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琪小聲地說，“我有的選擇嗎？”

    “你能跟我講講你自己嗎？你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你最喜歡聽誰的歌，看誰的電影？”

    上官琪抬起頭來，盯著徐心蘿的臉，徐心蘿面帶真誠的微笑，望著她。

    “你不是來問我關(guān)于殺人的事嗎？怎么問這些問題。我為什么殺人，我是怎么下的狠心，殺人之前都發(fā)生了些什么，這些你不想知道？”

    “我當(dāng)然想知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說，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愿意和我聊天，咱們就聊一些你愿意聊的”。

    上官琪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問徐心蘿，“南宮傲死了嗎？”

    徐心蘿愣了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現(xiàn)在電視里正在播出的一部武俠劇，南宮傲是劇中的男主角，他為了救心愛之人，受人暗算，中了毒鏢，后來被高人所救，在崖底苦練絕世武功，重返江湖。

    片子還沒有播完，徐心蘿意識到上官琪被警察從學(xué)校帶走的時候，應(yīng)該是只看到了她中毒鏢的那一集。

    “沒有，南宮傲還沒有死。”

    上官琪又不說話了。她低下頭，眼神落在地板上。

    徐心蘿沒有再問。她看了看表，看守所方應(yīng)允的，半個小時的時間，只剩下了二十分鐘。

    去看守所里采訪上官琪是徐心蘿向報社提出的。在此之前報社已經(jīng)就這個案件做了專題報道，徐心蘿才分別采訪了五個受害者的家庭，了解了她們的生平?？伤J為讀者需要知道故事的兩面，她作為一個記者，故事不是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她卻有義務(wù)把這些故事發(fā)掘出來。她站在主編的桌前，眼神炯炯地說，青少年犯罪是一個嚴(yán)重的社會問題，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就不得不聆聽犯罪者的心路歷程，了解癥結(jié)之所在。我覺得《麒城夜報》有義務(wù)在這件事上出一份力。

    主編出面，聯(lián)系了警署，后又聯(lián)系了少年看守所，幾番商定后，同意由報社派記者去采訪，但采訪時間不能超過三十分鐘。報社里幾個資格老的記者都躍躍欲試，主編卻還是把這個機會交給了徐心蘿。她之前做過類似的深度訪問，主編說她的文章切入點新穎，文筆細膩成熟，扣人心弦。

    徐心蘿知道自己肩頭的責(zé)任之大，好多家媒體都聯(lián)系過看守所，想要采訪，可到頭來，麒城夜報是唯一一個獲準(zhǔn)采訪的?，F(xiàn)在她的面前坐著這個面容蒼白的少女，就是人們口中的那個殺了五個同學(xué)的惡毒魔女。

    “你沒有殺人，對不對？”徐心蘿突然聽見自己這么問。站在上官琪身后不遠的管教皺了一下眉頭。

    “我說我沒有，你會相信我嗎？”上官琪問她。

    徐心蘿沒有貿(mào)然回答。她不想給身陷囹圄的上官琪任何抓不住的希望。更何況，現(xiàn)場物證鐵證如山，她是賴不掉的。

    “那你能告訴我，你覺得自己不會殺她們的理由嗎？”

    “她們的確該死，但我不至于蠢到用那種方法解決她們?！?/br>
    我看過警方訊問你時的記錄，你說，“案發(fā)那一天，你回了宿舍，宿舍里沒有人，后來你喝了放在你床位上的飲料，又覺得困，所以就睡覺了？”

    上官琪嘆了一口氣，她說，“我已經(jīng)說了不下百遍了。那一天，我本來是要去區(qū)上參加知識競賽的。可后來雪下的大了，路上有積冰，聽老師說市政府前面的那條街，有一個公交車把一個過馬路的女的給軋死了，所以比賽改到了下個禮拜。和我一起去的有 412 的康蔚蕓，她和我不是一個班的，我們是一個興趣小組的。那天本來我們都準(zhǔn)備出門了，到了校門口門衛(wèi)不讓我們出，說老師交待了，競賽改期了。后來我不放心，本來想和康蔚蕓一起去老師的辦公室里問一問，后來康蔚蕓說她肚子疼想回宿舍樓去上廁所。我就自己去找了老師，核實了競賽改期的事。等我回到宿舍，門是敞開的，但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我睡的是最靠門的下鋪，床上有一瓶飲料。我后來就是喝的這個飲料。”

    “飲料是哪里來的？”

    “我一開始以為不是我的，后來反應(yīng)過來，康蔚蕓說她買了兩瓶飲料，我們可以在路上喝，當(dāng)時就在手里的塑料袋里拎著，她知道我是哪個宿舍的，估計是她回宿舍的路上經(jīng)過三樓，就把給我買的那瓶放在了我床鋪上?！?/br>
    “然后你就睡覺了？”

    “沒有，那會剛到中午，我去食堂吃完飯就回教室里繼續(xù)上課，那天學(xué)校的老師要開例會，所以下午的后兩節(jié)課就改成了自習(xí)。我有點感冒，頭疼，就回了宿舍，后來我問宿管大媽要了點感冒藥，沒吃晚飯我就吃了藥，睡了?！?/br>
    “一覺睡到了天亮？”

    “沒有。中間醒來過一回，去上廁所，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是幾點，不過水房里刷牙洗臉的人不少。我回到宿舍，孟玲瓏在，她在我對面的下鋪?！?/br>
    “你們說話了沒有？”

    “沒有?！鄙瞎夔靼杨^扭向一邊。

    “你們不是朋友？”

    “我在這個宿舍里沒有朋友。她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那你能分別說說你對她們的印象嗎？”徐心蘿小心翼翼地問。

    上官琪嘆了一口氣?！皠⒗驄砂缘佬U橫又狠毒，鐘婷婷和田孝敏尖酸刻薄自私自利，賀璠唯唯諾諾，孟玲瓏是兩面派，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br>
    “怎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