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不如食軟飯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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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擺出一副是沈瑞難為人似的模樣,頗沒道理。 沈瑞原本想要直接說些什么,卻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將身子略探過去些, 向外瞧了一眼, 輕笑道:“都避開了?難不成太傅想要些擲果盈車的場景不成?” 他貼的很近, 離著江尋鶴不過方寸的距離,溫熱的氣息將半掩在發(fā)絲下的耳尖覆上一層薄紅。 江尋鶴沒想到他會這樣曲解, 一時有些無奈道:“我并非是這個意思?!?/br> “只是百姓們生活在市井之中,日子總是要困頓些,最是懂得趨利避害,現(xiàn)下處處避著我們, 怕是有什么旁的緣由?!?/br> 沈瑞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著他一慣清冷的神情, 說出的話卻神明似的兼愛眾人。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曉他口中這些生活困頓的百姓, 方才在街上是如何圍觀嬉笑, 又是如何將他的那些虛實難辨的苦處拉扯出來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米糧或許不能叫他們果腹,但江尋鶴身上的那些流言卻能周全了他們的唇舌。 沈瑞目光深沉, 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輕嗤一聲道:“趨利避害?當真新科探花,連說話都要比旁人漂亮些,不如我,只能說一句‘欺軟怕硬’來?!?/br> 江尋鶴垂下眼睛的時候,顯出些莫名的柔弱清瘦,沈瑞半嘲半逗的話拋過去,好似當真變成個什么飽滿的果子砸在他身上般,叫他伴隨著馬車的晃動而顫了顫肩膀。 沈瑞含在口中的后半句話忽而便說不出來了,頓了頓,才將手肘半撐在窗子上懶散道:“放心,最能叫他們害怕的便是我這個大活人?!?/br> 沈家沒什么好叫他們害怕的,沈釧海原本也不是什么張揚的人,江尋鶴便更不用說了,那些人別說害怕了,只怕連半點羞愧也生不出來——畢竟他們可是自詡?cè)碎g正義的。 唯一能叫這些人忌憚的,便只有沈瑞這個惡鬼似的活人。 明明就連原主也一慣禍害的都是世家朝堂的人,從沒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來,但紈绔這名頭一旦出來,便給了他們?nèi)浩鸲ブ慕杩凇?/br> 這個時候宣告自己害怕沈瑞倒也不是為著真的避開什么,而是用這種手段將自己同普羅大眾劃到一個范疇中,生怕自己便是下一個被攻擊的人。 這種拙劣的手段,休說是沈瑞了,便連原主那種草包都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只有一個從市井中走出來的江尋鶴,敏感地注意到所有人的情緒,并且完全將自己從任何一個地方拋舍出去,只是憐憫地看著世間眾人。 可偏偏,他才是一直被拋舍,一直無限制地深陷于苦楚之中的人。 就連在原書中,也是孤身一人成了明帝手中的利刃,即便最后封侯拜相,也照舊是高處不勝寒。 沈瑞偏過頭去,提起桌案上烘著的小茶壺,方要回手尋茶盞,便瞧見一只手掌將被子翻轉(zhuǎn)過來遞到了他的手邊。 沈瑞略偏了偏頭,同他對上了目光,眼中帶著些促狹的笑意,只是卻未見得幾分真心。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輕聲道:“太傅的善心還是收著些吧,免得給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煩,再難周轉(zhuǎn)。” 江尋鶴聞言想要說些什么,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春珰在外面隔著簾子輕聲道:“公子,已經(jīng)到了?!?/br> 兩人的談話便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打斷,沈瑞將茶壺放了回去,像是以此為標志中斷了許多的不合時宜般道:“走吧?!?/br> 他先起身向外走出去,在簾子被掀開一半的時候,江尋鶴忽而在他身后輕喚了一聲“阿瑞”。 沈瑞轉(zhuǎn)過頭,卻只瞧見他低垂著眉眼,看不清什么情緒,卻在覺察到他目光的時候輕聲道:“可我原本便是從困頓中走出來的?!?/br> 他沒什么可避諱的。 簾子搭在沈瑞的身上,日光從外面斜映進來,將邊緣暈染得很模糊,他的手指捏著一小塊衣料磋磨了下,喉嚨不自覺地吞了吞,半晌彎著眼睛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br> 他話說出口的時候,江尋鶴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著,好似終于松了一口氣般。 春珰還守在馬車外,見狀雖聽不到兩人究竟在說些什么,卻也盡心盡力地遮擋著百姓們探究的視線。 但架不住周遭的人實在是好奇沈瑞身上的那些秘密,他們越是心中害怕,便越是想要從中謀奪些可供自己消遣的東西,以此來拉進彼此之間的懸殊的地位。 待到沈瑞轉(zhuǎn)身下了馬車的時候,這些人又忽而作鳥獸散,裝作自己什么也沒做的樣子去瞧周遭的攤位,討價還價之間聊得火熱。 實則心中也是害怕被牽扯上,畢竟雖沒受過沈瑞的什么累害吧,但畢竟是中都內(nèi)有命的紈绔,便是此刻當街殺人也沒什么可叫人稱奇的。 因而一個個都在偷看著沈瑞,盤算著自己應(yīng)當什么時候開始逃跑。 卻不想沈瑞連半點余光都不曾分撥給他們,只是姿態(tài)散漫地理了理衣袍。 春珰還在一旁扶著簾子,眾人疑惑之時,江尋鶴提著衣袍從中探出身子來,周遭人的神情忽而便從有些害怕轉(zhuǎn)變?yōu)橐环N莫名的意會。 連圍觀也不做了,只是四下散開——畢竟先前才料理了一個,少往旁邊湊著,總是能少遭些罪的。 成衣鋪子的掌柜從春珰去傳消息的時候,便安排著等著,倒是心中也有些猜測,便命伙計準備了兩種身形的,但現(xiàn)下擺在外面的卻只有按著沈瑞的大致身形的。 直到瞧見了江尋鶴才篤定似的用手在身后擺了擺,伙計見狀連忙進去安排,而掌柜便是堆著滿臉諂媚的笑容湊了上去:“見過沈公子、江太傅,二位光臨小店,當真是蓬蓽生輝?!?/br> 沈瑞的腳步忽而一頓,略皺起眉看過去,掌柜見狀當即心頭一驚,可又不知曉究竟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錯,只能有些局促地問道:“不知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錯?” “你同金玉軒的掌柜什么關(guān)系?” 掌柜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最終有些謹慎地道:“一起在渡口搶過貨?!?/br> 他局促地將手握在一起攏在身前,神情看著很是拘謹,腦子中卻在飛速回想著最近可曾聽聞金玉軒出了什么風聲,會不會牽連到他自己的身上。 “別學他那套說辭,聽著惡心?!?/br> 掌柜腦子里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身子已經(jīng)率先做出了反應(yīng),立刻將身子略直起了些正色道:“方才春珰姑娘已經(jīng)傳了消息過來,公子想要的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他目光半點沒往江尋鶴那里看,但話中卻將含義展現(xiàn)了個透徹。 等到三人進到店鋪中的時候,伙計早就已經(jīng)將為江尋鶴準備的成衣收拾好了,這會兒全擺在架子上等候挑選,甚至旁邊還準備的了藤椅、茶水,也算處處細致了。 沈瑞略偏過頭看向跟在他身側(cè)的江尋鶴道:“太傅自己瞧瞧?” 江尋鶴抿了抿唇道:“我不過是來陪著阿瑞的,實在是不必破費?!?/br> 沈瑞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將方才在馬車上沒能喝到的茶水給添補上了,耐著性子道:“天氣日漸涼了,總要備著些?!?/br> 沈瑞看向略蹙著眉的江尋鶴,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他的拘謹,這鋪子即便在中都也是頂好的幾家,價格自然不便宜,再聯(lián)想到那男人送來的那些破爛,只怕這漂亮鬼這些年的衣服都是撿著家里賣不出去的便宜貨穿著。 就連現(xiàn)在明面上是太子太傅,風光無限,實則靠著床邊的窗子里還裝著幾件打著補丁的里衣。 上次沈瑞睡覺不老實,還抓破了一件,等到次日早上醒來時,已經(jīng)完全包裹不住里面的皮rou了。 天地良心,沈瑞睡著的時候能有多大的氣力?想來那衣服已經(jīng)不知道穿了幾年了,才是這般一扯就破的樣子。 春珰將那團破布丟出去的時候,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滿臉都在罵沈瑞是個禽獸。 只怕江尋鶴只顧著經(jīng)營家中那點生意,卻全沒有這般為自己挑選衣服的時候。 沈瑞拂袖坐在藤椅上,破不講理道:“爺今日喜歡瞧些鮮亮不重樣的,連著院子中的花草都換了幾岔,你自然也要換些新衣服才好看些?!?/br> 話里話外全然不見他在傳臚日覺著江尋鶴一身藍袍頂漂亮的樣子。 他這話原本是為了鼓動江尋鶴去挑選衣服,卻不想后者垂下眼,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道:“的確是我不比陸公子,便連花草都送得這般合稱阿瑞的心意。” 第119章 站在旁邊的掌柜和伙計分明是垂著頭, 一副眼觀心的模樣,但上翹的嘴角和臉上竭力壓制的笑意,卻分明將這兩個人的心思彰顯了個透徹, 就差當著沈瑞的面轉(zhuǎn)過身子湊在一起八卦了。 沈瑞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翹起,一時間落不下來,好似稍一往下垂著, 便能將眼前這百般柔弱的再劃上點什么傷口般。 他皺了皺眉, 略有些無奈道:“我并非是這個意思。” 江尋鶴抬起頭看過來,二者目光對上的時候, 他用力彎了彎唇角輕聲道:“我知道的?!?/br> 他知道什么?他但凡當真是知曉,便絕不會是現(xiàn)下這般如朵柔弱嬌花似的姿態(tài)。 沈瑞緊緊合了合眼,有意加重了語氣強調(diào)道:“江太傅。” 江尋鶴裹在素袍子里弱柳扶風似的身子在聽到略有些生疏的“江太傅”三個字的時候, 經(jīng)受不住般晃了晃。 沈瑞口中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頓時吐不出來、咽不回去, 片刻后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絕無此意?!?/br> 江尋鶴輕輕撇開眼, 避開了他的目光, 也重新回應(yīng)了句:“在下明白。” 一來一回之間,就差把關(guān)系退回到傳臚日的時候了。 沈瑞還想要說些什么, 掌柜卻好似燙手般將茶盞遞到他手邊,連忙止住了他沒說完的話。 笑話,倘若倆人今日在他的鋪子里鬧出了什么矛盾,憑著沈靖云那樣不講理的樣子, 還不轉(zhuǎn)頭就將自己的鋪子給掀了不可? 他對上沈瑞因為被打斷而明顯不滿的目光,使勁眨了眨眼, 竭力輸出自己的心境: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yǎng)活, 求您了, 可萬萬別再說了。 沈瑞壓低了眉眼,看了片刻, 有些不情愿地抿緊了唇。 掌柜見狀,頓時心中安定了不少,連忙支起身子往著江尋鶴那邊去,邊走還邊賠著笑道:“太傅大人可以看看這些衣服,雖然是些成衣,但也都是按著大人的身量挑選的,先前沈公子派了春珰姑娘來吩咐,因而這些也早早都準備好了,只等著大人來挑選了?!?/br> 掌柜說完后便從一旁挑了幾件出眾的,殷勤道:“這幾件款式也好,料子也不錯,大人可以試試?!?/br> 江尋鶴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那幾件衣服的料子的確是江東近兩個月新出的,用了新的織法,的確稱得上是上好的。 他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卻故作不覺般,探出手來摸了摸,滑膩的質(zhì)感驅(qū)散了午后的燥熱。 對上掌柜過分殷勤的目光,他猶豫了片刻后略一頷首,掌柜頓時欣喜若狂,連聲吩咐著伙計將人領(lǐng)去試衣服。 待人走了后,掌柜轉(zhuǎn)過頭對著沈瑞擠眉弄眼地示意,恨不得將自己的那點妙思都繡在什么錦旗上,最好是能掛在鋪子之外,叫中都城的那些人都知曉他是如何用自己的好主意幫著沈靖云解決了困境的。 卻不想一轉(zhuǎn)頭,瞧見的是沈瑞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慌亂了些,連帶著方才好不容易生出的那點自信都飛速崩塌了,有些委屈地垂下頭。 沈瑞將手肘支在桌案上,懶散地撐著頭,小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晃動著,不知等了幾時,旁邊試衣服的簾子才被從里面掀開,晃出個人影來。 掌柜取下來的是件石青色的衣裳,上面浮著些海棠花暗紋,繡花不算多,只在衣擺上略墜著些,腰間的絲絳系帶將本就清瘦的腰身束攏了起來,瞧著多無害似的。 沈瑞側(cè)頭看向他 ,眼中生出些驚艷,在江尋鶴看過來的時候彎著眼睛頷首道:“漂亮?!?/br> 江尋鶴平日里穿著的都是極素的衣袍,就連料子都少不了粗糙些,倒是也半點遮不住出塵的氣質(zhì),可沈瑞還是覺著不相符。 這漂亮鬼就合該披掛著滿身的奢靡金玉,才算周全。 他原本只不過是為著同那江東來的污糟東西置氣,現(xiàn)下瞧見被裝扮起來的江尋鶴卻生出了些勃發(fā)的興致。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旁邊的架子,掌柜大約是為了保個周全,挑的在一眾的錦衣中還算素雅些,余下的那些堆放在一處,簡直要晃眼似的。 “那不是還有,逐一試試吧?!?/br> 其實依著那張臉,只怕但凡合身些的,哪怕是塊頗布裹在身上也是好看的,沈瑞現(xiàn)下便能叫掌柜將剩下的衣服都包起來送到沈府。偏他這會兒瞧著,只生出滿心的頑劣,非要叫江尋鶴逐一在他面前穿過了才算好。 江尋鶴聞言雙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默聲跟在滿面喜氣洋洋的伙計身后去取了衣服。 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簾子之后,沈瑞才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庫房里似乎還有些皮毛料子,待到天冷了做件石青色的大氅想來也是相配的。 待到江尋鶴接連試了三四件,掌柜臉上的笑都已經(jīng)僵住了,沈瑞那點裝扮金絲雀的興致卻愈發(fā)高漲起來。 只有江尋鶴面上顯出了些拘謹,他手掌捏著腰間的荷包輕輕摩挲著,垂著眼輕聲道:“這些便已經(jīng)夠了?!?/br> 興致蓬發(fā)的沈瑞終于覺察出了些不對,他順著江尋鶴的手掌看過去,先是瞧見了袖口處隱約露出個小半的紅瑪瑙墜子,隨后才瞧見捏緊了荷包的手。 沈瑞輕輕挑了挑眉,卻故意沉聲道:“太傅今日處處駁斥我,難道是有意要同我作對?” 話雖這般說著,唇角卻禁不住翹起來。 他站起身子,緩步朝著江尋鶴走了過去,略貼著后者的耳側(cè)道:“若是沒錢了,便叫太傅留在此處做工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