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店里一般關(guān)門晚,陶荇有時候先回去,有時候也會呆到打烊。 轉(zhuǎn)眼過了三天,這晚陶荇是等打烊后才走,回去時夜已深。 晚上不用撐傘,他拄著黑傘當(dāng)拐杖,走到小院門口,腳步停下,他于門前回頭,向剛走過的小路道:“我知道你在?!?/br> 寂靜小路,忽然響起沙沙聲,仿佛正在漂浮的人突然受驚掉到地上,繼而,清風(fēng)浮動,人影重新飄起,細(xì)碎的聲音消失,風(fēng)打轉(zhuǎn)而去。 三天時間,通道要關(guān),人影到了時候,得走了。 禁咒沒解除,冥婚的效應(yīng)不能生效,就如人在地下不能久呆,鬼在人間也不能久留。 陶荇佇立不動,望著遠(yuǎn)去的風(fēng),等風(fēng)消失,推開院門。 下個月的通道開啟,在十二號。 080不用問宿主為什么早就知曉鶴林在身邊,卻裝作沒看見,它知道,下個月,鶴林肯定還會來。 次月,十二號晚。 道路上沙沙有聲,陶荇半夜睜眼,看到床頭凹陷的痕跡。 依然悄無聲息。 他翻個身,后腦勺枕著雙手,繼續(xù)睡覺。 清晨小狗朝著他的屋子叫,他摸摸狗頭,撐起傘推門而出。 不撐傘不覺得,這么一打開,姥姥想起來:“你好像就才買回來時打了兩天,這個把月沒見了,怎么今天又打了?” “這不是忘了么。”陶荇笑,“今天想起來了?!?/br> “可是,夏季已經(jīng)過了,都入秋了,你還要打傘啊?” “總歸有太陽?!?/br> 到咖啡店,仍把傘放到最里面的桌邊,將卡牌翻好,一天悠然而過。 這晚深夜,陶荇聽見沙沙響動,是來回走動的聲音。 天明,他伸個懶腰起身,一睜眼,動作頓住。 床頭,一個大紅花轎,轎簾正對著他。 陶荇:“……” 一覺醒來床頭出現(xiàn)個花轎,可不是多美好的事兒。 他走過去,拉一拉簾子,沒有紙人和儀仗隊,只是個空轎子,紅色彩綢和流蘇透著灰冷。 他用手機錄像功能照了下,錄制時能看見轎子,再重新播放就什么也看不見,嗯,這樣的話,說明旁人看不見這頂轎,不用擔(dān)心姥姥進(jìn)來被嚇到。 他若無其事放下簾子,拿傘,出門,干活。 傘邊好一會兒,才有沙沙聲響,那位剛才大概在發(fā)呆,一時沒跟上。 轎子擺了兩天,第三天夜里,床邊響起一聲嘆息,隨后,微風(fēng)飄遠(yuǎn)。 時間到,他又要回了。 轎子沒消失,始終在這屋里擺著,陶荇也習(xí)慣了對著個詭異的紅花轎入睡。 080贊道:“宿主你現(xiàn)在膽子練出來了啊,可是,我有點害怕,我總覺得,那里面半夜會爬出個什么。” “那是我坐過的,能爬出什么?!?/br> “可是,宿主,他為什么把花轎搬來了,是不是想接你回去???” “他什么也沒說,我怎么知道?” “那就讓它一直放在這里嗎?” “就放著嘍?!?/br> “宿主你真不再去了???” 陶荇微微一笑,沒說話,翻個身,安穩(wěn)睡覺。 再一月。 風(fēng)清云淡,明月輕懸。 陶荇撐著黑傘出門,身邊又響起沙沙聲,而在這響動中,還夾雜著幾聲嘆息。 陶荇微浮嘴角,往前走去。 這一天,陶荇回家挺早,買了很多吃的,把冰箱塞滿:“姥姥,我要出門一趟。” “去幾天?。俊?/br> “最多三天?!?/br> 老人了然:“去找男朋友是吧,去吧去吧,爭取帶回來啊。” 陶荇悠然一笑,等老人回房,他推門,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 然后,撩了一下轎簾。 轎子邊沙沙之聲凌亂,片刻后,那簾子被看不見的手卷起。 陶荇走進(jìn)去,端坐在內(nèi)。 簾子放下,耳畔風(fēng)拂,眼前簾幕晃動,周圍如浮光掠影,城市燈火若被空間扭曲,朦朧無序。 夜空,無人能見,一個中山裝的男人單手牽著一頂紅轎子,自星辰下飛過。 花轎落于陵園,無聲無息,隱入地下。 第061章 墓地白骨(完) 地下安安靜靜, 群鬼們離去,這里不復(fù)往日熱鬧,連水流聲也聽不見。 蔥白手指從外將轎簾掀開。 陶荇抬眼對上那蒼白的面容。 對方心虛, 垂眸后退。 陶荇走出轎子, 看向四周,骨燈泛著微冷的光,溪水如凝膠一般固定,泛起的水珠停在半途,草地上的花枝枯萎,竹籃里的水果已腐爛。 沒有眾鬼,鶴林一個,懶得再編造美麗的環(huán)境。 那些繁榮,在眾鬼眼里是美好的, 但在編造者看來, 沒什么特別,畢竟,他始終知道,都是假的。 就在陶荇打量間,微光流動,花枝緩緩立起,溪水隱有流動跡象。 他搖搖頭,拉住鶴林的手:“不用恢復(fù)之前的樣子?!?/br> 鶴林還垂著眼眸:“可這樣不好看?!?/br> “我也知道它是假的, 你就是再變成以前的樣子,也還是假的?!?/br> 鶴林就停止了幻化, 那溪水將流不流, 花開到一半,水果依舊腐朽。 陶荇走到他面前, 什么也不說,只看著他。 鶴林垂眸不語,半晌后,終于抬起了頭:“我……我若解除禁咒,無法凝聚能量,這里的空間,就不存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