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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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說無傷大雅的謊,然而這并不重要。 她是只沒骨頭的貓,變著花樣往他身上貼,好叫他染上她的氣息,被她打上氣味標(biāo)記。 那些安慰話哽在嘴邊,蔡逯沒再提審刑院的事。 “有什么開心事么?” 他問。 她從他懷里探出腦袋,緩緩眨眼,“有啊。我見到了承桉哥?!?/br> 說罷勾住他的手指,扯著他到亭里坐下。 靈愫把熱氣騰騰的烤地瓜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分給蔡逯。 她的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完全沒為審刑院的小插曲感到委屈,反而熱情得令蔡逯招架不住。 她一會兒說,承桉哥我給你揉揉肩吧,你處理公務(wù)辛苦了。一會兒說承桉哥你渴不渴,冷不冷,我給你倒水添衣。 總之一夜之間,她忽然動如脫兔,圍著他蹦蹦跳跳,說這說那,靜不下來。 這些動靜,不單單是在朝他獻(xiàn)殷勤,更時不時帶點什么暗示。 給他揉肩時,她的手總是不自主地下滑,從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胸膛??此人畷r,用暗藏深意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嘴唇。給他添衣時,還要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撓撓。 她看他的眼神,簡直熱情到了詭異的程度。蔡逯毫不懷疑,只要他肯點頭,她立馬會把他扒光。 被她鬧了會兒后,蔡逯鉗住她為非作歹的手,“冷靜,冷靜?!?/br> 姑娘家的形象變化都是那么快嗎? 戀愛前,她對他忽冷忽熱,有時他纏得緊了,她甚至?xí)雎曋浦埂?/br> 戀愛后,她越發(fā)黏他。 尤其是在今日! 荒郊野嶺,孤男寡女。 看起來是那么矜持的一個小姑娘,居然大行流氓之事! 對此當(dāng)事人也很無奈。 靈愫“嘿嘿”笑了兩聲,“好的好的……承桉哥,這不怪我。你是大忙人,要不是去上值,要不是去和朋友組局玩,約你出來見一面難得很吶。” 她晃著他的胳膊撒嬌,“承桉哥,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太少了。我好想你,真的。” 蔡逯無奈道:“按流程來,不著急,我又不會跑。往后半月都是年假,我哪也不去,就只來陪你,好不好?” 好不好? 當(dāng)然不好?。?! 那可是一本喬家功法薄和五十萬兩白銀!她能不急嘛! 她恨不得把蔡逯打暈,哪怕自己演獨角戲,走完剩下的流程也行。這事在哪里發(fā)生,用什么方式發(fā)生,她真的無所謂。 難就難在蔡逯的心理底線堅固得很,縱使她再熱情再主動,他就是不肯。 靈愫的嘴角耷拉下來,“好,那就按流程來。我想預(yù)約今日下晌你的時間?!?/br> “下晌不行,有公事?!彼溃巴砩衔襾砼隳?,只是……可能我會很晚回去?!?/br> 她的眼睛又亮起來,說不要緊,“多晚我都等你!” 她知道蔡逯享受她的追捧,享受她丟掉矜持,狂熱地表達(dá)對他的喜愛。而當(dāng)這些追捧積攢到一定程度,蔡逯就會反過來追捧她,丟掉理智,無腦順從她。 那時候,他們的相處模式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與蔡逯分別后,她骨子里的熱情勁還未完全消退。 靈愫趁熱打鐵,接了幾個任務(wù),給東家去送任務(wù)對象的人頭。 斷口處平滑得像一條直線,血跡提前擦過,人臉很干凈。 捆人頭的繩系成蝴蝶結(jié),一連串提起很方便。 東家很滿意她的辦事速度,額外賞她半箱金條。見她滿面春風(fēng),不禁打趣:“你這是喜事將近了?” 靈愫扯謊隨便應(yīng)付:“哦,我二姨家的孩子要結(jié)婚了。” 東家:“你二姨家的孩子,不是前兩天剛結(jié)過婚嗎?” 靈愫:“哦,人家又二婚了?!?/br> 話是假的,但心情高漲卻是真的。 讓蔡逯放下心防,需要一個完美的契機(jī)?,F(xiàn)在她想到這契機(jī)是什么了。 回到家,見家里燈火通明,閣主站在門口等她。 “我要搬來跟你住?!?/br> 閣主說,“我住客房?!?/br> 靈愫說不行。 “晚了,行李我都搬來收拾好了?!?/br> 靈愫翻他個白眼,“這兩天是特殊時候,我家承桉哥隨時可能會過來找我。他一來,看見你在這,心里會不舒服的。你少給我惹麻煩。” 閣主:“有沒有可能,我才是房東?這分明是我的宅院?!?/br> 靈愫踢他一腳,“別裝,你不是還有座院么?!?/br> “租給人家了?!遍w主說,“我還不了解你?賭注一出,你勢必會不擇手段把事辦成。五十萬兩白銀不是小數(shù)目,錢給你后,閣里資金虧空一半?!?/br> “昨晚看你那得意樣,我還以為這錢對你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呢。”靈愫湊到他身旁,“所以你昨晚說要打賭,是不是為了哄我開心?” 閣主把頭瞥過去,輕輕“哼”一聲,“你說呢,易老板?!?/br> 他嘆了口氣,“錢沒了還能再掙,無非是需要些時間。” “易老板,千金買你開心,也算是賭值了?!?/br> 他難得抒情,倒叫靈愫雞皮疙瘩乍起。 “其實,我覺得我還能再開心些?!彼\兮兮地說,“閣主大人,你搬出去住,好不好?” 靈愫雙手合十,“就這兩天!” 她說兩天后,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住她屋里都可以。 “只有這兩天不行……我和我家承桉哥需要過二人世界!” “睡一個男人,對你來說,難道是件難事?” 他本來不愿意走。 但她一直纏他,一會兒裝威風(fēng)威脅他,一會兒扮可憐乞求他。 看她可憐巴巴地喊他“哥”的模樣,還怪可愛的。 片刻后,閣主終于勉為其難地說了聲“好吧?!?/br> 靈愫掐著時間點,想著蔡逯快來了,趕緊把閣主推了出去。 “哥,今晚你隨便睡哪將就一夜,辛苦了啊?!?/br> 門“啪嘰”一關(guān),冷風(fēng)一吹,閣主覺得自己像被她扇了一耳光。 怎么回事,有點后悔。 * 蔡逯左手抱花,右手提著一大袋蔬果,滿心期待。 他知道,只要穿過冬夜的一層露水與寒霜,他就能見到她。 晚上要吃什么呢? 他來下廚炊飯,四菜一湯是不是有點少? 見到他時,她又會說什么可愛的話呢? 待夜深,他們偎著壁爐,共蓋一張薄毯,她會趴在他耳邊,告訴他什么小秘密呢? 僅僅是在天馬行空地想著,蔡逯就蕩漾成了一株嘚瑟的水草。 拐進(jìn)最后一道巷時,蔡逯與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披著鶴氅,氣質(zhì)出眾,走得很匆忙。 那男人很有格調(diào),熏著甘松香,腰間系著玉蹀躞,穿搭得體,盡顯風(fēng)韻。 經(jīng)過他身旁時,男人似乎瞟了他一眼。 蔡逯沒多在意??赏白吡藥撞胶螅南颐偷匾痪o。 這是條直巷,中間沒岔路,直走走到頭,一整條巷只有靈愫居住在此。 往后看,那男人已不見蹤影。 不能胡思亂想。 蔡逯迅速調(diào)整好呼吸,向前走去。 “咚咚咚——” 他敲響院門。 下一瞬,院門大開。 “承桉哥,你可算來啦!” 靈愫一下?lián)涞剿麘牙铮o緊摟住他的腰。 蔡逯在她的鬢發(fā)上輕輕落下一吻,“晚上好,小易姑娘。” 他有很多情話想說,可最終只是說:“餓不餓?我先給你下碗面吃。” 然而當(dāng)他抬起眼,他那不值錢的笑意,卻是難堪地僵在了臉上。 院里木架上,掛著一件陌生人的衣裳。 團(tuán)窠對鳥紋圓領(lǐng)袍,看這衣裳的放量,剛才那男人穿上正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