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的兄弟，豈不是全都死絕了？”

    “噓——這話怎么敢說？小聲點吧?！?/br>
    祝青臣指了指前面，對李鉞道：“皇宮就在前面。”

    李鉞看了一眼：“守備還行，看著不難?！?/br>
    “那等會兒繞去北宮門看看?！?/br>
    “嗯?！?/br>
    宮門大開，喪儀隊伍直接入宮。

    祝青臣和李鉞沒再進宮，而是繞去了皇宮北邊。

    皇宮北邊只有一道宮門，倒不是皇帝不想多建，而是因為北邊山脈橫亙，是天然的屏障。

    祝青臣和李鉞就在外邊，遠遠地看著，低聲交談。

    “只要過了這道門，里邊就是我兩個學生住的關(guān)雎殿。”

    “嗯，城樓比南邊的更高，宮門也更重，要進去有點難。”

    忽然，祝青臣看見了一個熟人。

    他踮了踮腳，站直一些。

    那人似乎也看見了他，眼睛一亮，同守門士兵說了一聲，便出了宮門，朝他走來。

    祝青臣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人察覺，才朝那人做了個手勢，指了一下某個方向。

    ——他曾經(jīng)住過的學官府。

    老地方見。

    那人心下了然，放輕腳步，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從另一邊離開。

    *

    岐王府的喪儀隊伍進宮的時候，蕭長旭正摟著兩個男寵，睡得正香。

    殿門外侍從稟報，他才悠悠醒轉(zhuǎn)。

    聽見是岐王府那邊來了，蕭長旭眼睛一亮，馬上起身下榻，張開雙臂。

    “來人，朕過去看看?！?/br>
    兩個男寵趕忙起身，門外侍從魚貫而入，伺候洗漱。

    蕭長旭簡單收拾齊整，方才踏出殿門，就看見了等候在階下的謝明月與林星。

    蕭長旭眉頭一皺，吩咐兩個男寵：“你們兩個，從后殿走，別叫君后看見。”

    “是?！眱蓚€男寵應了一聲，恭敬退下。

    蕭長旭扯了扯衣襟，大步上前，在謝明月與林星面前停下腳步。

    “你們兩個，怎么又來了？”

    謝明月彎腰行禮：“臣聽聞岐山將岐王送回來了，想著應該過去看看，因此在此等候陛下?！?/br>
    “嗯?！笔掗L旭應了一聲，目光似有似無，又落在林星臉上，“那你呢？”

    林星同樣低著頭：“奴陪伴君后前來?！?/br>
    蕭長旭冷笑一聲，卻問：“你許久未見朕，就不想見朕？”

    林星皺著眉頭，不想作答。

    感情他以為，自己幾次陪謝明月過來，是為了見他來了？

    雖然不想回答，但林星還是低聲回了一句：“奴不敢?！?/br>
    緊要關(guān)頭，還是不要惹惱蕭長旭為好。

    蕭長旭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又厲聲道：“抬起頭來。”

    林星抬起頭，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謝明月見情況不對，輕咳兩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陛下，正事要緊，還是先去看看岐王吧?！?/br>
    又是一聲冷笑，蕭長旭瞧了他一眼：“你倒是護著他，怎么？這幾日教他規(guī)矩，教出感情來了？”

    謝明月垂首：“臣不敢，只是不想叫岐王府那邊久等，平白叫旁人議論。知道的說，岐王府的人一到，陛下便準備過去了，不知道的，還當陛下……”

    蕭長旭沒等他說完，便一甩衣袖，轉(zhuǎn)身離開。

    謝明月握了一下林星的手，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跟了上去。

    來到停靈的宮殿，眾人俯身行禮：“參見陛下，參見君后?！?/br>
    蕭長旭不置一詞，徑直走到停在宮殿正中的棺材前。

    車馬勞頓，未免多生事端，岐王府眾人便將棺材釘死了。

    蕭長旭伸出手，按在棺材上。

    他分明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身邊宮人卻忙不迭勸道：“陛下節(jié)哀。”

    蕭長旭連演都不愿意演，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岐王的棺材板：“把釘子撬開?！?/br>
    宮人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沒敢應聲。

    “把釘子撬開，朕要親自看看?！?/br>
    蕭長旭抬高音量，再重復了一遍。

    說完這話，他便背著手，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是?！睂m人不敢違抗，只好讓侍衛(wèi)上前開館。

    謝明月與林星站在一邊，同樣有些緊張。

    雖然有些不敬，但這是確認岐王究竟如何的最好辦法。

    長釘釘?shù)镁o，要撬開棺材，還得費一番功夫。

    蕭長旭等得急了，皺著眉頭道：“直接把棺材劈開，等會兒換一個不就得了？”

    “……是?！?/br>
    于是侍衛(wèi)們又拿來斧子，開始劈棺。

    一時間，滿殿寂靜，只有斧子狠狠砍在棺材上的聲音。

    “邦邦”幾聲巨響。

    不知過了多久，侍衛(wèi)稟報：“回陛下，劈開了?！?/br>
    蕭長旭猛地回頭，謝明月與林星也悄悄抬頭，朝棺材里面張望。

    上好的黑木木材被劈成一塊一塊的，散落滿地。

    棺材之中，錦被華服，金銀器皿。

    華服包裹之下，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尸體。

    林星看了有點難受，干脆躲在謝明月身后。

    謝明月早有準備，但是看見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心里發(fā)憷。

    蕭長旭瞧著尸體，甚至往前走了兩步，試圖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