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不如食軟飯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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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都之內(nèi)哪里有什么行事是不需要經(jīng)過盤算的,但凡是歷經(jīng)過盤算的,便沒有一件是天衣無縫的,細究下去都會有人事的痕跡。” 春珰怔愣著,卻仍是喃喃道:“而人事正是這世上最最好探查之事?!?/br> 沈瑞彎了彎眼睛夸贊道:“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 ,所以這中都之內(nèi)所有掩蓋在塵土之下的秘密即便是現(xiàn)下沒有顯露出來,也只是因為時勢尚未到罷了,但總會有被逼迫著挖出來的時候?!?/br> “與其被動地等著,倒不如主動現(xiàn)身,先賺一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適時地彎起來,露出一點促狹。 春珰頓了頓,還是有些擔憂道:“可公子這般,只怕商行那邊要多有防備了?!?/br> 沈瑞懶散地合上眼:“遲早要知道的,被動地被發(fā)覺便是往人手中遞把柄?!?/br> 無論是江東商行,還是烏州於氏,倘若將此事隱瞞下來,等到他們發(fā)覺的時候,便會淪為一種掣肘。 偏沈瑞最最厭惡的便是那些個自作聰明的以為可以拿捏住他,而露出的諸多蠢相。 春珰垂下眼算是將這件事分辨了個明白,不再多問。 直到她以為此事就此結束的時候,才聽見藤椅上的人明晃晃地嫌棄道:“出去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身邊的蠢奴才。” “……”春珰面無表情地合手應承道:“奴婢記下了?!?/br> —— 楚家的商船將要出航一事已經(jīng)在中都內(nèi)發(fā)酵了好些時日了,臨著這兩天更是躁動,不少人盡管沒有旁的所求,也因著實在是好奇楚家身后之人是誰,而帶著斗笠面具來渡口湊熱鬧。 商戶百姓便也罷了,偏偏今日還正逢休沐,即便天還沒亮,也仍有許多官吏一并趕來。 一時之間,竟將那里圍堵了個水泄不通。 楚家祭祀的桌案已經(jīng)擺好了,便連管湘君也已經(jīng)戴著她常戴著的斗笠候在那里了,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就緒,卻還在等,這便意味著隱藏在楚家身后之人今日定然會現(xiàn)身。 周遭圍著的人群吵鬧的聲音逐漸變大,但楚家的人卻好似半點都沒察覺般。 直到一駕鑲金裹銀的馬車緩緩停在渡口,人群才好似陡然被扼住了頸子般鴉雀無聲。 那馬車上的印記只怕滿中都無人不曉,他們心中生出了百丈的波瀾,但與之攀升的是nongnong的驚疑。 無論如何楚家背后藏著的人都不應當是那出了名的紈绔。 但無論他們心中如何猜測、如何想盡了法子欺瞞自己,都在沈瑞一腳踩在腳凳上的時候,被撞了個稀碎。 沈瑞穿著一身丹朱色的繡金衣袍,在霧氣興盛的江邊硬生生燙出一片艷,大約是因著實在是太早了,他方一下馬車便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車簾被重新挑起,眾人心中生出些希望,殷切地盼望著那手掌的主人可以使他們預料中的那一個。 沈瑞環(huán)顧了眼四周,哪里猜不透他們的心思,他嗤笑了一聲,但卻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任由著春珂在他頸處將披風帶子系好。 在眾人的期待下,江尋鶴緩緩踏出了馬車,人群中立刻發(fā)出一陣噓聲,即便這位太傅比著那紈绔靠譜些,可他到底不過是個小商賈之子,只怕這般大的貨船都不曾瞧見過幾次,更別說成為cao縱的那一個了。 看來這背后藏著的,竟當真是沈靖云。 眾人心懷鬼胎,揣測著他這般行事的依仗,揣測著這背后沈釧海和明帝的手筆,但沒有旁的參考,終究只能是猜測。 管湘君在看到二人時,心中才算是松懈了一口氣,她迎上前同二人福了福身子道:“沈公子安好,江太傅安好?!?/br> 二人也還禮道:“管夫人安好?!?/br> “祭祀的事宜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沈公子來上頭一炷香吧?!?/br> 圍在周遭大的人幾乎都要僵脖子抻斷了,生怕漏聽了些什么,聞言便算是確定了心中所想。 誰知沈瑞卻輕笑一聲擺手道:“還是管夫人來吧,我不過是個掏錢的,想要借著夫人的東風賺一筆罷了?!?/br> 他略頓了頓,露出一個有點微妙的笑意道:“更何況,我也并不信這個,只怕要犯些避諱?!?/br> 管湘君聞言也不強求,便轉身吩咐開始祭祀。 兩人站在一旁,江尋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開口輕聲道:“行商之人多信奉水神,遇水生財,也是為行船求個庇佑。我觀阿瑞從前身上佩著的墜子,還以為阿瑞會信這個呢?!?/br> 他口中說的墜子現(xiàn)下就在他手腕上系著呢。 沈瑞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若是信這個,合該太傅傳臚那日便引頸受戮,斷活不到今日。” 第080章 楚家人已經(jīng)在管湘君的帶領下燃了香朝著江面祭祀, 口中還念著些祝禱之詞。 岸邊沾著的眾人即便并非全是商賈,但總歸沒人會和錢財過不去,因而也在心中跟著念了幾句。 一時間, 倒是清靜了許多。 水神掌財,因而休說是出航,凡是行商之人, 便是陸運也少不得要祭祀一番。 倘若誰敢大放厥詞說自己全然不信這些神鬼, 只怕即刻便要被捆了手腳送到祠堂去跪著,雖說敬鬼神而遠之, 可卻也生怕惹上什么言靈。 這種祭祀尤其在江東最為興盛,主持這種祭祀本身便是一種繼承人身份的象征,若非如此, 也不會那些個人恨不得將心思轉出千百個彎子來盤算。 但沈瑞卻頂著周遭快要冒火的目光, 嗤笑一聲, 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甚至在江尋鶴目光落到他頸子上的時候, 作弄般歪了歪頭,將脖頸更多地露了出來, 仿佛在應承著他那句引頸受戮。 江尋鶴卻精準地捕捉到了最最不該出現(xiàn)在這句話中的字詞,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目光也陡然晦暗起來。 盡管他知道沈瑞一直都想要殺了他,但卻從未細究過這其中的緣由, 又或者說他沉溺在這種緊密的汲取中,竭力維持著, 生怕糾察下去便會好似鏡花水月般化為虛無。 可當著背后的真相擺在他面前時, 他才恍然發(fā)覺自己或許根本無法將其徹底推拒開。 “為什么, 會是傳臚日?” 沈瑞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好似引誘般,將兩人之間那不過半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幾分。 衣料因著他的動作而陡然貼近,將江尋鶴的衣角也一并牽扯起來,帶出些細微的弧度。 “此事難道不應當問問江太傅嗎?” 為何他要費勁心神才能在眼下的境遇中博弈出丁點的生機,為何他每走一步都要百般斟酌,生怕行差踏錯百年會墜下萬丈深淵。 這些難不成,是他活該命里便有此一劫?活該他便應當在這處處陌生的地方給個全然不識的人做倒霉替死鬼? 沈瑞心中壓著許久的神思陡然翻涌而起,可任憑他心中如何驚動,唇邊的笑意卻越發(fā)興盛起來。 似乎是有些無奈,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卻直直地迎向江尋鶴,舌尖好似抿在齒間般含混又曖昧道:“我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著太傅啊?!?/br> 青年漂亮的眉眼處現(xiàn)下好似裹著層蜜糖般,可江尋鶴很清楚,掩藏在這之下的是要奪人性命的□□。 就連他唇邊吐出的字字句句都是覆上糖霜的利刃,趁人不備便要刺穿其臟腑,不留半絲生境的狠辣。 江尋鶴卻只覺著胸腔中心跳如擂鼓,就連四肢內(nèi)彼此勾連的筋絡也一鼓一鼓地震顫,竭力地昭示著他的渴求。 即便他知曉沈瑞口中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著不知道餓的緣由,想要殺掉自己,卻仍然可恥地為著這份極度的傾覆而自愿獻祭。 即便這其中要付出生死兩境之間最最沒有退路的代價。 大約是瞧著他沒有應聲,沈瑞略挑了挑眉道:“怎么?太傅不信?” 江尋鶴的喉間下意識滾了滾,卻帶出更多的干澀,他聲音有些滯?。骸鞍⑷鹚f的,江某無有不信?!?/br> 他口中說著無有不信,可落在沈瑞的耳中卻好似硬生生聽出了掩蓋在這其中的說不清道不明曖昧。 沈瑞微微一怔,眼中滿是疏離與冷漠,可唇邊卻露出些輕佻的惡意:“太傅該不會當真信了吧?” 他將身子站直,兩人間方還不過寸許的距離重新被拉扯開,他漫不經(jīng)心地將衣料上的褶皺一一撫平。不過瞬息之間,便好似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矜貴的世家郎君。 方才還說自己不信鬼神的青年,現(xiàn)下卻饒有興致地看著楚家祭祀水神的場景,卻只有他自己知曉那些表露在外面的興致下是怎樣不堪言的煩躁。 遮掩在袖子下的手指輕輕磋磨著,分明諸般事物現(xiàn)下皆是順著他的盤算行進,并無半點偏差,可不知為何他卻越發(fā)地不安。 沈瑞唇邊還掛著笑,但眼中已經(jīng)匯聚起難消的躁意,這一切似乎都太過于順暢了些,無論是將江尋鶴從翰林院拉扯而出,還是算計小太子同他之間漸生齟齬,似乎都太過于順暢了些。 就連現(xiàn)下同楚家的生意結盟也好似有一雙手在背后推動著般,楚家的確需要在中都之內(nèi)尋求一個勘破之法,但依著原主的聲名,便當真能讓楚家這般毫無芥蒂地同意嗎? 沈瑞的指甲深陷入rou中,呼吸也不免急促了幾分,在他穿書來這么久的時間里,江尋鶴呢? 沈瑞的瞳孔瞬間緊縮,他終于知曉這其中缺少的東西了,他當然不會蠢到覺得原書中憑借一己之力攪動中都變局的人在這會兒還是個蠢人,那么他那些個手段又應用在了何處? 他所做的這些事情中,又有多少被平白攪合上了江尋鶴的手筆。 思及此處,沈瑞的身子難以自抑地興起一陣戰(zhàn)栗,他下意識咽了咽,卻始終壓制不住心中的驚疑。 周遭的人群還在緊緊地盯著他,試圖從他的言行舉止間掰扯出點有意趣的東西來,最好可以只憑借著一眼就將他同楚家之間那些秘辛全都掰扯出來。 沈瑞原本并未在意,可現(xiàn)下這些目光卻都全好似夢境中他將死之時,江尋鶴高坐于馬背之上現(xiàn)下投射的那一道目光般,無聲地凝視著他。 又或者說,在這其中默聲地、一遍又一遍地殺掉他。 這些時日中的盤算在耗費他心神的同時,也為他提供了極大的自信,身體越是一天勝過一天的病弱,他便越是確信自己說做錯的籌謀是天衣無縫的。 可江尋鶴那般的人物,當真是他那些輾轉磋磨便可馴化的嗎? 這些時日間,究竟是他馴化了江尋鶴,還是自己反成為被捕的黃雀。 倘若說向前的沈瑞是對自己道的籌謀有著完全的信任,那么現(xiàn)下的他,便只剩下了滿心的驚疑。 楚家的祭祀活動已經(jīng)結束了,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江面上瞧著似乎當真更加地平穩(wěn)了。 仆役已經(jīng)將祭祀的器具都收拾好,至于牛羊rou便被帶到一邊去分割,切成了見方的rou塊再用油紙包好。 周遭早就圍上了一片百姓,這些人大都是生活困苦,他們同那些心懷算計的商人官吏都不同,一大早守在這里便是為了能夠分到祭祀剩下的rou。 這些東西對于楚家來說不過是指縫間露出的丁點兒,但對于生活困苦的百姓來說卻是一家人的歡欣。 行商者也不全都是財大氣粗的,許多行商者不過也是略富裕些,常常祭祀結束后便要將rou品都收拾回家。只有楚家會將所有的東西分與百姓,用管湘君的話來說便是積攢些福氣。 因著那些分祭品的百姓,周遭的氛圍倒是輕松了許多,管湘君走到沈瑞面前道:“沈公子雖不信鬼神,這紅綢卻是定要公子來剪的?!?/br> 沈瑞因著她的動靜一驚,才算是回過神來,面色卻是有些難看,他看向管湘君身后停靠在渡口的貨船。 在貨船同岸邊牽連的地方系上了一條紅綢,因著日頭還未出來,所以現(xiàn)下天還是灰蒙蒙的,在昏暈一色的天水之間,那紅綢仿佛燃著般鮮活。 沈瑞輕輕一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他站到岸邊時,身側立刻有人遞上銅剪,鋒利的剪刃在紅綢上緩緩劃過,最終將其完全割裂開,象征著某種塵封似的物件兒再次興盛起來。 管湘君合手道:“還請沈公子放心,妾身此次前去,定然不辜負公子所托?!?/br> 斗笠上長長的紗幔將她的神情完全遮蓋住,但即便如此,沈瑞也仍然能猜出她的目光時如何的堅定。 他同管湘君都清楚,此次出航所求的遠不止賺到錢這么簡單,為得是打通沈瑞謀劃中的市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楚家比沈瑞對這個機遇更加急切地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