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微h)
崔宜蘭進(jìn)門的時候,王子瑜告訴她哥哥來了,在jiejie房間里。 她“哦”了一聲,看房間門關(guān)著。她放下東西,有意沒往那邊去。 他們的事還要他們自己解決。 房間里。林棉坐在書桌邊寫作業(yè)。她咬著筆桿,盯著眼前的物理題,耳朵聽到他靠近的聲音。 她沒回頭。 “這里不太對吧?”他俯身過來,指指她卷子上寫出的一個運(yùn)動條件。 “不要再來煩我。”她說,腳直接踩上了他的腳背,沒太用力,純粹是撒氣。 林棉和王子瑜各自有一張床。林聿被趕了,只好坐在她那張小床上,依舊是亂七八糟的,書和電子產(chǎn)品同時堆在一個角落,枕頭歪在床尾,粘毛的滾筒放在床頭。 林聿認(rèn)得那東西。她用它來粘床單上的頭發(fā)。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yàn)樗麄兯黄鸬臅r候,她總會在睡前仔細(xì)滾一遍床單,她非常討厭床上遺留的毛發(fā)。 林聿忽然意識到,她每天,就是窩在這張床上,一條條地給他發(fā)那些長得過分的短信。 她真的有那么多話要說。 一想到那種深夜里她握著手機(jī)、枕在枕頭,整個人歪七扭八打字的樣子,他心里就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幸福感。 “你怎么還不走?”林棉又問,“我要換衣服。” 林聿沒動,他還不想離開。 見他不走,她直接站起來。 在林聿面前,林棉慢慢地解開睡衣扣子,將寬松的睡衣褪下。她沒穿內(nèi)衣,上半身的線條和輪廓在室內(nèi)昏黃光線下顯得很清晰。 她赤腳走過去,徑直跨上床墊,身體貼近時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氣流。 他原本靠坐在床邊,被她逼得只能往后仰,手撐著身后維持平衡。她俯身在他身旁翻找什么,長發(fā)垂落,發(fā)梢掃過他頸側(cè),帶著那股他熟悉又想念的香氣。 她柔軟的胸部無意間擦過他的胸口,像風(fēng)吹過火焰最邊緣的那一寸。 林聿看著她伏在自己肩膀的腦袋,低聲問:“還沒找到?” “沒有?!彼f,語氣平靜,“我的內(nèi)衣不知道丟哪兒了?!?/br> 林棉的手仍在翻動,像真在找那件不知所蹤的內(nèi)衣。 林聿還是不知道看哪里比較好,雖然哪里都看過。 她靠得太近了,體溫一陣陣漫上來,把他圍得水泄不通。她俯身探向他另一側(cè),整個人幾乎是騎坐在他腿上,胸前又一次擦過他。 她隨著動作輕輕起伏的身體,在他胸口反復(fù)擦過,像在無聲地拷問他的底線。她的腿貼著他的側(cè)腰,夾緊他,不允許他拒絕。 “林棉,別這樣。” “我怎么樣了?” 因?yàn)樗臒o理,林聿只好握住她的手腕,反身控制住她。 雖然他這叫無禮。 她被他壓在床單上,小小的床因?yàn)閮扇说膭幼?,發(fā)出一聲輕松愉快的“吱呀”聲,為他們?nèi)杠S。 林聿一手撐在她頭側(cè),身體傾斜著覆在她上方,時隔多日,兩人的心跳再次貼得那么近,快要能聽見彼此血液涌動的聲音。 “你非要這樣?” 他眼睛緊盯著她,語氣不全是責(zé)備,也有些掙扎。她知不知道,他們做的是多么危險的事?他們的家人,就在房門外。 她睜著眼看他,眼神沒有一絲一毫動搖。她點(diǎn)點(diǎn)頭,做這么多,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一樣,手繞上他的后頸,輕輕收緊。 她赤裸的熱,隔著衣服傳到他身上,熱得人發(fā)渴。 林聿沒有立刻吻下去。他只是注視著她,眼神掃過她的臉,她顫抖的睫毛,半遮著眼睛里的光。她的臉上有一種說不清的神情,溫柔又決絕。 他整個人壓低幾分,鼻尖貼上她的面頰。他又停頓住,像是在衡量這個吻的代價,也像在尋找那個最合適、最不該存在的親吻角度。 林棉閉上眼,仰起臉,迎接他。 就在那一刻—— 咚咚。 兩聲敲門,清脆突兀地,隔著木門傳進(jìn)來。 “吃晚飯了?!笔蔷四傅穆曇?。 他們的世界被一腳踢醒。 林聿的身體還壓在她身上,灼熱未散,卻再無法前進(jìn)。 只好一動不動,讓時間凝固在那一點(diǎn)。 幾秒后,林棉睜開眼,聲音出奇平靜:“好的,我們出來了?!?/br> 他聽見她的聲音,也被拉回現(xiàn)實(shí)。 過了幾秒,林聿緩緩撐起身體,翻身坐在床邊。他沒說話,只是摘下眼鏡,指腹按按眉骨和鼻梁,頭很痛的樣子。 林棉也沒說什么,快速地坐起身,從枕邊找到一件皺巴巴的短袖,套上去。頭發(fā)被衣領(lǐng)帶得散亂,她也沒去管。 床單還殘留著他們貼近彼此時的褶皺。 但那一點(diǎn)溫度,已經(jīng)迅速冷卻下來。 吃飯的時候,林聿原本選了個位置,坐在林棉的對面。 “坐那邊去?!本司宿Z他,“你又不喝酒,擠在這邊干什么?!?/br> 林聿只好起身,繞過桌角,坐回她旁邊。 林棉咬著筷子,眼尾彎彎地看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早就料到他還是會回到她身邊。 她又把自己的手往他的手那邊挪了一點(diǎn)點(diǎn),還沒有碰到。林聿馬上把自己的手往反方向移開。 林棉繼續(xù)咬著筷子,因?yàn)槟俏淳沟那槭?,她玩興大起。 “我想吃那個,”她說,“你幫我夾一下?!?/br> 他沒回應(yīng),她直接用手肘戳戳他胳膊。 林聿只好動動筷子,把她要的菜夾到她碗里。 “這個不好,再夾一個好的?!绷置拗怪?,林聿一聲不吭,照做。 她也沒道謝,笑瞇瞇地看著。 那一瞬,她的滿足感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她知道,他不可能當(dāng)眾拒絕她,尤其當(dāng)著家里人的面。 有時候她會覺得,做meimei也還不算太糟,在這個身份里,她永遠(yuǎn)站在一個不容被丟下的位置。 他可以對別人冷淡,可以對自己狠心,可只要他們還坐在同一張飯桌上,他就不能不管她。 吃完飯,林聿主動去廚房洗碗。 林棉也跟了進(jìn)去。 他站在水槽前卷起袖子,她就站在他背后,一開始只是看。然后伸手,從后面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她抱得不緊,是篤定他不會反抗。 “放開?!彼_口,顯然用力收著情緒。 “好啊?!彼怨运墒?,往后退半步。 林聿低著頭繼續(xù)洗碗,指尖在泡沫和清水間來回,水聲潺潺。 他沒轉(zhuǎn)頭,只冷冷地說:“能不一直站在這里嗎?” “不能?!彼χ穑碇睔鈮?,“他們說了,讓我們多待一會兒,一起聊聊天、培養(yǎng)感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像個聽話的小孩在轉(zhuǎn)述大人交代的任務(wù),但眼神里藏著什么,比她說出口的要多得多。 林聿沉默著,沖干凈手里的最后一個碗,放進(jìn)瀝水架。他沒再說話,也說不出什么。略微用力地擰了一下水龍頭,水聲驟停,廚房里變得格外安靜。 他轉(zhuǎn)過身,握住她的手腕。林棉一愣,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還有指節(jié)的收緊。 林聿的眼里,有極力克制后泄出的怒意。他真的要發(fā)火了。 她知道,是因?yàn)樗裉煲淮未尾活檲龊?、不顧分寸地試探他的邊界,甚至差點(diǎn)以暴露他們的關(guān)系為代價。 她沒掙扎,只抬起聲音喊了一句:“舅舅!林聿欺負(fù)我!” 客廳那邊傳來拖鞋踩地板的聲音,舅舅探頭進(jìn)來:“怎么了?” 林棉眼珠一轉(zhuǎn),眼淚沒擠,語氣倒是委屈得很自然:“我只是想讓哥陪我去公園散步,他不肯。他就抓我手腕,很疼?!?/br> 舅舅語氣一板:“不好欺負(fù)meimei。你陪她去去,又能怎么樣?” 林聿站在原地沒說話,松開手,那口氣咽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他再次退步。 林棉笑,甜而狡黠。 她偏頭看向他,說:“聽見沒,不許欺負(fù)我?!?/br> 那語氣,是赤裸裸的勝利宣布,尾音輕飄飄的,卻真正地刺激到了他。 他們兩個出門,下了樓。夜風(fēng)吹著,街邊有昏黃的路燈。 林聿走在前面,根本沒等她。 林棉在后面,不得不小跑著去拉他的衣角。 他沒停,也沒回頭,只是繼續(xù)往前走。 她追了好一段,才勉強(qiáng)握住他的手。 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交迭著,晃動不定。她低頭看,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東西,要他也看,笑著說: “是不是很般配?” 林聿忽然停住,想要抽回手。她早有預(yù)感似的死死拽住,不讓他掙脫。 他站在那里沒動,也沒再掙扎,像是突然意識到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做什么都沒用。他有種絕望般的放棄。 林聿低頭,看著兩人緊握的手。 他們的手心都出了汗,粘濕發(fā)熱。林棉不完全在意,甚至覺得那種濕黏的觸感,是一種抵達(dá),也是一種占有。 林聿終于抬起頭,垂眼看她,嗓音低?。?/br> “你什么都不考慮,是嗎?” 林棉一愣,笑容在臉上凝住。 他看著她,眼神里有某種深深的疲憊與憤怒: “你是不是以為,只要你想要,別人就該給你?大家都慣著你,所以我也得把自己全部、無條件地都交給你?” 林棉沒再笑,把手松開了。 掌心一下子變得空蕩。 林聿的聲音又低了一點(diǎn):“你從來不在乎我內(nèi)心的痛苦。你只在乎你自己高不高興?!?/br> 林棉睜著眼看他,不明白為什么會從他口中聽見這樣的話。 她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眼神開始失焦。然后,幾乎是下意識地,轉(zhuǎn)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