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味道許多人不喜,鮮少有人能習慣?!?/br> “我聞起來并沒有那種奇怪的藥味。” 大概是娘親常常需要用藥的原因,云朵從小便與各種草藥接觸,即便陳玉蘭的藥里面沒有甘松,她也沒有覺得難聞,反而... 她再次細品了下,“倒是有香香的余味...” “是琥珀香?!鄙蜃u將小杯子里的水也一一倒了,取過一邊的茶葉端在手上,“單靠甘松未免太過辛辣,得再加點柔些的來調(diào)和,有時還會再加上些其他的?!?/br> 云朵想起他昨天身上的味道,喃喃道:“二爺昨日加的是杏花粉?” 男人取茶的手頓了下,目光直視著對面的人,失笑道:“哪里會有人用杏花作粉?” “這...” 可她分明是聞到了杏花味的。 沈譽將茶葉放進茶碗里,再往里面倒水,尾音不明顯的上揚。 “你還沒說,這香好聞嗎?” 云朵嘴唇動了動,聲音細若蚊蚋,“好聞...” 瓷器輕碰間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修長的指尖持著茶碗,不知怎么弄的,那碗蓋就翻轉(zhuǎn)過來。 男人將清澈明黃的茶水倒入杯中,置在云朵面前。隨后端起另一杯,用杯身擋住唇角的笑,看著對面的人說:“嘗嘗?” 云朵端起杯子,不知是不是水太燙,她覺得手心已然沁出了汗。 低頭淺淺抿了口茶水,溫度適宜,有些微苦。 沈譽盯著她,認真地問:“好喝嗎?” 云朵再不敢妄自評價,捧著杯子道:“我不會品茶...” 男人唇角笑意更濃,甚至輕笑出聲,將杯子放在鼻尖處聞了聞,卻沒喝。 許是他的笑聲太過明顯,云朵剛退去血色的臉又熱起來,連指尖也微微發(fā)著顫。 她該胡謅些話應付的。 猶記得她那位同父異母的jiejie也算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料想茶藝也必然成熟的。 還未懊悔完,就聽見沈譽說:“你這份坦率倒是難得。” 云朵只覺口中苦味緩緩擴散,漫延至舌根處,直教口中生出更多涎水,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她吞下那些多余津液,含混不清道:“我自小便不常飲茶。” 也沒那些多余的錢能讓她細分茶葉的好壞,有時是相鄰的伯伯姨嬸送一些,有時是泡些曬干的花苞薄荷。 沈譽沒再說話。 這沉默讓云朵更難捱。 她惴惴不安地坐著,用余光看向?qū)γ妗?/br> 男人手指摩挲著杯身,指間的戒指隨著動作躍動著閃爍的光點。 云朵視線被那指間的光芒吸引,仿佛下一瞬就要灼傷她guntang的手心。 樓下適時傳來一陣喝彩聲。 這聲音也讓如坐針氈的人得救。 云朵借機探著脖子去瞧樓下,說書的先生講的故事才到一半,引得臺下看客忍不住唏噓。 “說了什么?” 沈譽好奇問道。 方才兩人說話間,已是換了個故事,但看這人的神情,顯然是聽過的。 云朵果然娓娓道來,“是說有個書生進京趕考,路上遇著歹人受了傷,被采藥的農(nóng)家女救回家。書生傷好后許諾功成名就時就來迎娶農(nóng)家女,農(nóng)家女癡等十余載,也沒等來花轎,才知道那書生已做了高官的贅婿。那女子含恨而終,尸身卻毫無半分腐敗之象,村人驚慌不已只得報官,來的人正好是那書生...” 樓下說書先生正好講到這,她也就沒將故事說完。 沈譽看起來對這故事有些興趣,問道:“后來呢?” 云朵猶豫了下,接著道:“那書生才到靈堂,百丈白綾瞬息間似被血染紅,將他縛進了棺材里...” 沈譽眉頭挑了挑,說的話卻與故事無關(guān)。 “他說的沒你說的好?!?/br> “我?” 云朵不明白,她不過潦草講了幾句,“我哪里比得上說書人...” 男人將她手上的杯子接過來,里面茶水倒掉,換了清水給她。 “你不過潦潦幾句,就將他半天才絮說的故事囊括?!?/br> “可我說的干癟乏味...” 若是都像她這么簡單幾句,哪里能討好茶客們。 沈譽笑而不語,別過臉看向樓下。 云朵也不主動開口,低頭喝了口清水。 還是苦,比先前的卻好很多。 樓下奏了一陣樂聲,說書人休整完再上臺,又接著說起前文。 果然和她說的一樣。 云朵默默聽著,沈譽卻突然站了起來。 她一杯水還沒喝完,握著杯子不知道要不要跟著起身。 男人低著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屋里悶,要不要出去走走?” 云朵也正愁渾身不自在,干脆地放下杯子。 這會兒太陽升得正好,不似早前那么冷,云朵也懶得再披那斗篷,跟著沈譽在樓上緩緩踱步。 行走在走廊間,才將酒樓內(nèi)部看清。 酒樓共三層,樓下大堂是尋常百姓飲茶吃酒的地方,往上一層似乎是宴客的地方,此時還不到用飯的時候,稍顯得有些冷清。 他們現(xiàn)在處的是第三層,這層格外的清靜,連廂房外的連廊都鋪著厚厚的氍毹,即便穿著厚靴踩上去也悄無聲息。 云朵低頭看著腳下的毛氈,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編織的,她記得在云府時,也只有云老爺?shù)姆恐胁配佒”∫粚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