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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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關(guān)中之中。 自長安諸門往四方,俱有直道,自前秦始皇開始修筑,三百年通行大軍過境,時至今日。 道上有風(fēng),有軍士,有甲騎奔騰。 郭汜狼狽不堪的戰(zhàn)敗逃竄。 “可恨!” “可恨!” 李傕拉著朝廷百官親自追趕郭汜,數(shù)之不盡的甲騎從他兩側(cè)川流而出,讓所有人見到他的無敵身姿和雄壯軍容。 我李傕在長安,便是憑借著這天下無雙的西涼鐵騎。 郭汜疲累不堪,心中的火焰燃燒著,沒有一刻平靜,這一幕幕讓他回想起了曾經(jīng)從洛陽逃出的歲月。 他忍不住大吼道:“李傕,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殺了我,難道你以為,這關(guān)中就會是你的囊中之物嗎? 天下諸侯,虎視關(guān)中者,不可勝數(shù)也!” 李傕同樣冷笑著大聲道:“郭汜,速速投降,我饒你一命! 關(guān)中雖大,但你插翅難逃,并無你求生之道啊。” 投降? 不可能! 郭汜絕不相信李傕會放過自己,先前他都想要出賣自己換取榮華富貴,更不要說現(xiàn)在,聽信了他的話,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 一時之間,郭汜只覺自己走進(jìn)了死路之中。 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每一個選擇都通往著命運(yùn)的盡頭,萬靈歸宿——死亡! 但那不是郭汜想要的啊! 他悍然起兵反抗李傕就是為了永遠(yuǎn)逍遙自在的活下去,而不是如今這般憋屈的死去。 他徒勞的奔逃著,不知道往哪里去,不知道哪里是生地所在,他只是不斷地向前,那里是正前方。 據(jù)說人走到路的盡頭,就會有新的路出現(xiàn)。 轉(zhuǎn)機(jī)出現(xiàn)了! 馬騰韓遂盡起涼州精銳誓師討伐李傕郭汜的消息終于傳進(jìn)了關(guān)中之中。 那些涼州的騎士,馬蹄輕揚(yáng)之間,陣陣煙塵盛起,悠揚(yáng)的河西民歌響徹在關(guān)中的大地之上。 他們的裝束略顯簡陋,一眼望去,頗似昔日追隨董卓進(jìn)入洛陽的那些西涼士卒。 本就是一地之人,本就是一地之卒,又有何不同呢? 在涼州大軍中,有面容高深,頗類漢人又有不同之人,正是盤踞在西北的羌人,被馬騰征召而來。 這些羌人身上畫著各種濃墨重彩的圖畫,他們的圖騰同樣帶著滄桑古老的意味,乃至于帶著些許血腥的味道。 那些穿著上古服飾的人,手中提著斧鉞,就像是一幅幅畫一般。 “商人抽走吾族的魂呦,祭祀商族的上帝耶,鳳凰響徹在岐山呦,追隨武王伐殷商嘍,周族的天子封四方吶?!?/br>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耶,周族的天子在何方?” “漢皇繼位夏天子,羌人為何流苦寒耶?” 這些古老的民歌,只有馬騰這種少數(shù)人能夠聽懂,大部分的涼州人都不太懂。 但其中的調(diào)子卻與涼州所流傳的民歌極其類似,帶著那片遼闊大地所特有的悲愴和感情。 在數(shù)萬大軍已經(jīng)逼進(jìn)老巢的當(dāng)下,李傕郭汜才后知后覺的知曉消息,二人的情報之閉塞可想而知。 “馬騰韓遂?他們怎么會突然背叛呢?” 李傕簡直如墮冰窖,他難以置信的喃喃著:“都是逆賊,都是逆賊,為什么都要背叛我? 榮華富貴,該給的我都給了,他們還要什么? 難不成是效忠這個可笑的皇帝嗎?” 李傕絕不相信。 在他看來,這天下的諸侯,都和他一樣,根本沒有忠臣,否則早就前來救劉協(xié)了,而不是任由他在長安受辱。 馬騰韓遂的背叛讓李傕百思不得其解,他給了二人割據(jù)涼州的名分,雙方之間互不干擾,榮華富貴一個不缺,沒有利益沖突,為什么還要造反? “總要求些東西吧!” 李傕在這里苦思冥想,郭汜卻猛然間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jī)會! 活命的機(jī)會!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他當(dāng)即派人向李傕勸說道:“李傕。 馬騰韓遂以劉協(xié)的名義起兵,指斥我們二人乃是禍國的jian佞。 這是要將我們二人趕盡殺絕啊。 你難道有把握能一人敵馬韓二人嗎? 那涼州大兵有多強(qiáng),難道你不清楚嗎?那羌人騎兵有多強(qiáng),難道你不明白嗎? 若是你與我兩敗俱傷,不過是便宜了外人而已啊! 若是你愿意放下和我的恩怨,我們二人聯(lián)合,定能大敗馬騰韓遂。 我曾經(jīng)聽說,上古有賢人說:‘兄弟鬩于墻,而外御其侮’。 你我畢竟是兄弟,便是斗到你死我活,難道真的要將性命拱手讓于那些外人嗎?” 李傕望著郭汜送來的信,長嘆一聲,經(jīng)過和郭汜的火并,西涼鐵騎損傷不小。 這個時候馬騰韓遂來攻,稍有不慎,就是傾覆之險! 他雖然不智,但這些頂級的將帥都有生死之間的直覺,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和郭汜聯(lián)合,才能戰(zhàn)勝馬騰韓遂。 至于剛剛還生死相向,現(xiàn)在又聯(lián)合在一起,對邊郡武人來說,這不算是什么,萬事只以利益為先,這就是生存之道! 李傕回信答應(yīng)了郭汜的聯(lián)合。 二人相隔三百步的距離。 臉上各懷戒備,相隔如此遠(yuǎn),就連神射手都不能射中的距離,還各有甲士持盾護(hù)衛(wèi)。 二人各自筑造起小臺,燃起檀香,向蒼天祈禱。 “李傕郭汜,起于西涼,俱為大漢忠良,奈何天下jian佞指斥為賊,乃至于興兵討伐。 我二人本不欲妄動刀兵,然思皇統(tǒng)在側(cè),不得不振作鋒刃。 我二人品行相投,俱有馨蘭之德,雖無血親,愿結(jié)為異姓兄弟,共克時艱。 蒼天在上,后土在下,大漢光輝萬萬年?!?/br> 言罷,二人皆割下牛血拭嘴,以示盟誓! 忽的一陣狂風(fēng)卷過,二人面前的檀香皆折斷落在地上,那微微燃起的火星,早已在土中熄滅了。 李傕郭汜見狀臉色一變,頗有些不自然,一種暗沉的思緒落在了二人心頭。 那風(fēng)雨欲來時,漫天狂風(fēng),烏云壓城,人連呼吸都只覺壓抑至極。 那敵軍圍城時,玄甲深沉,萬千軍士列陣,就連風(fēng)中都帶著鐵銹的味道。 檀香落地,一種莫名而來的大恐懼落在萬眾之前。 這相隔三百步的義結(jié)金蘭,這相隔三百步的歃血而盟。 莫非是蒼天亦認(rèn)為其可笑至極嗎? 莫非是后土也為之蒙羞嗎? 正如洛樞所說的那句話—— 未來會怎樣? 只有天知道! 馬騰韓遂二人帶著涼州大軍進(jìn)攻關(guān)中,并未想過能徹底瞞住李傕郭汜。 一城之地,奇計可襲之! 一國之地,豈是兒戲呢? 李傕郭汜雖非國主,但并無任何區(qū)別,大政獨(dú)攬于手,麾下諸事俱出于二人。 皇帝,不過印章! 公卿,不過豬狗! 歷時兩個多月的艱辛,馬騰韓遂自姑臧起兵,整整兩千里跋山涉水而來,終于見到了李傕郭汜。 馬騰望著李傕郭汜麾下的西涼鐵騎各有損傷,忍不住哈哈大笑問道:“李傕郭汜,你二人可曾想過我兄弟二人率兵來此嗎?” 李傕拔劍怒道:“馬騰!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于我?” “背叛?” 韓遂冷聲笑道:“李傕啊李傕,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錯。 董卓jian賊! 攜涼州兒郎出征洛陽,歸家者不足十一,使涼州背負(fù)何等罵名? 爾難道不知嗎? 你李傕,并郭汜,入主長安,做盡悖逆之事,離棄之事,不仁之事,不義之事,使天下之人,憤然而怒,這等罪責(zé),亦歸于涼州武人。 我韓遂與壽成兄,人坐涼州,而名聲自晦,這難道不是天下之冤嗎? 今日舉涼州諸人在此,便使天下之人而知。 涼州有董卓,有李傕郭汜這等jian賊,亦有韓遂和壽成兄這等豪杰之士!”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