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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開始唱歌,當然是壽星先唱。 汪文蕓和林棉小聲說:“別聽他唱,他只會唱西門慶的眼淚!土死了!” “胡說,我會得可多了?!标惓卸饴牭搅?。 話雖如此,他還是熟門熟路地點了那首西門慶的眼淚。 音樂前奏一響,汪文蕓就沒有留情地把耳朵堵住。 “水滸里的meimei個個長得美!” 唱到副歌部分,他情緒越唱越高,竟然開始一個個給在場的人送親吻祝福,不分男女。林棉的臉頰也被親了一口。 雖然這歌土得掉渣,可氣氛一下子被拉滿,大家笑成一團,連原本坐得拘謹?shù)膸讉€也都被他帶動起來。林棉看著,覺得這就是陳承為什么總唱這首歌的原因。 輪到汪文蕓時,她讓他“滾遠點”,但還是被陳承緊緊抱住。 “和你在一起是我人生的最美!” 然后陳承在汪文蕓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汪文蕓終于掙脫出來,嫌棄地擦擦臉:“你給我適可而止?!?/br> 林棉窩在沙發(fā)里,眼睛彎彎,心情也跟著明亮起來。 “好了,不開玩笑了,”陳承舉起麥克風,語氣突然變得正經(jīng),“接下來我要唱一首朋友的酒,送給在場所有一直支持我的好朋友?!?/br> “陳承你醉了!”有人說。 “醉也得唱!給我點這首!”他毫不含糊地喊著。 音樂響起的那一瞬,陳承脫下西裝外套,跳上桌子。他高高舉著麥克風,聲嘶力竭地唱。 “往事絕不后悔,不必再理會!” 他揮舞著外套,如同在舞臺上做最后的謝幕。臺下哄笑聲炸開一片。 “來!一起唱!”他一揮手,帶動全場。 “此刻朋友這杯酒最珍貴!” “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歡暢!” 燈光晃動,人聲鼎沸,杯盞交錯間,氣氛已經(jīng)無法控制地熱了起來。有人站起來高舉酒杯,有人跟著節(jié)拍揮手,還有人笑得趴在沙發(fā)上。 林棉揮舞熒光棒,臉頰被暖色燈光映得紅撲撲的。她的笑容幾乎沒有停過,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這熱烈的空氣灼熱了她的心頭。 汪文蕓也有點醉,她抱住林棉,覺得她真可愛,于是在林棉唇上親了一口。 “你的嘴唇好軟啊!”她帶著醉意贊美她。 “你的也是……”林棉有點暈乎,笑著回應,臉更紅了。 燈光從綠色跳轉(zhuǎn)成熱烈的紅色,一下子晃熱整個包廂。 “新年快樂!”有人喊。 真是醉了。整個包廂像一鍋沸騰的熱湯,笑鬧聲、音樂聲、玻璃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把這個夜晚煮得guntang而輕狂。 林棉的手機又震了一下,她只好偷偷溜出包廂。 走廊燈光昏黃,空氣比里面涼得多。她靠在墻邊,氣還沒喘勻,就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問句:“你還不回家?” 那邊很安靜,和包廂里沸騰的笑聲、酒氣與燈光完全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林棉靠著墻,眨了眨眼:“快回了,快回了……”她沒頭沒腦地脫口而出,“我愛你。”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半秒,隨即咯咯笑出聲來。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也許是酒精作祟,也許是那一刻心里太熱了。 電話那邊陷入短暫的靜默。 “你又喝醉了?!?/br> “沒有!”林棉對著電話大聲說,“我告訴你!我愛你,我愛你!” 后來,陳承是真的醉了。他的幾個朋友趕緊把他從包廂里架出來,半拖半扶地往車上送。 “還好,沒吐?!庇腥嗽诖_認。 車子開來時,司機打開后門,朋友們一合力,把陳承塞進了后排。汪文蕓和林棉也一起被安排坐后排,左右一人一邊,像夾心餅干似的把他夾在中間,防止他亂晃。 “你別動!”汪文蕓捏住他衣領,“要是吐我身上,我直接踢你下去?!?/br> 陳承靠在座椅上,眼睛瞇著,嘟囔了一句:“你們對我太好了……太溫柔了……” 幸好,陳承雖然醉得厲害,但酒品還不錯,一路上沒有亂來,也沒有嘔吐。 車窗外是靜悄悄的夜,城市的燈光在車速中逐漸拉遠、模糊。包廂里的喧鬧聲還殘留在耳邊,卻已經(jīng)漸行漸遠。 陳承突然哭起來,開始時聲音很小,帶著壓不住的顫抖。 “我對不起你。是哥對不起你,”他倏地抱住身旁的林棉,像是抓住了什么漂浮的木板,“陳諾,快回到我身邊。” 林棉看看汪文蕓,沒說話,只是任由他靠著,感受到他指節(jié)因顫抖而幾乎嵌進她手臂的力道。那種用盡全身力氣去求一件不可能之事的絕望,讓人不忍直視。 汪文蕓在旁邊輕輕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醒醒,傻rou?!彼Z氣沒太多波瀾,已經(jīng)習慣陳承這樣從熱鬧里跌進深淵的樣子。 “你到底在哪里??!”陳承抬頭,是朝著窗外的黑夜吼了一句,聲音粗啞而失措。 汪文蕓這次換了種溫柔的口氣,哄他:“沒事的,她會沒事的?!?/br> 她小心地把陳承從林棉身上扶開,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腿上。動作不急不緩,她早就知道該怎么收拾這一切。她抓住他的手,輕輕握住。 到林棉家的小區(qū)了。 車在路邊緩緩停下,夜色已深,街道靜悄悄的,只有幾盞路燈閃著暖黃色的光。 “林棉,快到了,”汪文蕓側過身,小聲說,“你自己能走回去嗎?陳承徹底醉了,我就不送你了?!?/br> 林棉點點頭,沒多說什么,拉開車門。 剛把腳探下去,身后傳來一陣不安穩(wěn)的響動。陳承被驚醒,掙扎著坐起身,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沙啞急切:“陳諾,你要去哪里?” 林棉一愣,隨即回頭,蹲下來湊近他,輕聲說:“我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br> 陳承用赤誠的目光緊盯著她:“要多久?” “你先睡一覺,醒來我就回來了。” 說完這句,她伸手摸摸他的頭發(fā)。 “哥。”猶豫片刻,林棉對他說。 陳承的眼淚悄然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 林棉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因為他醒來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陳承安靜下來,趴在座椅上,汪文蕓朝她感激地笑笑,叮囑她:“到家給我打電話。” 林棉點點頭,關上車門。夜風吹過,她抱了抱胳膊,轉(zhuǎn)身朝小區(qū)走去。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林棉抬起頭。林聿從門口的陰影里走出來,抱著胳膊站在那兒,臉上看不出是怒是笑。 他是算準了她回家的時間,來接她的。沒想到看到她還挺關愛別人,對別人聲情并茂叫哥。他一眼認出,這個就是親林棉的男生。他讓她不要去見,還是去了。 “你都看到了?” “我覺得挺難過的?!绷置藿又f。 他轉(zhuǎn)身往前走,不再看她。林棉連忙追上去:“你干嘛不說話?” “我該說什么?”他語氣淡淡的,“你做你想做的就好?!?/br> 林棉說:“我發(fā)現(xiàn),有的東西失去了,帶來的傷害就是永久的?!?/br> “也不見得。你不是挺會找替代的嗎?失去了一個哥,立刻就能認一個新哥?!?/br> 雖然林聿大概猜到,他們之間并不是那種關系。以林棉的性格,她不會輕易動搖,更不會腳踏兩條船。 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說了出來。 過了兩秒林棉才咂摸出他話里的味道:“你這是在嫉妒,嫉妒我和別人也關系好?!?/br> 林聿終于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就是嫉妒了。”她咬住這句話,不松口。 沉默片刻,他輕聲說:“對,我就是嫉妒了?!?/br> 林棉跑上前,握住他的手。林聿原本要甩開,但她靠近時那種帶著堅定的溫柔,讓他遲疑,最終也不再愿意放開。 他們牽著手,在深夜的小區(qū)里慢慢走著。路燈將樹影投在地上,斑駁搖曳,他們的影子也跟著一前一后,小小的兩團,相互靠偎在一起。 林棉自己是多么幸運。至少她沒有像陳承那樣,明明知道親人還活著,卻永遠找不到。那種痛,不是思念,而是徒勞。 于是,她說:“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br> 林聿站著不動:“你別以為說一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br> “那要怎么辦呢?”林棉期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