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一直知道祝汐其實才是兩個人中間更有主見也更堅決的那一個，不然沒有辦法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真的出國，面臨人生變故也能調(diào)整好姿態(tài)。

    這么一想忽然之間也有點迷茫的情緒涌上心頭：難道當(dāng)初不是你丟下我跑掉的嗎？

    從前的事情明明記得這樣清楚。然而他的小貓有自己光輝燦爛的路要走，于情于理都沒有道理去阻擋。

    祝汐看著他，李信年忽然福至心靈，走過去抬手摸了一下祝汐的耳垂。

    “這一個有點舊了?！?/br>
    他輕聲說：“我送你一副新的，好不好？”

    第30章

    最后沒有等到那一場live結(jié)束，李信年把群聊消息拖進免打擾，明知道會被起哄嘲諷但是反而好像因此變得更刺激——冬天晚上的風(fēng)冰涼地刮過江面，長串的街燈被甩在身后，變成無盡流逝的連綿光帶。

    下車路過小區(qū)門口的時候李信年拐進便利店去買了東西，祝汐隔著一道玻璃門在外面等他。圣誕節(jié)的雪花裝飾飄落在對方的臉上，然而那種融融的光暈，幾乎是輕柔地灑落下來。

    “儲物間里有毯子。”

    進門的時候不留神被絆了一下，然而迅速地拽住了，李信年把祝汐圈在玄關(guān)的矮柜上接吻，順手按亮了吊燈。

    你就想這么算了嗎——為什么會特意繞路過來告訴他明天就要搬走，這句話簡直呼之欲出，然而祝汐居然真的也就沒有開口。

    李信年低頭貼了貼祝汐的耳尖。這是什么等待人類先伸手的游戲嗎，可是小貓都已經(jīng)回到了原地，如果再領(lǐng)會不到是不是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之前那對前（？）情侶，一晚上過去已經(jīng)把東西搬得差不多，大概也是懶得撕扯歸屬，在樓道里還看到被打包丟出來的垃圾。

    “我和他們說好，今天晚上之前就……”

    所以這間房子里已經(jīng)不會有別人來，被搬遷一空的空間里依然殘留著有人存在過的氣息，然而變得零落、無序，和他們第一次在這邊過夜時大相徑庭。

    李信年推著祝汐往沙發(fā)方向走的時候被拉了一下衣服，低頭時才看到對方微微皺眉，有些猶豫的樣子。

    是因為……李信年忽然領(lǐng)悟過來：“用衣服墊一下，好不好？”

    這樣就沒有了任何不滿。這間屋子的沙發(fā)是那種寬敞的布面款，陷進里面去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不遠處落地窗外的天空，整面視野顛倒地映入眼簾。

    是一場大雨，持續(xù)不斷地洗刷著視網(wǎng)膜。

    -

    李信年伸手去摸祝汐的下頦。因為剛才卡得太用力，甚至感覺到手下的人有些微微遲鈍的失神。

    他用拇指從祝汐唇角的位置探進去，這次祝汐就把目光盯到他臉上。李信年忽然笑了一下：“汐汐。”

    你看，他低頭用目光去描摹祝汐的臉：你要說出來，我才知道啊。

    然而另一件很奇怪的事，李信年忍不住思考。好像從這一次祝汐回國之后邀請對方住到自己那里去開始，他就好像沒有思考過“萬一對方已經(jīng)有了新對象”這件事。

    或者其實是因為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了更早的定論嗎，哪怕真的已經(jīng)有了別的什么人出現(xiàn)在祝汐身邊，在某一刻奪人所愛也是必須。原來他也會產(chǎn)生這么不隨遇而安的念頭。

    ·

    我早就想說了。李信年翻身下去，從玄關(guān)那邊摸回來一個一次性打包杯：你之前那種，也配叫談戀愛嗎。

    這是什么。祝汐用目光詢問他，很貼合地躺在沙發(fā)上不愿意起來。李信年托了一下他的后腦勺：“檸檬茶?！?/br>
    剛才就想到，怕你會口渴。

    但是今天晚上不可以喝醉。

    所以你……祝汐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終于受不了地直起身，又移開目光：“剛才在店里的時候就在想……”

    對啊。李信年承認(rèn)，而且你剛才不好好喝水的樣子也——

    然而愛情原本就包含著關(guān)于欲望的那一面，是糖衣包裹著粗野下流的本質(zhì)。那種相敬如賓點到為止的東西或許會是“正確”的，卻絕不是真正的情之所至。

    ·

    “我以前很會做題?！?/br>
    祝汐慢慢地端著杯子喝了兩口檸檬茶，好像嗓子的干澀終于恢復(fù)過來一點。在這種時刻忽然感覺到學(xué)霸的云淡風(fēng)輕，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居然也不覺得有任何疑問：“我知道答案是什么?！?/br>
    或者就算不知道，也總是能領(lǐng)會到出題人希望的那個回答方向。考題的答案和知識點一一對應(yīng)，這是這個世界有跡可循的規(guī)律之處。

    但是愛情是不合規(guī)律的。這就是很多人想要擁有的東西。

    -

    清理完現(xiàn)場之后又點了份外賣，李信年把從玄關(guān)到客廳的燈都打開，兩個人并排坐在沙發(fā)上。過了一會兒李信年問：“今天這種日子，還要勞動小哥大半夜跑這一單，是不是不太好?！?/br>
    但是另一方面節(jié)日和晚間都會有加價，也有可能人家就是等著這一單，在不能過節(jié)的夜里換到更多收入呢。

    “所以不可以浪費食物?！弊Ｏ闷鹂曜涌偨Y(jié)，“要全部吃完?！?/br>
    不過其實祝汐一直都不怎么會剩飯菜，家教和修養(yǎng)在這種細節(jié)上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

    吃完之后李信年站起來收拾碗筷：“等下要鋪一下床去房間睡嗎？”

    或者也可以在沙發(fā)上。李信年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這個沙發(fā)寬敞得已經(jīng)像一張單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