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尼：“那套《西游記》到時借我看看。”

    德爾：“行，一千星幣借一晚?！?/br>
    卡尼：“……鉆錢眼里了？”

    德爾三人提著幾只大書袋，閑聊著走出書店。

    路遙目送他們離開，遇見一群迷你清潔機器人從門口的馬路經過。

    卡尼等在路邊，踢了最后那只機器人一腳。

    那個被踢的機器人轉過腦袋時，懵懂地望向卡尼，露出側面一點金色的補丁。

    路遙有點意外，它是那只腦袋破了洞的迷你清潔機器人，居然混進了清潔隊。

    它可能不記得路遙了，轉過腦袋時與路遙的視線隔空相接，飛快地扭頭，著急地去追走遠的迷你清潔機器人隊伍。

    ……

    圓夢系統(tǒng)：“路遙，我回來了?！?/br>
    圓夢系統(tǒng)最近熱衷于刺探貫島的隱秘情報，時不時消失幾個小時。

    路遙：“有什么收獲？”

    圓夢系統(tǒng)：“一、二、三區(qū)的防衛(wèi)系統(tǒng)確實嚴密，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在四五六區(qū)逛了逛，找到一些你想要的資料。”

    第八區(qū)的輔助工作做得太松散，有用的信息不多。

    路遙嘗試過從獄守那里獲取情報，收效甚微。

    獄守畢竟是貫島的官方工作人員，店主的身份很難從他們嘴里打聽到有關監(jiān)獄和犯人的核心消息，問得太多還可能背上“別有用心”的罪名，最后還是只能依靠一些笨法子。

    路遙想知道的其實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只是在島上星環(huán)有限制，無法連接星域網，她想了解的信息無法直接查詢獲知。

    圓夢系統(tǒng)：“貫島并不是混監(jiān)，第四區(qū)就是女監(jiān)?！?/br>
    機械人基本完全拋棄了性別特征，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不能僅憑rou眼分辨。

    0815給她的資料里也沒有明確提到這個信息，這事也不好向犯人打聽。

    路遙取過第七區(qū)和第八區(qū)的材料樣本，反反復復看了許多遍，完全找不到機械人的性別特征，她才叫系統(tǒng)想想辦法。

    路遙：“那就是說第六區(qū)和第五區(qū)都是男性犯人？”

    圓夢系統(tǒng)：“這也不好說，犯人被逮捕時都已經順利更換成機械軀體。第四區(qū)的囚犯可以確定都是女性犯人，但五區(qū)、六區(qū)中或許有隱藏性別的犯人?！?/br>
    路遙：“第四區(qū)的人是不是還沒有來過我們的書店？”

    圓夢系統(tǒng)：“對。最近都是五區(qū)和六區(qū)的活動日。不過，明天有一批第四區(qū)的犯人要被送往第七區(qū)接受精神審訊。機械軀體普及以后，性別已經不那么重要，咱們賣書還需考慮那么多嗎？”

    路遙：“所謂的性別不那么重要，隱含的意義其實是完全以男性的需求為主要考量。女性表面上似乎與男性畫上了等號，她們的真實需求或許正在被忽視。我想盡可能多地提供一些不同視角的書籍，以供有不同需求的客人選擇、閱讀?！?/br>
    圓夢系統(tǒng)不禁哀嚎：“也就是說今晚又要加班？”

    第274章 第十一間店

    書店像一座圣潔的教堂。

    路遙像個無情的資本家：“我會和你一起?！?/br>
    不對, 資本家可不會和員工一起加班。

    圓夢系統(tǒng)想到那一千萬貸款，多少有點心虛，不再說什么。

    距離午休結束只剩十五分鐘時, 閱讀室里的客人念念不舍地放下書本，陸續(xù)起身走出書店。

    并不是所有看過書的客人都會都會買書, 概率差不多五分之一。

    面對看書不買的客人, 店主沒有任何不愉。

    只是有人趁人多，想順走幾本書，不慎踩在了店主的雷點上。

    店主在收銀臺處收款裝書，沒有買書的人自覺往門口走, 警報聲驟然響起，還沒走出店鋪的人不至于驚慌失措，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機械音突然全店通告：【本店并未提供無償贈書服務, 請013、046、059號客人將書籍放回原處?！?/br>
    【本店并未提供無償贈書服務，請013、046、059號客人將書籍放回原處。】

    【本店并未提供無償贈書服務，請013、046、059號客人將書籍放回原處?！?/br>
    編號是客人進書店的順序，圓夢系統(tǒng)作為全能輔助系統(tǒng), 在這方面的功能相當成熟。

    不直接通報客人的機械軀體特征，還是留有余地。店主又不想讓客人都以為書店沒有安保系統(tǒng), 進而反復偷書, 以此為警告。

    圓夢系統(tǒng)進行了三次通告, 但私自攜書的三個犯人沒有任何動作。

    店主太面嫩, 又是原生人, 實在是沒什么威脅性。

    偷書的犯人大概覺得就算被店主逮到, 她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 有人堂而皇之地往門口走去。

    路遙放下手里掃碼到一半的書籍, 朝面前的客人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單手撐住收銀桌臺跳出去。

    下一秒，機械電子音響起——

    “收銀臺已切換為人工智能處理模式，請按頁面所示付款?！?/br>
    客人手腕伸向收銀臺，腦袋直接扭轉一百八十度，看向書店大門的方向。

    店主跑過去，抓住已經走到正門出口的一只昆蟲形態(tài)的機械人，徒手卸掉他的鋼鐵硬翅。

    哐啷一聲，堅硬的鋼鐵翅膀掉在地板上，露出下面半透明的膜翅，薄膜里卷著幾本書籍。

    路遙取出書籍，松手放開了犯人。

    這里已經是監(jiān)獄，路遙想不出還有什么更惡劣的手段來懲罰獄中的偷盜者。

    但是想偷書，一本都別想。

    路遙抱著書，轉身朝左前方走了幾步。

    那里站著一位類似郵筒形態(tài)的機械人，路遙也不客氣，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堅硬的鋼鐵身軀內凹折成三十度，一摞書猝不及防從他的嘴里吐出來。

    最后一位看到這里已經嚇壞了，不等路遙朝他走去，主動拿出私藏的書籍，頂著眾人冷漠的目光，躡手躡腳地把書放回書架。

    短暫的幾分鐘里，書店好像突然變成了真空領域。

    所有人都沒有了聲音，只剩冰冷的機械眼投射而來的冷漠視線，三位偷盜者的身影無限縮小，在無聲的鄙視中矮下一大截。

    書籍正在成為這所星際監(jiān)獄的寵兒。

    書店像一座圣潔的教堂。

    不容玷污。

    更何況，教堂里還有一位強得可怕的圣女。

    不到半天，書店街的店主徒手掰斷機械人肢體的事跡就傳遍了第五區(qū)、第六區(qū)、第八區(qū)，甚至第九區(qū)、第四區(qū)的獄守也隱有耳聞。

    干脆利索，沒有廢話。

    貫島的犯人從沒見過這么酷的店主。

    武力值強得可以徒手掰機械人，說明她的精神值也很高。

    想挖這位店主的腦子，恐怕得內島的人動手。

    不過那些家伙一般出不來。

    ……

    因為要趕著準備新書，到了第七區(qū)、第九區(qū)下班的時間，書店也應時打烊。

    書店正式營業(yè)第二天，有第八區(qū)、第六區(qū)的獄守，第六區(qū)、第五區(qū)的犯人光顧，營業(yè)額比第一日還要高，單日營收超過三百萬星幣。

    圓夢系統(tǒng)已經不想多說什么，可能游戲在確定玩法模式的時候，勝利就已經無限朝店主傾斜，反而弄得上面那些人有點……像小丑。

    路遙算完帳，回了一趟商店街。

    她最近日夜守在書店，無暇顧及其他店鋪，只能隔一天抽出時間，巡視其他各店。

    三個小時后，路遙從商店街回到書店，懷里抱著阿爾弗雷德，和系統(tǒng)一齊進入芥子空間，著手準備明天要上架的新書。

    圓夢系統(tǒng)哀嚎：“上班如同坐牢?！?/br>
    路遙：“堪稱金句。恭喜你，終于獲知工作的真相。”

    圓夢系統(tǒng)：“……”

    ——

    第六區(qū)，監(jiān)舍。

    普通監(jiān)獄早中晚都有一段專門的用餐時間，但這里是貫島，犯人都是機械人，“吃飯時間”集中在晚上。

    監(jiān)舍里沒有食堂，只有小賣部。

    晚上，外出的犯人被送回各監(jiān)舍，有四十分鐘時間在小賣部區(qū)域活動。

    平時這個時候，獄守只通過監(jiān)控監(jiān)視犯人的行動，犯人大多也只是買點保養(yǎng)油保養(yǎng)機械肢體。

    這天晚上，小賣部外面的公共區(qū)域明顯比平時活躍，大多數犯人都在聊第八區(qū)那間新開的書店。

    德爾坐在一旁聽，等旁邊那撥人高談闊論得最激動時，出聲打斷：“要不要看書？全是書店里最新的書籍，不賣只租，一本租一晚上，一千星幣起步?！?/br>
    剛開始不免碰壁，德爾也不覺得丟面子，在他堅持不懈的推銷下，終于有一個剛來第七舍不久的萌新找他租《基督山伯爵》上冊。

    德爾：“這本要兩千星幣?！?/br>
    萌新震驚：“坐地起價？”

    德爾努力眨動機械眼，想做出生動的表情：“我說一千星幣起步，租這本就是兩千星幣?！?/br>
    德爾露出書籍背面：“你看，售價六萬多。租給你一晚上，夠看十遍了，兩千星幣絕對不虧?！?/br>
    萌新猶豫了一會兒，遇到其他犯人來問，他立刻就租下了。

    ……

    卡尼踩了一整天縫紉機，擔心手臂和腿部的零件磨損得太嚴重，買了最貴的保養(yǎng)油，躲在角落給身體上油。

    等他上完保養(yǎng)油起身，正看見有人德爾在租書給別的犯人，猛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