂婚禮服是專門趕制裁剪的白色長裙禮服，經(jīng)過吳紹霆的吩咐，故意裁去了洋人蓬松寬大的裙籠，以正常的晚禮服裙擺為主，這樣方便女士行走坐立。

    換上禮服之后，女賓們終于沖到臥室來嬉鬧了一陣，張小雅不再想以前那么活潑開放，反而顯得羞羞澀澀，倒像是一個封建大家閨秀似的。

    媒婆是財政部長李煜堂的妻子，她趁著女賓嬉鬧還沒化妝之前，端來一碗蜂糖珍珠羮，讓張小雅先喝下去，充作是早點。她告訴張小雅等下的時間還長得很，就算宴席開始了，吳都督跟她還要一一敬酒致禮，現(xiàn)在不吃點東西墊一墊，到時候會受不了的。

    張小雅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事，順從的聽了李夫人的話，把湯羹喝了下去。

    半個小時后，都督府派來馬車迎接張家的人前往飯店。張直自己有一輛小轎車，不過為了表示對都督府的尊重，他把小轎車用去載乘親朋，自己跟著都督府的馬車一起上路。

    吳紹霆沒有穿上自己的軍裝禮服，而是換了一身裁剪得體的西式黑色禮服，領(lǐng)口扎了一個漂亮的領(lǐng)結(jié)，胸前佩戴者好幾枚榮譽勛章，整個人既挺拔又神氣。他早早來到飯店，一直站在門庭處等待自己的未婚妻。

    當張小雅的馬車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開進大飯店的院門時，他與一些男賓迎上前去，親自拉住張小雅的手，將其引下了馬車。張小雅在見到吳紹霆時，精心打扮的小臉蛋立刻通紅起來，輕輕的咬著嘴唇?jīng)]有說話。

    吳紹霆故意借著下馬車的功夫，湊到張小雅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今天很漂亮。”

    張小雅只能以笑應(yīng)對，想不出該怎么回答。

    兩人在眾賓客的簇擁下，挽著手款款的走進了飯店大堂。這一刻，早在飯店里等候多時的客人們紛紛起身，熱情洋溢的鼓起掌來。踩著紅地毯一直走到大堂最前面的禮臺上，吳紹霆環(huán)顧了一眼全場的客人，又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未婚妻仍然很緊張，努力鼓起勇氣讓自己正視前方，以免讓吳紹霆沒有面子。

    吳紹霆揮了揮手，全場漸漸安靜下來，他將早已準備的好一些話講完，然后正式宣布與張小雅訂婚。訂婚儀式?jīng)]有神父，而在場的各位來賓都是見證人。儀式簡單而隆重，很快便開始了宴席。

    正如早上李夫人告訴張小雅的那樣，吳紹霆挽著她的手向在座賓客敬酒。當然也并非全部酒桌都要走過，這次訂婚到場數(shù)百人，酒桌都擺下了三十多張。兩人僅僅是向熟悉的客人敬酒，至于其他人則一概代之。

    宴席一直持續(xù)到下午亮點方才結(jié)束，一部分賓客打道回府，另外一部分賓客則留下來玩橋牌、打麻將，反正晚上還有宴席，大家索性就打發(fā)了下午的時間，等待晚上的熱鬧。

    張小雅因為空腹喝了幾杯酒，頭暈得不行，吳紹霆讓幾位女賓扶著直接到飯店的客房休息。他留在樓下，于大廳和雅間之間走動，招呼到訪的客人。

    原本以為今天會輕松愉快的過去，可是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小意外。

    吳紹霆正在一旁觀看張直、李煜堂等人打麻將，鄧鏗快步走了進來，他多貪了幾杯酒，臉上有些上色，不過整個人還保持著清醒。他在吳紹霆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都督，德國人想見您?！?/br>
    “領(lǐng)事館的安德烈？”他記得自己向各國領(lǐng)事發(fā)了請?zhí)囩H既然說是德國人，那肯定就是德國總領(lǐng)事安德烈了。

    “是的，他在外面的走廊上，說是有要緊事?！编囩H說道。

    “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要緊事?！眳墙B霆冷笑道。他沒有打攪賓客們娛樂，轉(zhuǎn)身悄悄的走出了雅間，鄧鏗緊隨在其后。

    來到走廊上，只見安德烈挺著胖乎乎的啤酒肚正站在吸煙區(qū)抽煙，當他看到吳紹霆走過來時，馬上把半截香煙掐滅，快步迎了過來。

    “啊，我親自的朋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真心的為你感到高興。”安德烈用德語陽聲調(diào)夸張的說道。

    “謝謝你，安德烈爵士，既然是要緊事，咱們到房間里去說吧?！眳墙B霆不冷不熱的說道。身后的鄧鏗拉開了一間沒有人的雅間房門，請吳紹霆和安德烈進去。

    關(guān)上門之后，吳紹霆找了一個靠背椅坐了下來，安德烈也像在老朋友面前一樣不拘小節(jié)，隨便的坐了下來。

    “說說吧，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安德烈爵士會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我呢？”

    “實話實說吧，我前段時間就想找你這個老朋友敘敘舊，不過廣東停戰(zhàn)之后身為大都督的你忙得不可開交，我也不好叨擾。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直到下午這個空閑我才好意思來找你，真的是一件比較嚴重的事?！卑驳铝覊旱土苏Z氣，似乎想故意制造出凝重的氣氛。

    “請恕我打斷一下，您所說的嚴重的事，是對你而言還是對我而言？或者……是對德國而言還是對中國而言？”吳紹霆不疾不徐的問道。

    “呃……顯而易見，這些都是有必然聯(lián)系的。請相信我，這次對吳大都督你而言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卑驳铝医苹恼f道。

    “好吧，愿聞其詳?！眳墙B霆不置可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