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作為追在他身后、遙望他背影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最明白什么樣的話術(shù)直戳他心窩了：

    只是多接觸個人罷了，正好可以收集不同的樣本數(shù)據(jù)啊。這樣得出的結(jié)論才不算單一，有了對比，也更能證實你心動的真實與否、強度輕重了。

    傅云謙抬眸。

    疑惑一閃而過：我應(yīng)該么?

    他求證地看向秦冬。

    秦冬擦擦嘴，聳聳肩，再次睜眼說瞎話：也沒壞處就是了。

    不可靠的盟友是這樣的。

    沙聽雨笑瞇瞇：是的，你應(yīng)該更加耐心謹(jǐn)慎，使用科學(xué)的方法，證實愛情這件事。

    來吧，讓我看看高高在上的傅大天才在愛情里吃癟、失意、痛苦的樣子吧。

    一定難能可貴呢。

    .

    另一邊。

    厭靈垂著眼睛，一語不發(fā)地吃飯。

    蕭豫隨意閑談般，打開話題：老師，你看了我寫給你的情書嗎?

    厭靈點頭，是摘錄的詩句?

    蕭豫微笑：嗯，萊蒙托夫《烏黑的眼睛》。

    [南方的明眸]

    [烏黑的眼睛，我從目光中閱讀愛情]

    [從我們相遇的一刻起]

    [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以蕭豫一貫的猶豫和含蓄，借由詩句表達心意已然是一種破格的努力了。

    可惜，看似全能的天才也有短板厭靈對文學(xué)美一竅不通。

    厭靈客觀道：譯文固然不錯，但原文或許更加符合音律節(jié)奏和詩人想要傳達的意境。

    她平平地感嘆：溝通交流的障礙果然是人類社會一直存在的、無法克服問題。

    蕭豫若有所思的眸光凝在她身上。絲毫沒有因為不被她理解而失落他早已習(xí)慣了反而是察覺到了另一方面的異樣。

    他夾菜放入她碗中，狀若隨意地問道：

    老師，你是不是不太開心?

    怎么他出門一個早上，回來她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

    厭靈咬著筷子，沉默一會，嘆氣：阿豫，我好像要變成小氣鬼了。

    嗯?怎么回事呢?

    蕭豫溫柔問道，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猜測。

    他知道，厭靈其實一直有精神潔癖，不喜歡別人染指她的東西，也不喜歡染指別人的東西。剛認(rèn)識她那會兒，尤為嚴(yán)重。

    這致使她身上總有種隨時可能抽離而去的疏離感，有一層隔絕俗世俗人的薄膜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

    常常讓他覺得若即若離、患得患失

    但正是因為她的精神潔癖，蕭豫從不擔(dān)心在這檔節(jié)目中，厭靈會選擇其他人。

    以她心中那套復(fù)雜的《人際交往中

    銥驊

    的權(quán)利與義務(wù)》的劃分標(biāo)準(zhǔn)來看，可以說，賀飏屬于鄭燦燦，傅云謙屬于沙聽雨。

    她雖不避諱和那兩人社交，卻會格外注意分寸，絕不會越界當(dāng)然，邊界的范圍很清奇就是了此時的蕭豫還不知道，就在幾小時前，厭靈對賀飏上下其手的事情。

    原本，楚越是他最危險的競爭對手，但沒成想對方自己作死，現(xiàn)在也成了可能被染指的臟東西。

    蕭豫彎了彎眼角，給她倒了杯溫水，在叮咚水流聲中，緩聲道：老師為什么心煩，可以和我講講嗎?

    厭靈正色地看向他，壓低嗓音像地下.黨接頭一般莊重嚴(yán)肅：我會因一點小事就不高興、甚至撒謊了。

    嗔、怒、癡。

    或許是因為困在凡胎rou.體中入紅塵煙火食五谷雜糧，身為上仙，她竟然不知不覺染上了凡人的惡習(xí)。

    大危機!

    撲哧一聲。

    蕭豫手背掩住無法壓平的唇角，止不住的笑意便從眼睛里跑了出來。

    在厭靈逐漸皺起的神色中，他連忙道歉：抱歉老師，我不是在笑你。

    我是在為自己開心。

    厭靈：?

    見她不解，蕭豫清了清嗓子，亦是正色，我很喜歡這樣的老師。

    他雙手交叉，撐著下巴，眸光似柔軟的筆刷，寸寸描摹她清淡的輪廓。

    喜歡你的糾結(jié)、小氣和不開心。

    那會讓我覺得，你離我沒那么遙遠了

    和緩的風(fēng)被送了過來，宛如他眸光的實體化。

    厭靈歪了歪頭，思索著說：可是，這樣的話，內(nèi)心有太多雜念了，會越來越小氣的吧。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小氣的生物。

    蕭豫彎起唇角，比如現(xiàn)在，我就有點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