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說出這句話后，嬌夢身軀一震，一下子抬起頭來。

    “是四小姐干的？”許久，她才艱難道。

    嬌夢不傻，所以她轉(zhuǎn)念間便明白陳二是被人算計了，寒雁的出現(xiàn)太過于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

    寒雁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搖了搖：“是誰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只有我才能幫助你。”

    嬌夢定定的看著面前這個四小姐，說不怨，那是假的，可是比怨恨更加重要的，是面對寒雁時，產(chǎn)生的那一股畏懼。莊府上的下人都說四小姐慈悲為懷，最是心地良善，可是誰能看到四小姐有這般的心計，故意引誘人做傾家蕩產(chǎn)的勾當(dāng)，這樣的四小姐，真的是慈悲為懷嗎？恐怕不盡然吧，是以寒雁微笑的表情，在她眼里，也有幾分深不可測起來。

    “四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嬌夢慢慢道，寒雁打得什么主意，她心中也大概猜測得到一二。

    寒雁也干脆利落的回答：“我要你做我的內(nèi)應(yīng)?！?/br>
    “不行，”嬌夢雖然只是一個奴婢，也對媚姨娘心存怨恨，但是心中還是不愿意背叛自己的主子，因此倒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寒雁的要求。

    寒雁淡淡道：“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qiáng)。只是就算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做我的內(nèi)應(yīng)，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有你或是沒有你都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是你哥哥欠下的債務(wù)，如今只有我來幫你還，有我或是沒有我，對你來說，區(qū)別可是天差地別?！彼従彽兀粠魏胃星榈溃骸澳阕匀豢梢孕е颐囊棠?，這是你身為奴婢的本分，只是對于媚姨娘來說，你也只是一個忠心的仆人而已，你的哥哥被巨額賭債弄得焦頭爛額之時，你的父親晚年無依顛沛流離之時，你的主子，可有真心為你問候一句?！?/br>
    她彎下腰，聲音仿佛含有蠱惑的魔力一般：“我這個人，最是賞罰分明，雖然不可能完全信任你，可是你若是幫助了我，我必然有重賞。至少――玄清王妃，幾個銀子還是出得起的。”

    這話說得極巧妙，寒雁并沒有非常直接的說應(yīng)該怎么做最好，只是公事公辦的將整件事情的利弊攤開來講，她說自己不信任嬌夢，這反而讓嬌夢更加信任她。的確，沒有一個人會真心信任自己敵人那邊的人，寒雁先是表示這件事情對嬌夢的利弊，又說出自己能夠給出的條件，最后還搬出了玄清王妃這個名號，軟硬兼施，這便是一種極佳的馭人辦法。是以她的這一番話說出來后，嬌夢的表情便不似剛才那樣堅定。

    寒雁直起身子，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山茶花：“你不必急著告訴我，明日才是賭債到期的日子，到那個時候，再告訴我你的決定?！闭f完淡淡一笑，轉(zhuǎn)身離開，再也不看嬌夢一眼。

    這般灑脫的模樣，反而讓嬌夢產(chǎn)生一絲猶疑，若是寒雁非常固執(zhí)的一再要求嬌夢答應(yīng)自己的條件，嬌夢還會想著反抗，可是她偏偏是這樣無所謂的做法，嬌夢心中就會不自覺的想：難道她真的是有別的辦法，沒錯，她那么神通廣大，即便沒有我也一樣能做成事情，可是我若沒有了她，父親和哥哥就會流離失所，想到這里，心中連最后一絲猶豫也沒有了。

    寒雁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嬌夢，嬌夢自然也沒讓她失望，不等第二日，當(dāng)天晚上，汲藍(lán)便過來告訴寒雁，說嬌夢托她給寒雁帶一句話，愿意為四小姐分憂。

    寒雁放下手中的書卷，捏了捏額心，問道：“汲藍(lán)，我是不是太惡毒了一些？”

    汲藍(lán)一怔：“小姐怎么會惡毒呢？小姐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焙銓Υ齻冞@些下人很好，雖說是主仆，情分倒似姐妹了。大宅院里，哪些個大小姐不是吧奴婢丫鬟當(dāng)人看的，自家的小姐卻是會真心真意的為自己著想。

    寒雁苦笑一聲：“在別人眼里，我怕是十惡不赦了。”說完這句話，寒雁的138看書網(wǎng)閃過一絲自厭之色。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想這樣利用別人的家人牽制對方，甚至逼迫對方為自己辦事的辦法，放在以前，自己一定是不屑一顧的。嬌夢的哥哥說到底并沒有什么錯，可是自己為了能達(dá)到目的，不惜讓他沾染上賭癮，讓一個八旬老人擔(dān)心受怕，還讓一個原本好好地家庭變成了這樣的模樣。

    姝紅像是明白了寒雁心中所想，安慰道：“這世上總有許多不得已之事，小姐不必太過傷懷，一切冥冥自有定數(shù)?！?/br>
    寒雁一笑：“你倒是越來越通透了?！毙闹写_實想著，自己也只能這般看了。這世上誰又能比誰過的好些，自己的這般做法，未必就不是幫助嬌夢，跟著媚姨娘助紂為虐，遲早有一天會得到報應(yīng)的。就算自己真的惡毒又怎樣，這世上的路，都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若是如同以前一樣良善，只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樣想來，心中的包袱便又輕了些。

    轉(zhuǎn)眼便到了陽春三月。

    天氣是越發(fā)的晴朗了起來，媚姨娘的肚子一天天打了起來，莊仕洋像是十分疼惜這個晚來的兒子，對待媚姨娘是關(guān)懷備至，也不知大周氏是用了什么辦法，莊仕洋之前因為寒雁一番話對她產(chǎn)生的隔閡竟然一掃而空，因為媚姨娘身子重不能伺候，周氏又故意營造機(jī)會，大周氏與莊仕洋的關(guān)系很快就和好如初。

    這一天，媚姨娘生辰的日子，莊仕洋心情大好，邀請了幾個同僚，周氏喝大周氏也邀請了一些相熟的夫人，媚姨娘雖然行動不便，看著莊仕洋這般看重自己，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愉悅的。來做客的夫人小姐們見莊仕洋對待自己的一個妾室居然如此上心，便認(rèn)定了這是未來的莊府夫人，而周氏也一反常態(tài)，伏低做小，在媚姨娘面前十分謙卑。

    母憑子貴，在莊府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媚姨娘憑借自己肚里的孩子，身份便由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胡姬變成了未來的準(zhǔn)夫人。媚姨娘和周氏笑語盈盈，莊仕洋看著府上姬妾和睦的模樣，心中自然是得意萬分。張?zhí)珟熅尤灰苍诳腿酥校f是要來看看自己的小姨子。這樣的場合，莊語山自然是要回來的，衛(wèi)如風(fēng)作為莊府的貴婿，自然也在邀請之列，衛(wèi)王和七皇子也來了。一時間莊府竟然是從未有過的熱鬧。說起來也奇怪，莊仕洋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員，來做客的人卻個個都是高官，這其中的貓膩，也就不得而知了。

    清秋苑里，汲藍(lán)正在給寒雁梳頭，聽到外頭丫鬟們的議論，不由得有些納悶道：“都說達(dá)官貴人們都來了，王爺怎么沒來？”

    寒雁一愣，自己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傅云夕了，他甚至都沒有托人來傳個話，想到這里，心中便浮起一絲淡淡的情緒，有些不滿，有些疑惑，還有一些想念。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寒雁自認(rèn)還沒有那樣的喜歡傅云夕，只是這心中，到底還是存了一份思念。

    傅云夕是什么樣的人，寒雁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也還是明白一些，這個人雖然外表瞧著冷冰冰的，其實十分體貼，這些日子沒有出現(xiàn)，想必是在忙自己的事情。若是遇著了什么麻煩…若是遇著了什么麻煩…寒雁一愣，自己怎么想到了這個，忍不住破顏一笑，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煩，以傅云夕的手段，怕是能夠自己擺平的了。

    汲藍(lán)還在喋喋不休：“聽說二小姐回來之后趾高氣昂，所有的丫鬟都在說衛(wèi)世子有多么多么的寵愛她，那是他們沒見著王爺疼小姐呢，王爺?shù)纳矸菘杀刃l(wèi)世子高了去了，一群沒眼色的。”

    寒雁“嗤”的笑出聲來：“小小年紀(jì)，怎的這般虛榮？他們自個兒比拼去，且不必理會?！?/br>
    卻是一邊沉默的姝紅也忍不住開口：“王爺那是衛(wèi)世子能比得上的么，真是拿璞玉和石子比，不知天高地厚?！?/br>
    寒雁一愣，沒想到姝紅也是這般認(rèn)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對待傅云夕的事情上，的確有幾分冷淡了。在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撿了天大一個便宜，占了傅云夕這樣好的一個夫婿的時候，她卻沒有認(rèn)為，傅云夕這個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她可以憑借玄清王妃這個名頭去唬人，威脅，甚至有了便利，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傅云夕的這個人。

    傅云夕的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資源，一個比“良田千畝，金銀無數(shù)”更加響亮的資源。但凡女子，都是有一些虛榮心的，一旦想通了這一點(diǎn)，寒雁便微微一笑：“你們既然這般看重王爺，那么不借用王爺?shù)拿^來玩一玩，倒對不起我這個王妃的身份了?！?/br>
    汲藍(lán)和姝紅一愣，一起抬起頭來看著寒雁，十分不解。

    寒雁拍了拍裙子，站起身來：“今日這般熱鬧，不去湊一個熱鬧的話，豈不是被人說玄清王府未來的王妃不知禮數(shù)，走吧?！彼男θ菀话担骸胺凑家娒??！?/br>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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