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之?中，燕徽柔看不清江襲黛的臉。

    但是兩人壓得很緊，幾乎嚴絲合縫地卡在了一起，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么姿勢。

    她伸出一只手，往一片黑暗前探了探，卻意外地探到一片溫軟，燕徽柔有些驚詫于那?是什么地方的皮膚，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戳了一下：“……江門主？”

    耳畔傳來一聲收緊的輕聲抽氣，很快燕徽柔的手腕便被攥住，另一只手攀上了她的側(cè)臉，施加了幾分力道?捏住。

    “放肆?！?/br>
    “你知道?你在戳哪兒嗎？”那?女人嗓音涼颼颼的：“不想要這只手，不如直接開口。嗯？”

    這像話嗎？

    黑暗的縫隙里，本文女主嚴絲合縫地貼在她的身上，還伸出一根指頭恰巧戳在她的胸前，又不確定地戳了兩個來回才?罷休。

    這像話嗎？

    太不像話了。

    江襲黛在心里想。

    她感覺自己手里捏著的燕徽柔臉頰的rou很是細膩綿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血行不暢，竟也微微發(fā)起燙來。

    “對不住。我看不清楚，不是有意要非禮的?！毖嗷杖岬穆曇粑⑷蹴懫穑骸皩α?，您可以……松開我的臉了嗎？”

    臉頰的rou痛了一痛，似乎被報復(fù)性地捏了一下，始才?松開。

    “這里頭是個石腔。”

    江襲黛本欲想要瞪她一眼?，但想著燕徽柔這點修為，在沒有光的地方無異于睜眼?瞎。

    瞪也白瞪。

    于是她又將目光收了起來，不去?理會她。

    她側(cè)耳聽了半晌。

    “聽里面，有水滴的動靜?！?/br>
    燕徽柔一聽，江襲黛說?話的聲音在這里頭悠悠蕩蕩地回蕩著，比平日更加縹緲，空間肯定不止這個狹小?的縫隙，里面應(yīng)該會更寬敞的。

    “你先出去?。往左邊鉆。”江襲黛命令她。

    這年頭山都能張嘴吞人了，鬼知道?這洞里還能藏著什么妖魔鬼怪，或是詭異機關(guān)。

    江襲黛不愿自個出去?受苦，于是她打算先丟一只小?女主出去?探探路。

    燕徽柔氣運在身，總不會有壞事?的。

    燕徽柔稍微動了動，聽她的話，掙出這個狹小?的石縫。

    只是兩人壓得實在太瓷實。

    她本不想用太大的力氣的，但是這個縫隙如此之?窄——非動點大力氣不成。

    這往外一掙。

    江襲黛還未反應(yīng)過來，感覺自己身上的衣物在跟著燕徽柔一塊兒走，她暗道?一聲不妙，下意識拽住領(lǐng)口，下一刻，一聲微妙的裂帛之?音在二人之?間響起。

    燕徽柔不敢動了：“……”

    下一刻，她感覺自個腿上被猛地一頂，幾乎是被踹了出去?。

    好在日夜練習那?《焚情決》，也略有一絲修為，燕徽柔在地上打了個滾，不算太疼，且并沒有被江門主踹死。

    同?樣的悶哼聲先后響起。

    把燕徽柔丟出去?以后，江襲黛隱忍地摁著自己的腿側(cè)，對著一個點揉了揉。這才?勉強平復(fù)著心情鉆了出來。

    她捂著自己的衣裳，領(lǐng)口裂開了，半邊香肩鎖骨遮不住，但還好沒有出更大的紕漏，暫且松散地掛著。

    “循著水聲走。不要再多耽擱了?！苯u黛皺眉：“……真討厭這一團黑漆漆的。”

    “我也是。”燕徽柔也覺得很不適應(yīng)，她還是喜歡光線，兩個人在這一塊兒倒是出奇地統(tǒng)一。

    “……嗯……對了，您伸腿踹人，這個舉動實在過于有辱斯文。”

    聽出了話里的埋怨，江襲黛勾唇道?：“奇怪。都是天下第一妖女邪魔了，要那?么斯文作甚？”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毖嗷杖彷p聲道?：“和別人的眼?光沒有關(guān)系?！?/br>
    “滲毒？”那?女人疑惑了一下，又轉(zhuǎn)為不以為意：“什么亂七八糟的。聽著說?的亦不是什么好人?！?/br>
    “……”

    燕徽柔對于江襲黛的溫柔似水的勸導(dǎo)，還真像水一樣，在大江大河里流進去?，再也找不到一丁點痕跡。

    燕徽柔被她噎了一口，后知后覺地想起，殺生門是有藏經(jīng)閣，但里面只放一些必要的功法，完全沒有藏過旁的書?籍。

    而從門主大人平日的習性也可以窺得一二，她縱然無聊透頂了，寧愿對著鏡子挑珠寶盤手串，也是不愿意看一丁點閑書?的。

    不知為何，燕徽柔想到這里的時候，她笑了笑，覺得江門主十分任性，倒也有那?么五分可愛。難怪平日總是說?不過自己。

    只是這句話……

    燕徽柔自己從何處看來的，卻也有點記不得了。她總覺得自己忘了很多事?，一閉眼?看不見自己的前半生，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影，再者?便是看見幽深的洞牢。

    這洞內(nèi)潮濕，越往里面走，腳下的地面越打滑。

    燕徽柔怕又踩到什么，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松松挽起了江襲黛的衣袖。

    江襲黛難得也沒有甩開她，只是為了避免燕徽柔把她的衣裳再拽下去?，她便一下子捏住了燕徽柔的手腕。

    燕徽柔抬起另一只手，摸著旁邊的石壁，凹凸不平，但觸感卻十分細膩，透著涼意。

    兩人就這樣淺薄地相互扶將著，循著水聲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在狹窄的洞里傳來隆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