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二，你也是姑娘家，我問你，你怎么看妙音？你與旁人不同，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真想聽？”遲生理了理袖子，“我屁股是歪的，我站音音那一邊。”

    “想聽，說吧，你不是講歪理的人。”孫英玨從地上爬起來，掀開垂落的布幔，走到遲生旁邊椅子上坐下。

    作者有話說：

    注釋1，出自五代和凝，《江城子.竹里風聲月上門》

    第69章 拯救癡情

    “你不知道,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城外的游船上，那些人逼她做茍且之事, 言談無禮，辱及先人，她寧死不屈, 跳河被我救了起來?！睂O英玨嘆息, “好好的大家閨秀, 落到今日，如何不讓人唏噓。我把她救起來, 她說哭著說, 何必救, 早晚都要面對那些不堪的事情, 不如死了干凈?！?/br>
    “我既然救了她, 就不能突然放手，不然與殺人何異？”小長興侯是真看不得這種事情, 想想不久之前還是三品大員之女, 如今家世地位遠不如她的公子哥都來欺辱她。世上就是有這種人，專門找落地鳳凰欺辱，滿足自己的變態(tài)心思。

    “嗯, 確實值得同情?！边t生點頭, 表示贊同。

    孫英玨接著傾訴：“后來我才知道，落入風塵的女子求生是如此艱難。既然我救了她，就有責任, 不然……我真的不敢想, 那樣柔弱無依的女子, 若是沒有我, 她該怎么辦？”

    “咳咳——你說的對?！边t生本來想笑的，但忍住了，變成咳嗽。

    不對啊，大兄弟，你是怎么搞的。救人還救出不對來了，救出累贅來了。遲生見多識廣，對這種套路也清楚。但不能直說，孫英玨現(xiàn)在是完全沉進去了。侯爺、侯夫人難道看不清嗎？他們還是至親呢，他們勸都沒用，遲生不覺得自己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朋友能勸動。

    “是吧？我就知道你心腸軟，是站在我這邊的。”孫英玨頭一回遇上支持他的，如同找到知己一般，滔滔不絕說起陳妙音的善良、無辜、柔弱……

    等等，無辜？

    遲生只能給他講道理：“小侯舊獨爺，這事兒呢，分情況。第一種，陳姑娘是真的無辜，養(yǎng)在深閨，不食人間煙火。雖然她也享受了民脂民膏，但不是自己主動的。雖然說起來很讓人不高興，多少百姓因陳法家破人亡，他的女兒卻能活著。但有什么辦法，只當她不存在吧?！?/br>
    “第二種，妙音仙子知道陳法種種事跡，卻沒有揭發(fā)，享受百姓供奉，卻把人往死力糟踐。這樣的人可稱不上無辜。當然，我相信她肯定是第一種，你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但是別人不一定啊，人總是帶著偏見的，你不證明給外頭人看，大家只以為你色迷心竅，反而加倍的排斥陳姑娘?！?/br>
    “她當然是無辜的?！睂O英玨肯定道：“即便落入泥沼，她也不肯同流合污，連個小丫頭都收容幫扶。她現(xiàn)在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就是被人虐打，她撞見了，才收留在身邊的。一個黃毛丫頭，現(xiàn)在臉頰都養(yǎng)出rou來了。她那么善良，身處險地，仍不忘伸出援手?！?/br>
    “那你該和侯爺、夫人講清楚啊。”

    孫英玨揉著腦袋，無奈嘆息：“我說了，爹娘不聽??！”

    “侯爺、夫人沒見過真人，又早存偏見，說不定還以為是陳姑娘故作姿態(tài)?！?/br>
    “就是，就是。”孫英玨簡直要拉著遲生的手拜把子，“還是你懂我?！?/br>
    大可不必！

    遲生追問：“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呢。她現(xiàn)在身份戶籍可做不了你的妾室，你把人養(yǎng)在外頭，鬧得這樣大，不好收場。”

    孫英玨也后悔，“我之前想著，等時過境遷，找人疏通，把她的身份替換出來?！?/br>
    “不可能。誰給你出的餿主意，你這癡情種的事跡，就是再過二十年都有人講給小輩聽，過不去。你但凡敢去疏通關系，被人拿住把柄世子之位還想不想要了?！?/br>
    “可是，我不能讓妙音一輩子是這樣的身份，受人白眼啊。”

    “陳妙音不是讓你養(yǎng)在外頭了嗎？還有人找上門去給她難堪？誰這么不給你面子？你別客氣，把人報出來，我?guī)湍愠鰵?。”遲生一副要為好兄弟撐腰的架勢。

    “不是，沒人打上門。是妙音自哀身世，吃不下睡不著，現(xiàn)在都臥病在床了?！?/br>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有人故意和你過不去呢?！?/br>
    “也不是沒有。我明明已經(jīng)把妙音接出來了，可懷遠侯府公子為首的那幾個人不依不饒，非要點妙音表演，逼著教坊司的人去接妙音。妙音身在賤籍，推脫不得，只能含淚受辱。我也好聲好氣和懷遠侯府公子說過，他記恨妙音父親做局，險些讓宣德侯府世子入罪的事情，不肯松手?！?/br>
    宣德侯世子作為欽差，奉命查案卻出了紕漏，陛下很不滿意。但還是看在侯府先輩于國有功的份上，只重處了犯事的三公子。世子雖有不察之過，但事后能及時把庶弟和證據(jù)交給京兆府，自己也進宮請罪，勉強算將功補過。加之他家的糟心事，皇帝也頗為同情，重申了他繼承人的位置乃是朝廷律令、宗法制度所在不容更改。

    繼承人之位坐穩(wěn)了，宣德侯府卻被降位伯爵府，原世子現(xiàn)在連一句“世子”都不能稱。他又表現(xiàn)出能力不足，官位左遷。這些事情，多是由陳法做局蒙騙引起的。

    而懷遠侯府就是現(xiàn)任宣德伯夫人的娘家，做舅舅的給自己外甥撐腰，遷怒到陳妙音身上，合情合理，連孫英玨都沒辦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