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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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莎琳十分冷靜地說:“你沒有狩獵的經(jīng)驗,去到森林里也只是送死。不論弗蘭西斯命運如何——愿蓋亞女神保佑他——他都不會希望你這樣做?!?/br> 而杰茜卡顯然已經(jīng)方寸大亂。她沖著羅莎琳發(fā)怒道:“你不明白——你不是什么人的妻子,也不是什么人的母親或女兒,你是一個外來者,你當然不明白。” 羅莎琳顯然就是一愣,卻沒有放松拉住杰茜卡的手臂。 感謝蓋亞女神,就在兩個鄰居的沖突與拉扯間,弗蘭西斯和他的愛馬波尼及時地沖出了弗恩寧頓大森林。 一人一馬都很狼狽,好在他們似乎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杰茜卡沖上前去,抱住弗蘭西斯就是放聲大哭。 等到杰茜卡再想起羅莎琳時,牧羊女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回家去了。神智清醒過來的杰茜卡感到十分不好意思,第二天親自提了弗蘭西斯獵來的狼皮,去向在牧場里忙活的羅莎琳道歉。 杰茜卡說:“昨天弗蘭西斯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只凱美拉。這只凱美拉似乎是野狼與棕熊的后代,雖然脾性令人厭惡,它的皮毛卻十分不錯,請你一定收下,這是我最真誠的歉意?!?/br> 羅莎琳倒是沒有推辭,她爽快地收下了那一副皮毛,然后也誠懇地說:“我沒有怪你,杰茜卡,因為你其實說得不錯。我的確是一個外來者。” 想起自己情急之下的出言不遜,杰茜卡有些窘迫:“你還說沒有怪我呢?” “不是,不是,”羅莎琳連連搖手,“杰茜卡。你有沒有想過,” “嗯?” “就是,”牧羊女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辭,“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可能正生活在一個被構(gòu)筑出的世界里?” 杰茜卡被她說得糊涂了:“我們的土地本來就是大地女神蓋亞的恩賜,它當然是被偉大的神明構(gòu)筑出的世界?!?/br> “呃,”羅莎琳扶了一下額頭,“這樣,我換一個說法吧。你夜晚會做夢嗎,杰茜卡?你怎么可以確定,我們現(xiàn)在所體驗的一切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的呢?” 這一回杰茜卡聽得明白一些了。她笑了起來:“哎呀,羅莎琳。我真想打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著些什么呢?” 杰茜卡低頭拍了拍牧場上新出生的小羔羊的頭頂,微笑著說:“女神在上,我所看見的,聽見的,撫摸到的,對你說出的,空氣中傳來的,這一切難道不是真實的嗎?” 是啊,羅思齡想。 這三個月以來,她混混沌沌地睡著又醒來,就這樣希望又絕望了不知道多少次,羅思齡終于不得不開始試著接受眼前似乎是不可避免的“現(xiàn)實”: 不論是不是在做夢,她真切的感官與意識都被困在了《空靈大陸史詩:露辛達女王》所設(shè)定的世界觀里,無法通過睡眠與蘇醒,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一個“世界”。 羅思齡——不,現(xiàn)在她得強迫自己接受“羅莎琳”這個身份了。羅莎琳背著老醫(yī)官采集草藥的背包,沿著瑞威爾河的河岸逆流而上,一邊一個人慢慢地攀走,一邊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是沒有閱讀過“穿越”類別的故事,身在二十一世紀現(xiàn)代世界的主人公穿梭到舊的時代,或者穿越到一本被閱讀過的小說中,歷史,未來,幻想,傳奇,展開一場又一場或刺激或浪漫的冒險。 閱讀的時候覺得十分有意思,從來沒有質(zhì)疑過,主人公是否能夠迅速而自然地接受全新的世界觀。然而當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親人,家人,朋友,她的工作,事業(yè),抱負,她的人生,世界,世界觀,這一切,全部都在一夕之間崩塌了。 她除了自己所謂的軀體與生命(這生命是真實的嗎?),還有自己的學識與思想(這還是舊的世界觀里培養(yǎng)的學識與思想),此兩者之外,一無所有。 其他的穿越者,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他們是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了“現(xiàn)實”,十分開明地將這個“書中世界”和世界里的人物當做真實存在的思想與生命,然后沒有任何枷鎖地,將自己真實的喜怒哀樂從此全情投入到天翻地覆的新的人生中去? 羅莎琳將背包摘下來,慢慢地跪坐在瑞威爾河的河岸邊,低頭看看清澈的河水。 河水的倒影中,“牧羊女”的五官和輪廓既陌生又熟悉:黑頭發(fā),黑眼睛,眉眼仿佛還是自己的眉眼,可是眼窩陷下去,鼻梁骨立起來,人種卻實實在在地變作了一個空靈大陸設(shè)定里的“阿拉特人族”。 這就仿佛是有人比照著她本來的五官模樣,在這異世大陸上憑空捏造出了一具屬于本土人族的身體。羅莎琳苦笑了一聲。 “這不是夢,”她低聲說,對著自己的倒影,喃喃地自我催眠一樣地重復,“這里是真實的空靈大陸,而我,羅莎琳·梅菲爾德,” 她慢慢地將手指浸入河水,手指一點一點地握緊,攪亂了水中的倒影,“我將會成為伊里斯翼人族的王后,亞瑟蘭德·路易·斯圖亞特二世的妻子?!?/br> 她那自我催眠的聲音輕得近乎于耳語呢喃了,可是就在她自言自語的聲音剛剛落下的一刻,身后便有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是嗎?!?/br> 羅莎琳霍然轉(zhuǎn)過身去,“唰”地一聲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身后的人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我怎么不知道,我即將擁有一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