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渺這一晚上睡得不安穩(wěn)，做夢夢到了很多。

    有外公，有李燕南，有商昊生，還有盛聿——

    她剛認(rèn)識的盛聿。

    早上起床那會，商渺還沒收拾好，房門就被人敲響，聲音還很急促。

    一打開門，是林雅站在外面，神色很焦急的樣子。

    她身上冒著酒氣，腳上的恨天高也沒換，只是喘著氣和商渺說道：“渺渺，我從酒吧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醫(yī)院有個女的跳樓了，我、我聽那描述好像有點(diǎn)像你mama——”

    第382章 心

    林雅的動靜不小，商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其他人反而已經(jīng)先過來了。

    “我——”林雅正要再開口，旁邊商渺卻一言不發(fā)的推開眾人，直接下樓。

    她腦袋里剛剛空白的幾秒，現(xiàn)在才清醒過來。

    謝潯也動作迅速，立馬跟著她下樓。

    到醫(yī)院的時候，警局的人明顯也接到通知過來，都守在病房門口，神情很嚴(yán)肅。

    一直和商渺對接的嚴(yán)隊(duì)看了商渺一眼，沉聲開口：“人是從二樓跳下來的，被樓下的樹擋了下，傷到了腿上和手上的骨頭，沒有傷到要害，現(xiàn)在醫(yī)生還在里面查看情況?！?/br>
    商渺問，“她從哪里跳的？”

    醫(yī)院的窗戶都有嚴(yán)格規(guī)定，能夠打開的空隙就那么大一點(diǎn)，而李燕南現(xiàn)在是公安局送過來的，24小時都有人守在門口，是不可能出病房的。

    然而嚴(yán)隊(duì)的表情卻瞬間難看起來，“她把窗戶的限制器拆了。”

    不過李燕南跳樓的時間選的很巧妙。

    早晨五點(diǎn)四十分，正是萬籟俱靜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等到被人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爬上了窗臺。

    商渺看著嚴(yán)隊(duì)遞給她的視頻錄像，李燕南坐在窗臺上，頭發(fā)和衣服都亂七八糟，嘴里口齒不清的說著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的視線就被擋住，隨即是手機(jī)鎖屏的聲音。

    謝潯垂目看著她，嗓音低沉：“別看了?！?/br>
    他掌心微熱，貼在商渺眼睛上，剛好擋住了最后李燕南跳下去的那一段。

    和盛聿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不同，謝潯身上的味道更清新，還帶著很淡的薄荷味。

    商渺睫毛忍不住顫了下，在謝潯掌心劃過。

    謝潯只覺得掌心發(fā)癢，讓他下意識的收回手，蜷縮在身側(cè)。

    他垂下眼瞼，掩蓋住眼里的異樣情緒，瞥開的視線再次看向商渺，輕咳一聲問嚴(yán)隊(duì)：“她有說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嗎？”

    “我們救援的時候問了原因，她說她是罪人，沒人會原諒她，她不配再活下去?！?/br>
    商渺臉色瞬間沉凝下來，她在病房外等了半小時，病房門才打開。

    她迎上去問道，“請問病人的情況怎么樣？”

    “皮外傷倒是沒什么，就是精神方面經(jīng)不起刺激?！贬t(yī)生看向商渺：“家屬最好不要再說會讓病人情緒激動的事情?！?/br>
    醫(yī)生一走，商渺在病房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進(jìn)去。

    縱然進(jìn)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看見李燕南滿身是傷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商渺還是瞳孔一縮。

    李燕南看見她進(jìn)來，滿是劃傷的臉上瞬間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她看著商渺，渾濁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綁著繃帶的手朝她伸出來，“渺渺，你舍得來看我了，你是不是愿意原諒我了？”

    她聲音滿是哀求，渴望又卑微的看著商渺，任由看了都會覺得心酸。

    商渺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她看著李燕南身上的那些傷口，垂放的手指收了收，語氣平緩的不行。

    “李燕南，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燕南一愣，她眼里閃過明顯的慌亂，“我、我，渺渺，我只是想贖罪?！?/br>
    商渺一直都看著她的眼睛，自然沒有錯過李燕南眼睛里那瞬間的慌亂和緊張。

    她實(shí)在說不清現(xiàn)在心里是什么感覺，李燕南是想用跳樓來求她原諒？

    商渺腦袋里想了想，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眼里的自嘲格外明顯。

    但她還是問：“贖罪，你想和誰贖罪，贖罪完以后呢？”

    “我向你贖罪，渺渺，我向你贖罪！”李燕南突然手腳并用的爬起來，但是因?yàn)樗穷^受了傷，所以姿勢看起來特別扭曲。

    她跪在床上望著商渺：“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算計(jì)你，渺渺我求求你了，你讓我去死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原諒我，我現(xiàn)在立刻就可以死！”

    “你想我怎么死，給你看都行，你要我五馬分尸，你要我扒皮抽筋，只要你愿意，別說跳樓，就算是跳油鍋我都愿意！”

    李燕南越說越激動，最后甚至癲狂的往床尾的鐵欄桿上砸去，腦袋在上面砸的砰砰響。

    一邊砸還一邊問商渺：“渺渺，這樣你會不會滿意？”

    最后是謝潯叫了護(hù)士過來給李燕南打了針安定，才讓她停下來。

    商渺看著李燕南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好一會才閉了閉眼睛，心力交猝的說道：“回去吧。”

    李燕南剛剛把頭往欄桿上撞的時候，她下意識伸手?jǐn)r了一把，卻被李燕南過長的指甲在手腕上抓了一道印子。

    謝潯看著她欲言又止，但到底沒有多說。

    商渺一路都沒怎么說話，只是剛出醫(yī)院就說道：“我要去一趟南方律所，有些事情我提前和鐘律師溝通了會更好，以免出現(xiàn)什么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