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宋葬沒有插手。 他面對隱蔽的神鬼之力不像殷臣那么敏感,如果繼續(xù)杵在一旁晃悠,恐怕只會妨礙殷臣的做事效率,還不如分頭行動。 喝完菊花茶,他體溫降了許多,殷臣也沒再拘著宋葬不讓他走,轉(zhuǎn)身讓書童去翻箱倒柜,找出了好幾套宋葬也能穿的嶄新成衣。 換上一身布料柔軟的月白衣袍,宋葬瞬間改頭換面,活像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金貴小少爺。 殷臣看了又看,表示十分滿意,并強(qiáng)烈要求:“以后不許再穿爛衣服?!?/br> 宋葬猶豫了一下:“總不能只讓我天天穿好衣服,看著我爹娘他們繼續(xù)穿粗布麻衣,這樣不太好,而且會被說閑話的……” “那就趕緊娶我,”殷臣挑眉,“等到我嫁給你了,我的錢就都是你的?!?/br> “……這軟飯我吃定了!” * 宋葬直接穿著新衣服離開了學(xué)堂,大搖大擺,雄赳赳氣昂昂。 他無視過路村民們驚愕的視線,去河邊找到了仍在洗衣服的田月香。 “娘!” “二郎?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跑來河邊做什么?快回去,腦袋還燙不燙啊?讓娘摸摸……” 田月香滿眼寫著關(guān)心,甚至沒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宋葬的著裝改變。 她將濕漉漉的粗糙雙手按在衣服下擺,快速擦拭干凈,抬手摸著宋葬的腦袋確認(rèn)他沒再繼續(xù)發(fā)燒,這才松了口氣,隨即表情陡然一愣。 “……二郎啊,你身上這衣服哪來的?” “是秀才老爺送給我的。他說我有讀書的天賦,讓我從明天開始就去學(xué)堂念書,不需要束脩,書本費(fèi)也免了?!?/br> 宋葬一臉得意,張口就胡扯。 “真的假的?!哎喲你個懶貨,都快到成家的年紀(jì)了,哪來的念書天賦?” 田月香嘴里貶低,臉上卻不由自主笑開了花。她仔細(xì)打量著宋葬的衣服,嘖嘖感嘆:“這身布料可不便宜呢,你看,袖口還紋著金絲……二郎啊,你白白穿了秀才老爺送的衣服,可不能不給束脩,知道嗎? “做人要學(xué)會尊師講禮,老爺是心善才會不要你的錢,但咱家也必須做足了禮數(shù),絕對不能空手去學(xué)堂,惹人笑話?!?/br> 宋葬眼睛一亮:“所以我能去念書了?” “當(dāng)然,娘巴不得你多認(rèn)幾個字。小時候是你自己非不去學(xué)堂的,哭得那叫一個慘?!?/br> 田月香一邊念叨宋葬的黑歷史,一邊牽起他沿著河邊走了一大圈,故意在各家捶洗衣物的婦人面前,瘋狂炫耀自己生的漂亮兒子。 婦人們一臉稀罕,眼底寫著艷羨,連酸都酸不起來。 畢竟在小山村里,大家實在難以見到讀書人的標(biāo)準(zhǔn)打扮。 直裰長袍,交領(lǐng)大袖,收束身形的腰帶一側(cè)墜著玉穗,既體面又貴重,一看就像“城里來的公子”,以后指定有出息。 宋葬的形象瞬間被拔高了好幾度,從眾人眼里深受溺愛、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紈绔,變成了白凈漂亮的未來秀才郎。 古人最是看臉,他風(fēng)評扭轉(zhuǎn),全靠衣衫與臉蛋合力襯托。 田月香狠狠炫耀了一通,心滿意足,抱著洗好的衣盆,與宋葬一道往家中走去。 她喜笑顏開地幻想未來:“二郎,你要是真能讀出點東西,咱們老宋家就發(fā)達(dá)了,方才有好幾家嬸子都看上了你呢!再過幾年,你考個童生,娶個城里姑娘回來怎么樣?” 宋葬頓了頓,趁機(jī)提起關(guān)鍵話題:“娘,其實我已經(jīng)有心儀的姑娘了,我想盡快找媒人提親?!?/br> “喲,這么迫不及待,是誰家姑娘?。俊?/br> “就是何秀才的侍女,殷姑娘……” 田月香表情驟變:“什么?!不行不行,有秀才老爺珠玉在前,人家怎能看得上你?!?/br> “如何不能?殷姑娘今日與我見過的,她對我很滿意,會帶一百兩嫁妝過來,我們家只要出五十兩就夠了。” “五十兩!那可是五十兩!”田月香表情愈發(fā)愕然,“二郎,你知道我嫁給你爹時的禮金是多少嗎?十五兩銀子,轟動了十里八鄉(xiāng)! “哎喲二郎你真是的,五十兩銀子,足夠咱們?nèi)⒏舯诘刂骷业睦瞎媚锪?,何必非要一個侍女?!?/br> 田月香還有幾句話忍著沒講,侍女大多是奴籍的家生子,賣身契在主家手里,贖回來的價格就不止五十兩。 更何況,那種打小跟著富家公子的年輕侍女……身子還干不干凈,實在很難分辨。 但她也不想直說出來,以免日后產(chǎn)生母子嫌隙。 “娘,我就是喜歡他!” 宋葬也知道田月香不會輕易答應(yīng),干脆直接耍賴:“我不管,我就要娶他,何秀才也同意了!” “……別與我鬧,回家問問老太爺吧,咱家的大錢都在他手里。只要老太爺愿意點頭,娘也管不了你?!?/br> 田月香嘆了口氣,沒再多說。 她向來是約束不了宋葬的,頂多嘴上罵兩句,努力壓壓這個小兒子的霸王脾氣,但大部分時候也只能嬌慣著他。 因為全家都慣著幺兒,她一個外姓媳婦,根本做不了主。 算了算了,她習(xí)慣了。 事情順利得超出宋葬想象,等到回家把事情一說,宋老太爺很快就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老頭子本來并未打算輕易松口,直到他瞧見了宋葬那身衣服的腰帶玉穗,突然莫名其妙愣了一下,隨即便沒再繼續(xù)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