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沒有寫啊……”

    “因為魔界第一次和人界接觸時, 人界修士, 最高不過元嬰而已。”

    回答她的，正是師映陽，她走了進來, 看到儲真還在埋頭在書中，便隨口答道。儲真聞言抬首, 看向師映陽, 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就是說……”

    她這才明白, 書中為何刻意強調(diào)魔界中人出生即元嬰的事情。這簡直是人家一出生就站在了眾人修的起點上，那當然值得大書特書了。

    她也終于明白過來，那一條中，為何許許多多的人口氣都那么酸。

    師映陽的目光落在儲真手中的書籍上，又笑了笑：“這是諸萬書院的寶貝，他們也愿意給你看，這是很不錯了?！?/br>
    “嗯……”儲真有些不好意思，她揉揉鼻尖，“你和景平聊完了？”

    師映陽唔了一聲，她坐到一旁，兩人都沒有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兒，師映陽才說道：“你不必擔心，這么多年，我們都過來了，現(xiàn)在不過是又一次回到過去而已。”

    “又……這是打了多少次啊……”

    師映陽笑起來：“也沒有太多，不過是一次一次的重復(fù)罷了。戰(zhàn)爭，和平，然后又戰(zhàn)爭……其實也沒什么，不過他們倒是越來越難打了。他們以往至多到元嬰，此后如何修煉，多半是不懂的，我族既然受了供奉，也出力甚多，魔族靈氣流失，雅淳真人一力主持兩族修好，他們也主動派遣人來幫忙?！?/br>
    “這就是靈谷的來源？”儲真問道。

    師映陽看著儲真，點了點頭：“原以為兩族友情便會如此下去。卻未料到……”

    儲真低下頭，默默的翻了翻書頁。書中什么留言都有，還有人寫道：“魔族殘暴至極，敵對之時，凡過城者，盡皆屠戮……”

    儲真手指一顫，師映陽便順著儲真的目光看過去，她的修為強過儲真太多，很快就將那段話看完。

    “是真的?！睅熡酬柕?，“魔族為何從羅剎變?yōu)槟ё?，正是因為如此?！?/br>
    說著，她走到儲真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儲真便下意識的抬頭看她，魔族身形高挑，窈窕多姿，又好華麗，師映陽常年穿著一身黑袍，其實并不顯得身材，但個子放在人族中還是很高的。

    當儲真仰頭看向師映陽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平日里其實不怎么感覺到的壓迫感。師映陽注視著儲真：“我們也不是什么好人，護短，小心眼，一旦惹怒，無論婦孺老幼都會殺滅殆盡。他們說的對，我們就是魔族?！?/br>
    “而你，你是人族?！?/br>
    師映陽說道，她側(cè)頭去看一旁的那本書。那本書是人族寫的，歷史當然也是人族的歷史，按照人族的眼光去書寫他們與魔族之間的糾葛。師映陽并不想提醒儲真這一點。

    她想，她大概還是有些猶豫的，如果儲真選擇了人族……

    “你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族，才那么年輕，又沒什么修為傍身。其實你什么都不用擔心……”

    師映陽一字一句的說道，她想要告訴儲真她不用害怕，也不必擔心，她會護好她?？伤衷谙?，儲真這般的天真，正是因為她什么都不知曉，只看當下。魔族凄慘，她便本能的起了同情心來。但曾經(jīng)那些往事，她若是知道，還會如同現(xiàn)在這樣嗎？

    這個問題，在儲真神識纏繞她，她卻并未暴怒拒絕的時候就開始想了。

    師映陽很是苦惱，她去問師姐。

    邢望舒對她說道：“你何必在意她是如何想，你覺得她如今很好，那便將她禁錮在你的身邊，從此世界只有你一個，那不也挺好。若是你當真喜歡她，那你便不要讓她去到人界，離不開你的身邊。既然如此，那自然她的所聽所聞都是隨你編排。對付這樣的小姑娘，你把住她的心，自然就是了?！?/br>
    隨后邢望舒就被馮盈揍了一頓，馮盈對她道：“你想要做什么，問旁人有什么用，你問你的心，它自然會給你最好的答案?！?/br>
    “我不明白?！睅熡酬栒f道。

    而在水鏡那頭，馮盈笑了，她指了指師映陽：“你其實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愛人這種事，哪怕是兩情相悅，有時候也總是讓人覺得痛苦。因為它要讓你全情付出?！?/br>
    師映陽驚道：“我不是……”

    她想說自己并不是愛，但是馮盈卻十分果斷的掛斷了水鏡，留下一句：“我們?nèi)ヌ教较?，沒正事不要來找我們了?！?/br>
    師映陽想了很久，所以她才來見了儲真。

    看見儲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馮盈說的到底是怎么意思了。她并不想讓儲真為難，師映陽想看到儲真是笑著的，就像是兩人最初相遇時那樣，那時候，那個小姑娘笑得沒心沒肺，又古靈精怪的。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如果不知道，那么就連選擇的權(quán)力都不在自己手上，所作出的選擇，又談何是自己本心呢？

    師映陽看著儲真，她的手放在儲真的手背上。剛晉升元嬰的年輕修士，連手臂都光滑得不可思議。師映陽抬眼：“可是魔族就是這樣的。不過你眼下還有選擇?！?/br>
    兩族交惡至今，當然不可能只有一方有問題，另一方就是純善無辜的。但是去追究對錯，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

    “交戰(zhàn)不可避免了嗎？”

    儲真問道。

    師映陽笑了笑：“大勢所趨，非人力能為?！?/br>
    儲真就點了點頭：“好罷，那我就繼續(xù)待在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