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趕緊磕頭。

    見李陵小小年紀已經(jīng)有名將姿態(tài)，想到太子速來喜愛黃老儒家厭惡武將兵法，劉徹心念一動，對李敢道：“朕改主意了，李陵有將才，做太子陪讀太浪費，應(yīng)該留在未央宮中學習兵法，將來領(lǐng)兵打仗，為大漢開疆拓土?！?/br>
    “謝陛下天恩?！?/br>
    李敢喜出望外。

    畢竟，太子能不能登基、什么時候登基都還是未知數(shù)，跟在陛下身邊卻是實打?qū)嵉睾芸炀湍艹鋈祟^地。

    如今備受尊崇的大司馬大將軍、大司馬驃騎將軍……無不曾是陛下身邊人、未央宮侍中。

    李陵雖小，卻也知道未央宮侍中是比太子陪伴更好更有前途的職位，不等叔父提醒，已經(jīng)叩頭謝恩。

    “不過——”

    劉徹話鋒一轉(zhuǎn)：“朕答應(yīng)了太子，要選李家兒子做他的陪伴，君無戲言，所以……李敢，朕記得你膝下也有個兒子?！?/br>
    “回稟陛下，臣有犬子名禹，今年八歲?！?/br>
    “八歲……八歲給太子做陪伴，年紀有點太小，不過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吧，你過幾天把李禹帶去給太子看看，他若是喜歡就留下，不喜歡……這事以后再說吧！”

    “喏。”

    李敢伏地，屏息凝神。

    之后，劉徹又讓李椒女兒抬頭，隨便問了幾句，覺得這個女孩雖然不怎么聰明但身體健壯，有幾分嬌憨的可愛，可以陪女兒打獵、蹴鞠，于是口頭夸了幾句，讓中常侍領(lǐng)李敢和李家女兒去見此刻正在甘泉宮附近打獵玩耍的四公主。

    “喏?！?/br>
    ……

    “四公主雖是女子，卻聰慧無雙，更有英雄豪邁不輸男兒，深得陛下寵愛，顯兒你待會見到四公主，要畢恭畢敬，不可有半點怠慢。”

    等待四公主的時候，李敢叮囑侄女李顯君。

    李顯君連連點頭。

    不多時，隨著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一身紅衣的四公主在玄色甲胄的親衛(wèi)們的簇擁下，出現(xiàn)在李家人面前。

    中常侍見到四公主，趕緊領(lǐng)著李敢等人行禮：“拜見敬武長公主殿下?！?/br>
    “不必客氣?！?/br>
    李令月翻身下馬，身后親衛(wèi)也紛紛下馬，脫下頭盔，竟半數(shù)是女子。

    “殿下——”

    上官婉兒領(lǐng)宮女上前，接過公主手中弓箭與獵物，一邊為公主擦汗、遞茶、奉點心，一邊解釋李敢兩人的來意。

    “嗯嗯，我知道了?！?/br>
    李令月早知道他們的來意，故意喝了一杯茶又吃了兩塊點心，聽上官婉兒把事情說完才走進亭臺，對垂手等待的兩人道：“坐——”

    “謝公主恩典。”

    李敢與李顯君謝恩跪坐，李顯君牢記叔父教誨，跪坐的時候，腰桿挺得筆直，腦袋卻低垂著。

    “別這么拘謹，本公主又不會吃掉你?！?/br>
    李令月笑話李顯君，并給李家人賞賜茶水點心。

    李敢惶恐，連連謝恩。

    李顯君也很惶恐，但她畢竟年紀小，謝恩后吃了口賞賜的點心，眉眼間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歡。

    “好……好好吃……”

    “那一整盤就全給你啦?！?/br>
    李令月示意上官婉兒將整盤的點心都給李顯君。

    李顯君不敢受。

    李令月道：“本公主喜歡讓身邊人如男子一般上午學習文章，下午學習騎射，你要是不多吃點、吃得飽飽可是會累倒的?！?/br>
    “公主殿下，您——”

    李敢驚愕。

    雖然早聽聞四公主不似尋常女子，方才也見到四公主身旁甲胄親衛(wèi)多有女子，但聽到四公主竟要身邊人如男子般學習文武技藝，他心中還是難免大驚。

    難怪坊間傳聞霍將軍對四公主——

    咳咳！

    李敢收回越飛越遠的思緒，畢恭畢敬地感謝四公主栽培侄女。

    憨厚單純的李顯君更是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留下來。

    李令月于是讓上官婉兒拿出一套紙筆外加《千字文》紙書，賜給李顯君：“你回去以后先把這篇文章臨摹學會?！?/br>
    “喏?！?/br>
    李顯君雙手高舉過頂，收下四公主的賞賜。

    官賣手抄紙書的出現(xiàn)讓書的價格一降再降，但對大部分人而言，書依舊是非常奢侈的，即便是愛惜女兒的世家豪門通常也只給女兒買《詩經(jīng)》或時下最為流行的司馬相如的辭賦文章，勉強識得幾個字，學得幾分知識。

    李敢家的情況亦是如此。

    李敢知道這是厚禮，拉著李顯君又是一番叩首感謝。

    ……

    ……

    覲見結(jié)束后，李敢?guī)Ю盍?、李顯君回家。

    途中，李顯君將四公主賜下的《千字文》紙書和紙筆展示給堂兄。

    李陵得知四公主如此不凡，頓生向往之情，感慨道：“可惜我是男子，無詔不能見公主?！?/br>
    “陛下特許四公主旁聽國事，兄長得陛下厚愛為未央宮侍中，一定有很多機會見面?！?/br>
    李顯君天真憨厚，一心想著美好的明天。

    而李敢經(jīng)歷了這一系列的恩澤，心情卻是分外忐忑。

    身為人子，理應(yīng)盡孝，百死不悔，何況好友時安如今生死不明，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