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先生，你貴為帝君來這吃飯也要預(yù)約，這可不行啊～”

    云非枝揶揄地眨眼，調(diào)侃道。

    鐘離拿著桌上的熱茶，斟茶時的白氣悠悠打轉(zhuǎn)，遮掩住眸中神色，卻使那眼尾丹霞奪目。

    “如今在這璃月港的僅是往生堂的客卿，又何來巖王帝君一說。”

    話完，茶好。

    遞與青年一杯，鐘離端起另一杯，淺啜清茶。

    手指撥弄著茶碗上的瓷蓋，聽著清脆瓷聲云非枝幽幽嘆息，雖然早就知曉鐘離先生會這么說，但親耳聽到了還是有些不同。

    看著云非枝的心情不佳，鐘離以為是身份的問題便開口勸解：“無論是摩拉克斯還是鐘離，與你相識皆是我，你不必傷感?！?/br>
    云非枝抬眼，露出疑惑：“我沒傷感啊，鐘離先生你腦補(bǔ)什么了？”

    鐘離愣然，是他想多了嗎？

    “我見你心情失落，以為你在糾結(jié)我之身份才出此言。既然不是，那確是我想多了?！辩婋x輕聲解釋。

    伸手輕覆于茶碗之上，拿起瓷蓋輕抿小口，云非枝也為自己的心情突然失落給出解釋：

    “我只是因鐘離先生剛剛話意外聯(lián)想起一件小事，并非鐘離先生的原因?！?/br>
    聞言，鐘離并未接語，只是垂眸沉吟片刻，深思才開口：“不知你可愿為我講述一番，愿聞其詳?！?/br>
    “唔…那可是算作黑歷史的事誒，就這樣和鐘離先生講的話，會有損印象的啊… ”

    指尖輕點(diǎn)杯沿，云非枝瞇著眼，似是在猶豫著。

    “若是勉強(qiáng)便不說，我不會強(qiáng)迫你。”鐘離眉宇盡顯溫柔之色。

    “啊，好吧。我還是需要一位傾聽者的，畢竟都過去好久，此時說說也沒什么事。”云非枝擺擺手。

    “當(dāng)然在此之前，我想問鐘離先生一個問題——”

    “你覺得人類這個物種究竟是怎么樣的？”

    沒有等鐘離開口回答，云非枝自顧自地繼續(xù)道：

    “在我得到力量的開始，曾有過被人類欺騙的經(jīng)歷。被騙一次后我就已決定不相信他們，卻還是在撞見他們的慘烈后再次選擇相信他們。”

    “如此循環(huán)，信了一次又一次，也被騙了一次又一次?！?/br>
    “后面因?yàn)椴豢煽匾蛩?，我交了一個與我身份相差無幾的朋友。在我將經(jīng)歷當(dāng)故事講述給他，他告訴我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哈？一群弱小、螻蟻般的生物，也配值得你信任？」

    「明明都是做星神令使的人了，卻還愚蠢地相信那群滿嘴謊言的生物的話，這很難評?！?/br>
    本在梳理鞘翅的青年在聽完他講述的經(jīng)歷后露出譏笑，然后毫不客氣地對準(zhǔn)他的腦袋狠狠一敲。

    「這都能被騙，或許我該為你取個外號，就叫你“傻瓜令使”如何？」

    “我曾數(shù)次向人類伸出援助之手，可是每次他們都會做出相似的背叛?！?/br>
    “無一例外?！?/br>
    而那時的他還在，我跟在他后面時他會替我解決一切后續(xù)，然后告誡我。

    「沒事少跟這群生物打交道，一百個你都不一定玩得過他們?！?/br>
    “后面我聽著那家伙的話，減少了與人類的正面接觸，每次為他們賜下祝福后便離開?！?/br>
    “然后那家伙又開始說我不像樣，不該總是沒事往他那跑，跟在他后面。他說我應(yīng)該有自己的生活?！?/br>
    「你的腦子不會真的壞掉了吧，整天跟在我后面算什么？怎么我傷人后你再把人救回來？別鬧?！?/br>
    「之前是歡愉星神找樂子才時不時把你丟我這。而現(xiàn)在祂有新樂子，你就沒必要動不動來找我了?！?/br>
    再次發(fā)現(xiàn)他隱匿在附近偷偷觀看自己的青年無語地上前將他從樹后拎出，肅面訓(xùn)斥。

    “他說過的話我都好好聽了。唯獨(dú)那次反駁了他，他將我丟給了一個討厭的家伙，不讓我再去找他。”

    「喂，傻瓜令使，可別再來找我了?！?/br>
    「你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別把時間再浪費(fèi)在我這里?！?/br>
    他對星神之間的紛爭也僅是猜想，局于表面。

    “我原以為他是討厭我那時太黏著他了，卻不曾想究其原因是我與他的身份不同?！?/br>
    「繁育」的令使與「豐饒」的令使

    他早已預(yù)感到「繁育」被圍剿的未來，不想我也牽連其中，便以此方法讓我離開。

    只是當(dāng)時的我傻得可悲，竟僅看到他眼中的冷漠而忽略那眼底的悲哀。

    “后來他死了，我也得知他為我留了一百零八封信。我花了三天看完了所有?！?/br>
    “每一封，他都留了讓我對人類多多提防的話語，亦或是讓我不要對人類有任何善心?！?/br>
    “鐘離先生，我早已與他、與自己和解。但我仍然無法徹底理解人類?！?/br>
    “所以鐘離先生，拜托了?！?/br>
    告訴我，究竟該如何對待這樣一個種族。

    我知曉我的想法是病態(tài)的。

    我可以拯救一個星球，卻不愿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浪費(fèi)時間，除非那人向藥師祈求。

    弱小的生命如同沙粒，隨風(fēng)而逝。生與死，或許皆無意義。

    我活得太久了，已經(jīng)忘卻最初的自己亦是那蕓蕓眾生中微弱的存在。

    忘記該如何去做一個人類。

    /理智的瘋子/

    鐘離良久地沉默著，他思索著，他已經(jīng)明白了面前之人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