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斧那透明的斧頭，在凈梵心蓮的攻擊下，在半空中翻來覆去的求饒，那一對在斧頭側面開出來的眼睛，居然也流出了透明的淚水。

    但那淚水才流到開山斧的嘴邊，就被里面伸出來的一根舌頭給舔了回去。

    凈梵心蓮見它求饒，頓時停下手，鄙夷的看著它：“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從前你可是從來不在我手下求饒的，你的骨氣呢？”

    火焰終于離開了開山斧，那蝕骨的疼痛也終于消退，可被疼痛折磨過的斧魂，卻仍然在不停的顫抖著。

    太疼了……太疼了，它覺得它一百年都不一定能緩過神來。

    但在這疼痛之中，它終于注意到了凈梵心蓮的語氣。

    似乎這火焰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它？

    它誕生不過數萬年，記憶中從誕生起就一直躺在那個遺跡里面了，直到蘇煜找到它。

    這火焰怎會認識它？

    難不成，這火焰認識的，其實是它身體的前一個意識？

    經歷涅槃之火之前的那個它？

    開山斧疑惑道：“你認識我？”

    凈梵心蓮重新變回了透明小人的模樣，跳到了御丹蓮的肩頭上，俯視著開山斧。

    它傲氣道：“自然，幾百萬年前我們同在佛祖做下，那個時候我沒少因為揍你被佛祖拉著去聽經，最后一次揍你后，我就被佛祖送給了神王羲無！都怪你！”

    開山斧將凈梵心蓮的話仔細思索了一遍，它頓時不解道：“聽你這口吻，你既然是佛祖座下，后來又去了什么神王羲無身邊，為何現在會墮落到與妖魔為伍？”

    它絲毫不懷疑凈梵心蓮的話，因為它看到凈梵心蓮的第一眼，下意識就覺得凈梵心蓮身上有一種讓它感覺非常熟悉的危險氣息。

    而剛才在被凈梵心蓮暴揍的時候，它也感覺到了凈梵心蓮身上那至高無上的純凈氣息。

    凈梵心蓮盯著它，忽然呸了一聲：“誰與妖魔為伍？你的契約之人都入魔了，你竟還厚著臉皮說我與妖魔為伍！”

    開山斧一愣，立刻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入魔，我與他的契約之間，他一直都是一個一心只想復仇的孩子，他一直都是正確的！”

    凈梵心蓮說：“若是真正心思純凈的人，即便是被逼到絕境，也絕對不會入魔?！?/br>
    開山斧愣住了：“可是，難道他為自己從前的命運，手刃仇人，這錯了嗎？他想殺死不利于他的人，這錯了嗎？一開始就是你們要搶走他的東西?！?/br>
    “是你們……將他逼得入魔了。”開山斧的語氣變得有些虛，但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御丹蓮說：“我覺得這斧頭還需要再燒一燒?！?/br>
    凈梵心蓮順便膨脹。

    “不要不要！我錯了我錯了，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但你們能得到我的契約，卻永遠得不到我的心！”開山斧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御丹蓮頓時笑了：“不急，我們先說清楚，蘇煜究竟是不是被我們逼著入魔的。”

    “凈梵心蓮這么欺負你，你怎么不入魔一下，來掙扎掙扎？”

    開山斧立刻說：“我……我自誕生之日便知曉自己是神器，即便是一時與你們這些魔族為伍，我也是神器，我體內有一絲本源之力，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豈能墮魔？”

    御丹蓮說：“你可知，我們要找到你，是為什么？”

    “殺人奪寶，還有為什么？”

    “我們殺了蘇煜嗎？”

    “……沒有，但你們對他搜魂了，若不是我，他就傻了，他一生命運悲苦，還未復仇，不應落得如此下場?！?/br>
    “在你眼中，蘇煜是個無辜之人?！?/br>
    “對！”

    “我且問你，蘇煜在沙漠邊城時，得到你后去屠殺前主全家，連一條狗都沒有放過，那前主欺辱過蘇煜之人固然有罪，但其他連蘇煜的名字都不知道，與他當年身份一致的奴仆呢？他們也有罪嗎？”

    “他們……他們看到了蘇煜，若不斬草除根，蘇煜將來會有更大的麻煩。”

    “是嗎，那一家人中，有個同為奴仆的大娘，總是護著蘇煜，為何蘇煜連她也殺？”

    “她……她對蘇煜雖好，但她對那一家人也忠心不二?！?/br>
    “所以，你的意思是，對蘇煜有威脅之人，它都有權利鏟除？”

    御丹蓮嘴角出現了一絲冷笑，她說：“那全天下的人，都該死。”

    開山斧：“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白淺棠該死嗎？她是與蘇煜一個母親的親meimei，她未曾欺辱蘇煜半分?！?/br>
    開山斧看向了在一旁的白淺棠，少見的沉默了。

    它不明白，蘇煜分明是復仇，以牙還牙而已，為何是錯？

    御丹蓮說：“果然是個蠢斧頭，這都想不明白?！?/br>
    此時，凈梵心蓮道：“蠢斧頭，一葉障目，蘇煜是人，其他人也是人，別人未嘗沒有蘇煜的可憐身世。”

    “眾生皆苦，誰又有資格去審判與自己平等之人的罪行呢？”

    “一切都是因為貪欲?！?/br>
    “想要凌駕于眾人之上的權利?！?/br>
    “有資格審判眾生的，唯有天道?！?/br>
    “人也有選擇的權利，但這權利是天道給的機會，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你的那個契約之人，選擇了入魔?！?/br>
    凈梵心蓮的聲音軟軟糯糯，但是語氣卻恨鐵不成鋼。

    開山斧在他這一言之下，愣在半空中好一陣。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嗎？”

    這一刻，開山斧恍惚明白了什么。

    它以為的正義，其實只是蘇煜以為的正義，而真正的正義，從來不在蘇煜一個人的心里。

    “這斧頭怎么還發(fā)光了？”御丹蓮嚇了一跳，看向原本透明的開山斧。

    那透明的開山斧，在此刻逐漸凝為了實質，數道金光從它的那金燦燦的斧身上散發(fā)出來。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不容抗拒的氣息，從開山斧的身上散發(fā)了出來。

    若說之前的開山斧，看起來只是平平無奇，勉強算是一件神器的話，而現在的開山斧，就是真正的神器。

    “天道威壓……”白九尋看著開山斧 散發(fā)出來的那完全金光，忽然從金光中看到了無數的影像。

    開天之斧，凌空一劈，天地分陰陽，清氣升為天，濁氣沉為地。

    無數個界面在這把開天之斧中被開辟出來。

    白九尋忍不住雙腿一軟，直接給面前的開天之斧跪下了。

    御丹蓮看著開山斧，也忽然明白了。

    她說：“果然人算不如天算?！?/br>
    天道連她心軟的這一刻也算進去了。

    開山斧壓根就不是因為什么意外，或者天道為了保住此界面，幫蘇煜報仇而落到蘇煜手中。

    開山斧未曾開智，所以一直只是開山斧，它口中的那一絲本源之力，應該是一直處于被封印的狀態(tài)。

    而蘇煜的經歷，讓它徒生了慧根，斧頭里面藏著的本源之力解開封印，讓它拿回全部實力，成為真正的開天之斧。

    御丹蓮微微皺起眉頭，忽然也生出了一個疑問。

    她看向洛憑梟道：“大師兄，若蘇煜真的是心思純凈之人，開山斧如何成為開天斧？”

    “蘇煜的身世，會是天道的安排嗎？為了讓蘇煜在悲苦的身世中，成為一個惡人？”

    如果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開山斧生出慧根成為真正的開天斧的話。

    或許，上一任白家家主得到的那個秘術，也是天道的安排。

    御丹蓮的揣測，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恐怖。

    凈梵心蓮也因為她的猜測瞪大了眼。

    天道……為了讓開山斧生出靈智，算計一個普通人嗎？

    不，不止一個，蘇煜手下，也有無數亡魂。

    未免有些太無情了。

    洛憑梟垂下頭，看向緊縮眉頭的御丹蓮。

    “小師妹，你相信天道如此不堪嗎？”

    御丹蓮看向了司瑞洵。

    相信嗎？

    相信的。

    五師兄也是被天道算計的一人，他猝然落入下界，內丹被奪，也受了不少苦。

    而他受這么多苦的原因，都是為了天道想讓他遇上自己。

    五師兄即便是知道這一切都是算計，他也仍然把她當小師妹。

    而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天道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三千界。

    御丹蓮腦子里面，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猜想。

    若這一切，不只是為了抵御外敵，保護三千界呢？

    察覺到自己這個猜想之后，御丹蓮忽然覺得自己想多了。

    天道是三千界的天道，若不為保護三千界，它也沒有理由故意把自己的三千界攪合得烏煙瘴氣吧。

    無論怎么說，蘇煜入魔都是事實。

    御丹蓮說：“開天斧已到手，大師兄，我們該啟程回去了。”

    第128章 修改記憶

    開天斧進階完成，它本斧都震驚了，巨大的傳承記憶涌入它的腦海之中。

    在未經歷過涅槃之火的它……或者說是它的前輩的所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