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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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香粉的原料需要多次研磨過篩,阮祺擔(dān)心將衣袖弄臟,便回里間換了日常的粗布衣裳。 然而研磨香粉瞧著簡單,等真正上手后阮祺才發(fā)現(xiàn),這事情完全就是個力氣活。 廟里的搗藥杵很大,連帶研缽自身也十分沉重,忙活了不到半個時辰,阮祺便已然覺得腰酸背痛了。 什么做噩夢,估計都是騙人的鬼話,崔廟祝壓根就是叫他來出苦力的! 阮祺都有些郁悶了。 誰家成親第二日就要開始做體力活的,昨晚的腰酸還沒有緩過來,如今倒是越發(fā)加重了。 靜室外傳來響動,阮祺一喜,連忙直起身。 “怎么才來,快過來幫我……” 話語被堵在喉嚨里,阮祺眉心微蹙,眼看著來人邁進房內(nèi)。 “爹?” 阿爹不是不見蹤影嗎,怎么突然回蕪河村了,阮祺攥著研缽,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阮成彪搓搓手,努力擺出溫和的神情。 “你是昨日成親的吧,爹原本是想過來觀禮的,結(jié)果路上誤了時間,今早才趕回來?!?/br> 阮祺朝后退了半步。 這會兒還是下午,崔廟祝去取楠木粘粉,才剛離開不久,廟里來往香客眾多,無論這邊有什么聲響,外面應(yīng)當(dāng)都能聽到。 “爹來找你,其實是有些話要和你說,保證說完了就離開?!比畛杀氩⒉灰馔馑木?,仍舊笑著道。 “沒什么好說的,”阮祺直接打斷他,“我留了筆銀子在大伯那邊,爹自己去朝大伯要吧,就當(dāng)作是五歲前您養(yǎng)育我的花費了?!?/br> “至于其他,您若是還有別的打算,我不介意再叫那水鬼過來,讓她親自來招待您。” 提起水鬼,阮成彪明顯畏縮了下肩膀,不過還是強撐著道。 “你無需嚇我,我今日來只說一件事……我親生的哥兒剛出生那日便難產(chǎn)夭折了,你是我從棱子峰里撿來的孩子。” 輕飄飄的話語,卻讓阮祺僵立在原地。 阮成彪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呵呵一笑道:“如何,現(xiàn)在有空閑可以與我仔細聊聊了嗎?” 剛下過場雨,山里的風(fēng)有些涼。 阮祺卻像沒有察覺到一般,只呆愣盯著敞開的門窗。 ……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 雖然初聽時有些驚訝,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意外。 畢竟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有村人背地里議論他與大伯并不相像,估計是娘親在外偷生下的孩子,所以娘親才會拋夫棄子,和離改嫁。 也虧得伯母強勢,幫他擋住了碎嘴的村人,如此才沒有讓年幼的阮祺被村里的流言中傷。 “……大伯和伯母,也知曉這件事嗎?”阮祺輕聲問。 “有可能知道吧,不過那不重要,”阮成彪神情得意,“我今日來這里尋你,是因為我已經(jīng)得到你親生爹娘的消息?!?/br> 阮成彪說罷比了個手勢,目光貪婪道:“只要這個數(shù),我今晚就離開,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br> 阮祺點點頭,已經(jīng)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思緒只剩下一團亂麻。 對方要的銀錢雖然不算少,但也只比阮祺最初準(zhǔn)備給對方的多一些罷了,并非負擔(dān)不起。 先回家把錢取來吧。 還要問問郎君的意見,他已經(jīng)不想與眼前人再繼續(xù)牽扯不清了。 阮祺無意識朝屋外走去,剛邁出門檻,忽然聽身后傳來一陣笑。 那聲音有些啞,仿佛岸邊粗糙的石礫。 不對! 阮祺從混沌里回過神來,靜室內(nèi)一片空蕩,哪里還有阮成彪的身影。 四肢仿佛灌了鉛,阮祺拼命想要掙脫,卻是半步也無法挪動,只能任由灰袍老者緩步上前。 “……仙君將您保護得嚴(yán)密,老臣也是實在無奈才出此下策。”干枯的手掌按住阮祺的肩頭,安撫地拍了拍。 天際響起驚雷,老者向外望了眼,眸中閃過笑意。 “既然小君后自己邁出房門了,那便隨老臣走一趟吧?!?/br> 第49章 驚雷炸響,無數(shù)道閃電劃破天際,望不見盡頭的烏云翻滾似浪潮。 豆大的雨滴拍打地面。 水神廟山腳下,陶玄景喉嚨一甜,直接嘔出口鮮血。 “仙君!”梅秀舟也跟著跪倒在地上,眼里滿是恐懼。 清珞站在雨里,目光自兩人身上掃過,面容無悲無喜。 原本站在臺階上的崔廟祝卻是猛地回過神來,手里裝楠木粘粉的盒子滾落在地,滿臉疑惑地環(huán)顧四周。 “這是,這是怎么了?” 崔廟祝頭暈?zāi)垦?,勉強記起自己下午忽然突發(fā)奇想,以噩夢為借口將昨日才剛剛成婚的阮祺叫來水神殿,試圖教導(dǎo)對方調(diào)配供神香。 期間發(fā)現(xiàn)少了楠木粘粉,沒有支使仆役,反而親自去江里正那邊去取,再回來時遇見阮祺郎君,硬要攔著對方說話。 結(jié)果剛說了幾句,頭頂便開始霹雷下雨。 不對! 崔廟祝臉色一變,像是突然記起什么,顫巍巍指向梅秀舟道:“梅少東家,方才……方才你是飛著過來的?” 真的是憑空飛來的,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然而對上清珞漆黑的眸子,崔廟祝瞬間被噎住,默默垂頭不敢再吭聲。 “是誰讓你今日叫他來神廟的?”清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