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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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隋英過了一段比較懶散的日子。他上兩天班休一天,在小朱那兒除了吃飯喝酒打打游戲,幾乎不干別的。小朱的學校已經(jīng)放假了,他也是能在家呆得住的人,除了買菜就在家陪著簡隋英。 老板要換人的事兒公司上下基本都知道了,簡隋英也都做好了人事安排。不少人表示愿意跟他一起走,他當然挺高興,只不過自己現(xiàn)在還沒什么具體的計劃,他打算把事情處理完后,放個長長的年假,等過完年再說。 他從梁秘書那兒得知李玉出院的消息,而且是簡隋林親自去接的,據(jù)說這倆人現(xiàn)在斗得不可開交。 李玉這小子也挺倒霉,自從認識他之后三天兩頭進醫(yī)院,現(xiàn)在肯定也是焦頭爛額地和簡隋林打擂臺呢。簡隋英一想到那倆人的倒霉德行,心里就很痛快。不過他還是覺得這里面有詐,也許是被坑了太多次,草木皆兵了,這倆人現(xiàn)在干什么他都覺得有陰謀。 不過他覺得只要自己放下了,任憑這倆傻逼怎么倒騰,也妨礙不了他,原來只要能放得下,還真他媽是前路坦蕩海闊天空啊。 跟簡隋林通了那電話之后的第十五天,簡隋林給他回了電話,說資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簽合同。 簡隋英也干脆,讓他當天下午就來公司。 倆人在簡隋英辦公室見面的時候,屋子里坐著各自的律師和下屬,避免了他們單獨碰頭。 簡隋英穩(wěn)如泰山地坐在老板轉(zhuǎn)椅里,簡隋林進來之后他也沒讓對方的人坐下,直接就蹺著二郎腿一伸手:“拿來我看看?!?/br> 簡隋林的助理從包里掏出合同想遞過去,簡隋林抓住他的胳膊,從他手里慢慢拿過合同,自己走了過去,就跟匯報工作一樣站在簡隋英桌前,靜靜地看著簡隋英,然后把合同遞給他。 簡隋英接過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把合同遞給了他的律師,律師看完之后,把合同又還給了他,朝他點點頭。簡隋英把合同往桌上一拍,提起筆就簽了字,然后抬頭沖梁秘書說:“你現(xiàn)在跟他們的人去銀行,銀行還有兩個小時下班,把事情辦好。” 梁秘書點頭會意,跟簡隋林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簡隋英簽完字后把筆一扔:“辦公室明天給你倒出來,你們可以滾了?!?/br> 簡隋林那邊兒的兩個人臉色都有些尷尬,簡隋林神色如常,讓他難受的,反而是從他進來到現(xiàn)在,他大哥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簡隋林朝那倆人使了眼色,那倆人扭身就走了,簡隋英的律師知道這倆人的關(guān)系,一看這架勢,也不愿意摻和他們家務事,就跟著出去了。 辦公室瞬時就剩下他們簡家兩兄弟。 簡隋英拿眼尾瞥了他一眼。 簡隋林看著簡隋英倨傲的神情,心里一陣發(fā)癢。不愧是他大哥,即使是一敗涂地的時候,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永遠讓人不敢小覷。 簡隋英微微蹙眉:“還不滾?找挨揍?” 簡隋林低聲道:“我們已經(jīng)搬出去了?!?/br> “好啊,有空我回去檢查檢查,順便把你和那女人的屋子給改了?!?/br> 簡隋林沉吟片刻:“哥,我知道你恨我,但我……” “恨你?”簡隋英失笑,“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簡隋林臉色瞬時變得慘白一片。 簡隋英拿起內(nèi)線電話:“讓陳姐拿幾個紙箱子來,你們來倆人給我收拾辦公室?!?/br> 簡隋林道:“哥,我?guī)湍闶帐鞍??!?/br> 簡隋英白了他一眼,不可思議道:“你用得著這么賤兮兮的嗎?圖什么呀?” 簡隋林啞然。也許討好簡隋英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慣,即使他知道沒用,即使他已經(jīng)采取了背道而馳的手段,可他還是忍不住想為簡隋英做點什么,任何事。 簡隋英不屑道:“成天就知道裝孫子,你是裝上癮了,改不回來了吧?你現(xiàn)在都成大老板了,還裝個屁??!” 簡隋林苦笑道:“可不是,改不回來了?!?/br> 簡隋英指著門口:“滾吧,但愿有生之年,不用再看到你們這對不占別人東西就渾身難受的母子倆?!?/br> 簡隋林身體抖了抖,臉上浮起一個古怪的笑容:“哥,你這輩子都看不上我,是吧?不管我做成什么,不管我到什么位置?!?/br> 簡隋英嗤之以鼻,甚至懶得回答他。 簡隋林繼續(xù)問道:“那李玉呢,李玉又算什么?你憑什么那么看得起他,你憑什么喜歡他?他究竟有什么好?” 簡隋英抽起一本兒三斤多重的硬皮書往簡隋林身上扔去:“廢話真他媽多,滾!” 簡隋林狠狠剜了他一眼,扭身走了。 簡隋英慢慢坐回椅子,看著自己坐了好幾年的熟悉的辦公室,想到明天這里就要易主,覺得恍如隔世。 過了一會兒,公司做清潔的陳姐和兩個年輕職員進來了,開始給簡隋英收拾東西。收拾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收拾完了,那倆女孩子走了,剩下陳姐打掃衛(wèi)生。 簡隋英手里捏著一個絨布盒子,自從他把這個從抽屜里收拾出來后,他就一直看著發(fā)呆。如果不是再見到它,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的辦公桌里還躺著這么個東西,這個能證明他曾經(jīng)有多傻逼的東西。 他慢慢打開盒蓋,里邊依然靜靜地躺著兩枚男士鉆戒,鉆石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美妙的光輝。簡隋英覺得自己的心就像那被鉆石分割成無數(shù)份的斑斕光芒一般,已經(jīng)不知道散成什么樣兒了。 “啪”的一聲合上盒蓋,他抬頭叫道:“陳姐。” 正在清理垃圾的陳姐抬起頭:“哎,老板?!?/br> 簡隋英把那絨布小盒子扔到她懷里,“這些箱子讓司機送我家去。這個東西給你,拿去賣了吧?!闭f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簡隋英乘坐的電梯穩(wěn)穩(wěn)停在了一樓,“?!钡囊宦暣囗?,電梯門緩緩打開,李玉那張白皙俊逸的臉龐一下子撞進了他眼里。 簡隋英對于他的出現(xiàn)毫無防備,李玉臉上帶著的那抹慣常的淡漠正好凝固,時間場景仿佛瞬間變換,那年夏天在簡隋英家的客廳里,他一個轉(zhuǎn)頭的剎那,和簡隋英四目相接,簡隋英仿佛還能聽到那心動的聲音,從已經(jīng)作別的過去悠遠地傳來。 噗通、噗通,一下一下,敲擊著他的心臟。 如今依然是不經(jīng)意的一剎那,四目相接,倆人仿佛有心電感應一般,心臟同時傳來了不可名狀的悶痛。 簡隋英強迫自己維持著他的武裝,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電梯,從李玉身邊走過。 李玉在他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睛。等腳步聲遠去,李玉才睜開雙眸,眼中有隱痛,也有堅定。他踏進電梯,去找簡隋林。 李玉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公司也沒幾個人了。他心里算計著自己的事情,走過拐角的時候,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 李玉回過神來,看到公司負責清潔的陳姐正扶著墻。 “陳姐,不好意思。”李玉說完之后,繞過她想走。 “哎,小李,小李。” 陳姐叫住李玉,繞道他身前,神色有些急迫。 李玉道:“怎么了?” 陳姐看了看四下無人,一臉為難地說:“你能不能聯(lián)系到老板啊,我有急事?!?/br> “什么事?你跟我說吧?!?/br> 陳姐想了想,從兜里掏出個盒子,一看那樣子就像是裝戒指的,她說:“老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把這個扔給我就走了。我打開一開,哎喲,這東西可老貴了吧,我哪兒敢要啊,我就是掙安分錢兒的命,我可不敢要這東西,你幫我還給老板吧,我這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 陳姐還在嘀咕的時候,李玉已經(jīng)接過了盒子,輕輕打開。他在看到兩枚一模一樣的男士鉆戒的時候,腦袋就跟過電似的,狠狠抽了一下。 借著昏黃的光線,他眼尖地看到戒指內(nèi)圈刻著他們倆名字的字母縮寫,他用發(fā)顫的手指捏起了一枚戒指。 往外拉的力量把戒指連著那塊海綿都給帶了起來,他才發(fā)現(xiàn)海綿下還有一張小紙條,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把紙條攤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給我最愛的心肝寶貝兒小玉玉,哥以后一定好好疼你——你簡哥” 李玉只覺心臟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那種痛生拉硬扯著他的內(nèi)臟,就好像要把他從中間撕成兩半一般,痛得他快要直不起腰來。 他慢慢地、無力地靠著墻滑坐到了地上,把臉埋進了胸口。 陳姐嚇壞了,迭聲問著:“小李,你怎么了?你哪兒不舒服,你怎么了?” 李玉勉強揮著手:“別管我……你走吧……別管我……” 他想起簡隋英一臉壞笑地嘲笑他的名字,叫他“小玉玉”,他想起簡隋英一身泥濘地伴著暴風雨而來,把溫暖的被子裹到他身上,他想起簡隋英一臉猙獰地跟他說“早晚有天我要上你一回”,卻一次次對他妥協(xié)。他想著簡隋英的壞、簡隋英的好,想著簡隋英讓人百般沉迷的魅力,和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劣行。簡隋英是他這輩子碰到過的,最特立獨行、最意氣風發(fā)、最敢愛敢恨、最迷惑人心的男人,而他最不該懷疑的,就是這個男人真的喜歡他。 而他都做了什么? 李玉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沒有簡隋英的日子里,走到哪里,都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他都已經(jīng)被簡隋英變成這樣了,可笑他居然也懷疑過,自己究竟有多喜歡簡隋英。 從那天起簡隋英再沒去過公司。不過仍然有些遺留的事情需要他處理,所以他和梁秘書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梁秘書是跟他最久的老員工之一,她早就表明了態(tài)度:“簡總,你去哪兒都把我?guī)习伞!?/br> 其實不止是她,公司里大部分人都不服簡隋林。畢竟他年紀小,再加上他干的事兒大家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風評不太好,公司里的人都還是信服簡隋英,他這么一走公司的人事動蕩不可避免。 短短幾天之內(nèi)已經(jīng)走了四個人,過完年之后還不知道會有什么變動。 簡隋英樂得看笑話。 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等他休息一段時間,重新開始干的時候,怎么也得把公司里那些得力的下屬都給帶走,讓簡隋林好好嘗嘗人去樓空、不得人心是什么滋味兒。 這天小朱出去買東西去了??煲^年了他也得回老家,簡隋英不愿意讓他走,他已經(jīng)打算過年也賴他這兒來,他走了自己一個人多沒意思。不過過年回家畢竟是傳統(tǒng),在外漂泊了一年就是為了在辭舊迎新的時候和家人團聚,簡隋英也不好讓他為難。 簡隋英窩在沙發(fā)里打游戲,正巧手機就響了。 他一看,是他爺爺。 “喂,爺爺啊?!?/br> 老爺子聲音特別嚴厲:“你三點半去火車站接我?!?/br> “???”簡隋英看了看表,下午一點多。 “我去北京?!?/br> “來北京?讓老吳送您啊?!?/br> “開車太慢,我坐動車。” 簡隋英嘴里正叼著薯片,眼里還盯著電腦屏幕,一聽這個順嘴就說:“別呀,您要坐動車我先給您買個保險……” “別扯淡,我現(xiàn)在就去北京?!?/br> “爺爺您急什么呀?您來干嘛?” 老爺子怒道:“我急什么?我要再不管管,人都要騎到你脖子上了!” 簡隋英這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了,他連忙把嘴里的東西吐掉,安撫道:“爺爺,您別激動,您聽我說啊,您先別來,等過年我去……” “我現(xiàn)在就過去!反了那兔崽子了!什么玩意兒!他媽是那個樣,他也這個樣兒,還有簡東遠,沒他這么當?shù)?,我去教教他怎么當?shù)?!”老爺子氣得不輕,說話都有點抖。 簡隋英真怕他給氣出病來:“爺爺呀,您別激動。真的,我現(xiàn)在挺好的,我都想開了,我這幾天在家呆著,別提多自在了。您想想啊,我守著那公司,還得給別人掙錢。正好賣給他了,以后我干多少都是自己的,這不挺好嗎?” “你辛辛苦苦弄起來的公司,說給他就給他?他算什么東西!簡東遠也是個沒用的窩囊廢!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他配當?shù)鶈幔“?!他配嗎!?/br> 簡隋英一個勁兒地安慰著老爺子,他知道他爺爺就算到了北京,回家鬧一場,也什么都不會改變,反而把他老人家給氣夠嗆,何苦呢。 在簡隋英長達半個小時的又哄又騙的安撫下,老爺子終于極不情愿地打消了來北京的念頭。簡隋英答應老爺子大年初一就上秦皇島去,今年誰也不帶,就他一個。 其實老爺子很希望他三十晚上就過來,簡隋英沒答應。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在家過年,不能讓人以為他怯場。理虧的那個不是他,自然見不得人的也不是他,他今年回去過年,當著那么多親戚的面兒,他得給趙妍和簡隋林母子倆包個大紅包! 小朱一直陪他到二十八。小朱走了之后簡隋英就覺得特別沒意思?,F(xiàn)在他被自己弟弟坑了的事情已經(jīng)在朋友圈兒里傳遍了,要說不嫌丟人那是假的。最近不少狐朋狗友找他喝酒,明著是說要給他解悶,或者給他出氣,但是他知道這些人就是想聽八卦的,他才不去呢。 三十兒晚上簡隋英把自己打扮得油光水滑英俊瀟灑,別管真的假的,至少他是滿面春風精神抖擻地出現(xiàn)在一眾親戚面前的。他一踏進屋子,本來挺熱鬧的場面突然安靜了兩秒,屋里的長輩都有些尷尬,然后他二嬸馬上迎過來:“隋英來啦,快進來,屋里暖和?!?/br> 他進屋一看,親戚依然是三三倆倆地坐著聊天,只不過跟往年不同的是,以前這些親戚至多跟簡隋林說話,決不會搭理趙妍,現(xiàn)在卻能坐在一起說話了。 簡隋英冷笑著瞥了他們一眼,跟趙妍坐在一起的幾個人就尷尬得紛紛起身走了。簡隋英雖然栽了個大跟頭,但畢竟還是長子長孫,而且實力依然不容小覷,也沒人敢真的觸他眉頭。只是對簡隋林母子倆的態(tài)度,明顯是發(fā)生了變化。 簡隋英倒也能理解他們,畢竟他們家有幾個親戚是靠那公司的股份吃飯的,如今簡隋林成了老板,他們自然裝不起大爺了。他對這些倒不是很在意,他本來跟這些女人也沒什么好說的,進了屋就跟他二叔聊天兒去了。他二叔明年要調(diào)到中央黨校去,干個五六年再出來,那就大不一樣了,他們簡家上一輩前景最好的就是他二叔。 倆人嘮了會兒家常,他二叔就把他拽到一邊兒問簡隋林的事,說老爺子前兩天打電話給他罵了一頓,說他就知道工作不管家里的事,他也挺委屈的,問簡隋英碰上麻煩怎么不跟他說。 簡隋英能跟他說什么呀,畢竟是他們兄弟的事兒,他二叔哪兒管得了。他就把安撫老爺子那套又搬了出來,安撫他二叔。 吃飯的時候他才看出來趙妍是真給他擠兌壞了,如今一朝得志,早沒了原先故作淡漠的受氣小媳婦樣,開始試探著跟其他女性的親戚套近乎,聊得還挺開心。 男的就在一邊兒左一杯右一杯地喝酒。簡隋林從他進來眼睛就時不時地往他身上瞄,簡隋英卻沒拿正眼看過他一回。 吃完飯年紀小的都跑去看春晚了,簡隋英依然被長輩拉著灌酒。 一桌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傭人開始收拾殘局。簡隋英好不容易得了空閑,打著酒嗝跑到墻邊兒站著,生怕誰再拉著他喝酒。他手里端著杯龍井,一邊吹一邊喝,希望能殺殺酒氣。 就在一屋子親戚看春晚的看春晚,聊天的聊天的時候,趙妍慢慢地朝他靠了過來。簡隋英起初沒注意,后來才發(fā)現(xiàn)趙妍就是沖著他來的。 他雖然喝得有點兒高,但腦袋還在轉(zhuǎn),覺得真是新鮮。這十多年來,哪怕他剛跟趙妍差不多高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怕他。隨著他年齡、體形和能力的增長,這個女人是越來越怕他,見到他都躲得遠遠地,絕對不會主動跟他說一句話,更別說故意沖著他來了。 簡隋英瞇著眼睛看著她。 趙妍靠近他后,似乎還是很畏懼的樣子,簡隋英能明顯看出她打了退堂鼓,再看了他一眼,就稍微偏離了方向,往他旁邊的桌子走去,借故去拿東西。 她經(jīng)過簡隋英身邊時,簡隋英嗤笑道:“想說什么就說,你有一個那么得你真?zhèn)鞯膬鹤?,你怕什么??/br> 趙妍身子抖了抖,頓住了腳步,她慢慢扭過頭,眼里全是洶涌的怒意,她壓低聲音道:“你……這是你、你自找的。你恨我就罷了,為什么要欺負我兒子,隋林是無辜的……”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簡隋英的表情,她沒忘了第一次見面她試圖討好簡隋英的時候,這個少年朝她臉上吐口水。簡隋英是她十幾年來的噩夢。 簡隋英聽罷,哈哈大笑了起來,這笑聲引得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像他們。 趙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簡隋林臉色也跟著變了,他沒想到他媽會干出主動招惹簡隋英的蠢事,于是急忙朝他們倆人跑去。 可是已經(jīng)晚了。簡隋英一杯熱茶全都潑到了趙妍臉上。 茶水溫度略高,雖不至于燙傷人,但趙妍還是尖叫了一聲。 簡隋英把杯子一扔,雖然是在對趙妍說話,但眼睛卻嘲弄地看著簡隋林,他用即使是那么吵鬧的春晚節(jié)目都掩蓋不下的聲音說:“趙妍,你記著,你是個婊子?!?/br>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他爸。 “即使你贏了我媽,即使你進了簡家門,即使你給簡家生了個兒子,你在簡家人心里也一輩子都是個婊子?!?/br> 簡東遠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喝多了!這里還有孩子,你胡說八道什么!” 簡隋英確實喝多了,如果在平時,當著這么多親戚的面兒,他不會這么讓他爸下不來臺,可是借著酒勁兒,他就把他一直想說的話,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爸,你覺得丟人啊,你早該覺得丟人了?!焙喫逵⒉亮瞬辽砩蠟R到的水漬,歪著嘴一笑,“讓各位長輩見笑了啊,我媽死得早,我沒人教,別跟我一般見識?!闭f完他哼著小曲兒拿起外套,晃晃悠悠地出門了。 簡東遠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趙妍歪在自己兒子懷里,低低抽泣著,簡隋林的眼里醞釀著風暴。他拍了拍他媽的背,把他媽交給他爸,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笑著說:“我哥喝多了,開車太危險,我去送送他?!闭f完轉(zhuǎn)身追了下去。 簡隋英走路有些蹣跚。其實他覺得自己今天也挺丟人的,從行為到表現(xiàn),都像個惱羞成怒的喪家犬,不過他也不后悔,看到那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真叫一個痛快,他想著想著就自己笑了起來。 “哥?!?/br> 背后傳來簡隋林的叫聲。 簡隋英扭頭看了他一眼,哼笑道:“怎么的,找我打架?來吧?!?/br> 簡隋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br> 簡隋英愣了一下,不屑地笑道:“腦子有病?!?/br> 他真不明白簡隋林腦子里都裝了什么東西,要是有人敢當眾侮辱他媽,他能跟人拼命,簡隋林卻跟沒事兒人似的,還要送他回家? 他扭身往自己的車走去,沒再搭理簡隋林。 簡隋林默默地跟在他后頭,緊握的拳頭插在褲兜里,不住地顫抖著,他看著簡隋英搖晃的身影,眼里一片血紅。 簡隋英打開車門的瞬間,簡隋林只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就在他的大腦作出判斷和選擇之前,他的身體已經(jīng)先于他行動。他舉起右手狠狠劈在簡隋英后頸上。 簡隋英毫無防備,順勢軟軟地倒了下來。 簡隋林接住他軟倒的身體,借著月光看著他俊美的輪廓,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簡隋英并沒有昏迷太久,他在睡夢中感覺到些微的涼意,然后他就醒了。雖然因為喝多了頭還有些疼,但是他還沒有喝迷糊。醒來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什么冰涼的東西在他臉上蹭著。 他努力睜開眼睛適應屋里的光線,然后發(fā)現(xiàn)簡隋林正在用一塊毛巾給他擦臉。簡隋林臉上木然陰沉的表情讓他覺得相當不舒服,那哪像是在給人擦臉,給死人上妝還差不多。 簡隋林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哥,你醒了?!?/br> “我……”簡隋英剛一動,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他努力掙了一下,冷汗就冒下來了,他四肢都被綁在了床柱上,繩子雖然有一定的彈性,但遠不夠他攻擊或者大面積活動。 簡隋英甩了甩發(fā)暈的腦袋,酒醒了大半:“你這什么意思?” 簡隋林把毛巾放到床頭柜上,用手指輕輕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柔聲道:“哥,我想跟你聊聊天啊,你現(xiàn)在看都不看我一眼?!?/br> 簡隋英心里直發(fā)毛。他早就覺得這小子心理可能有問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心不知道多黑,現(xiàn)在更是跟神經(jīng)病似的,難道他小時候真把他欺負出毛病了?他厲聲道:“你他媽天仙啊我看你干什么,你趕緊放開我?!?/br> 林天仙沒搭理他,而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自顧自地說著:“哥,你記不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這他媽是幫自己回顧余生呢?簡隋英心里更毛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記得那時候我也就五歲吧,第一次見到你……我媽讓我跟你打招呼,我不敢,因為你的表情讓我害怕,然后我媽跟你說了什么,你吐了她一臉口水,你還記得嗎?” 他不知道簡隋英記不記得,但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從樓上慢慢走下來的少年,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雙腿修長,臉龐白皙精致,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只是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眼神,眼里的惡意讓他膽寒。 簡隋英使勁蹬著胳膊腿兒,試圖把自己解放出來,但是他一看那不細的皮繩,心就直往下沉。 簡隋林抽過幾張衛(wèi)生紙,給他墊在繩子的內(nèi)圈:“別動了,該擦破皮了?!?/br> 簡隋英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條在砧板上蹦跶的魚,就等著人一刀下來,他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瘋了是不是,你想殺人滅口啊,趕緊放開我!”其實他不相信簡隋林敢對他做什么,但是心里不太有底,因為簡隋林看上去太不尋常了。 簡隋林一邊塞,一邊接著說:“其實我小時候真的挺恨你的,害怕到天天要躲著你。但是人真的很奇怪,你對我越差,我越想著自己要表現(xiàn)好一些,這樣也許你能喜歡我,就不再欺負我了……”簡隋林俯下//身,把手撐在了簡隋英的頭兩側(cè),靜靜地看著他,仔細欣賞著他的每一寸皮膚。 簡隋英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 “哥,你知道吧,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眼睛就老跟著你。我小時候雖然怕你,但也很崇拜你,我覺得你什么都厲害,我想著有一天我要像你那么厲害,你就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彼焓置讼潞喫逵⒌哪?,輕笑著,“總看著一個人,尤其是像哥這么好看的人,看著看著,就怎么都挪不開眼睛了……” 簡隋英心里升起了一種詭異的感覺,但他說不清,他不知道簡隋林到底怎么了。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為簡隋林低下了頭,他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簡隋林的唇貼上了他的。 那一瞬間,簡隋英真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他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他懷疑自己喝高了,他懷疑自己現(xiàn)在絕對不是在現(xiàn)實中。 他的親弟弟,現(xiàn)在正在親他! 簡隋英太過震驚,以至于整個人跟塊木頭一樣愣在了當場。簡大少這輩子離經(jīng)叛道但還不算犯法的事兒,別人干過的他一件都沒落下,但是他做夢都沒想過這種事能發(fā)生在他身上。 簡隋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顫聲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瘋了?” 簡隋林低下頭,輕輕的說:“有可能?!彼雷约赫娴囊呀?jīng)被簡隋英逼到了極限。如果沒有李玉的出現(xiàn),他還會再忍個好幾年,等自己羽翼豐滿了,再尋求能夠在他哥面前獲得主動權(quán)的機會,而不是鋌而走險,做出也許他哥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事。 他曾經(jīng)想過,只要他努力對他哥好,事事順著他,讓他高興,總有一天他哥會把他放在心上,然而李玉的出現(xiàn)把他的幻想攪了個粉碎。他沒有辦法再忍下去,他不能眼看著他和李玉愈發(fā)情深意重,他不能眼看著他哥離他越來越遠而他什么都不做,他已經(jīng)無法抑制自己。 這個男人,他的大哥,如此地耀眼,也如此地無情,如果能讓他擁有的話,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簡隋英整個人都毛了,他怒叫道:“簡隋林你這個神經(jīng)病,你腦子有問題是不是,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你哥!我是你親哥!你想干什么,?。磕阆敫墒裁?!” 簡隋英覺得整個人快崩潰了,一想到現(xiàn)在這么對他的是自己的弟弟,他就要抓狂。他張嘴想咬,卻被簡隋林識破了他的意圖,死死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無法合攏下顎。 簡隋英拼命掙扎著,但手腳都被束得死緊,勉強能曲起膝蓋,卻什么也做不了。 簡隋英都快瘋了,大叫道:“簡隋林!你放開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簡隋林充耳不聞,他渾身都熱得難受,跟簡隋英做這種事,給了他極大的刺激,一個人渴望了多年的東西就在眼前,有幾個能淡然處之?他恨不得能把簡隋英吃進肚子里。 簡隋英罵得嗓子都啞了,卻無法制止他的動作,就在這時候,他耳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鈴聲。 倆人都嚇了一跳,簡隋林抬起頭,看著床頭柜上放著的簡隋英的手機。他本想拿起來把手機關(guān)掉,可是看到屏幕上的電話的時候,他猶豫了。屏幕上沒有顯示聯(lián)系人的名字,但是他認識這個號碼。 簡隋英兇狠地瞪著他。 簡隋林伸手捂住了簡隋英的嘴,接通了電話:“喂?” 那邊頓住了,似乎剛要說話又給堵了回去。 簡隋林沉聲道:“李玉?!?/br> 簡隋英瞪大眼睛,嗚嗚直叫,卻發(fā)不出聲音,簡隋林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李玉沉聲道:“為什么是你接電話?!?/br> “我哥跟長輩們喝多了,我送他回家?!?/br> “他在嗎,能說話嗎?” “不能,我哥不想再見到你,你也不要再打電話給他。” 李玉冷道:“你以為你有資格代表他說話?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管?!?/br> 簡隋林眼里迸射出恨意:“李玉,你以為你算什么?我無論怎樣,都是他的弟弟,你不過是個過眼就忘的小情兒,別太看得起自己。” 李玉正待說什么,簡隋林手上突然吃痛,他“嘶”了一聲,下意識地彈開了手,簡隋英狠狠咬了他一口之后,張嘴大叫道:“簡隋林!你放開我!李玉!” 他這時候也顧不上他跟李玉的恩恩怨怨,在這樣下去他真承受不了他猜測的后果。 簡隋林急忙按掉了電話,并且飛快地把手機電池拔了出來,扔到了一邊。 “哥,你想讓他來救你嗎?不可能的,他就算能找到這里,至少也要好幾天呢,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簡隋英只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他這輩子沒怕過什么事,但他怕簡隋林再繼續(xù)下去?!靶×肿?,別發(fā)瘋了,你趕緊放開我……你知道我是你大哥嗎?啊?你知道我們有血緣關(guān)系嗎?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簡隋林秀氣的臉上顯出了一抹漂亮的笑容,似乎非常滿足,他拽過一邊的枕頭,墊在了簡隋英腰下,柔聲道:“哥,我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就是你?!?/br> 簡隋林的眼里拉滿了血絲,雖然他表面上很平和,但是這掩蓋不了他內(nèi)心的瘋狂。一想到他在做著他無數(shù)個夜晚幻想過的事情,他就興奮得渾身發(fā)抖,這種感覺既刺激,又恐懼,但是他絕對不會停手。 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他沒有辦法停手…… 這場強制,仿佛沒有盡頭。每一分一秒的流逝,就代表著他和他大哥相處的時間在慢慢減少,抱著這樣的心情,他沒有辦法停下來,他只能不停地、不停地占有,期望這樣能把自己永遠刻在他的身上、心上。 簡隋英醒過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打在他臉上,冬日里的太陽,總是讓人覺得格外地溫暖。 他身下的床單已經(jīng)被換掉了,身體沒有任何濕黏的感覺,顯然是已經(jīng)清理過了,簡隋林一如既往地細心,把他的不適程度減到了最低。盡管如此,簡隋英清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還是殺了他。他后悔自己昨晚沒再多喝些酒,這樣就能把發(fā)生的一切都忘掉,而不是每一幕都記得清清楚楚。 簡隋林穿戴整齊地坐在他床邊,就像在等他醒來一樣,看到他睜開眼睛,就輕柔地摸著他的臉:“哥,肚子餓了吧。” 簡隋英冰冷地看著他:“你打算把我綁到什么時候?!彼婚_口,嗓子啞得不像話,昨晚他沒有停止對簡隋林的謾罵,簡隋林也沒停止對他的入侵。 最后兩個人都累了。 簡隋林抿了抿嘴,低垂著眼瞼:“我也不知道……能和你多呆上一秒也好?!?/br> 簡隋英別過臉,閉上了眼睛。該說的、該罵的,他昨晚已經(jīng)都說完了,現(xiàn)在心里只剩下疲倦,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因為不管想什么,都是在挑戰(zhàn)他的心理極限,他承受不住。 簡隋林帶著無比珍視和向往的神情,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大哥的臉。他多想把這個人關(guān)起來,永遠不讓別人看見。為什么他不屬于自己,為什么?簡隋林怨恨一切不能讓他大哥屬于自己的原因,怨恨到想要把一切都毀了。 簡隋英突然別開臉,扭頭朝他臉上吐了口口水,厭惡地說:“別碰我,真惡心?!?/br> 簡隋林動作一滯,他臉色變得蒼白,好不容易緩過一陣劇烈的心痛,他伸出顫抖的手,把臉上的東西抹掉。 “是啊,我知道我惡心,我不正常,你小時候那么對我,我卻這么愛你……”簡隋林看著他,眼里染上了幾分瘋狂,“我最喜歡這個表情,哥,你這個表情,像看垃圾一樣地看著我,我喜歡得不得了。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太期待了,這張對我充滿不屑的臉,在被我那樣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對,就是昨晚那樣……真漂亮,真是太漂亮了……”簡隋林那張秀麗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哥,我愛你。 哥,我愛你,我愛你。 昨晚那不斷在他耳邊回蕩著的“我愛你”,就像一個可怕的魔咒,又開始在簡隋英腦中回蕩,逼得他想活活咬死眼前這個人。 “哥,如果我一輩子都當那個乖巧的弟弟,我能得到什么呢?你永遠都不會看我一眼,所以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哪怕你會殺了我?!睈垡粋€人到這樣絕望瘋狂的程度,會遭到怎樣的報復他都已經(jīng)懶得去考慮了。他只知道,能擁有自己這輩子最渴求的東西,就算只是一個晚上,也值得他冒任何風險。 簡隋英憎惡地瞪了他一眼,又把臉轉(zhuǎn)到一邊。 “哥,渴不渴?餓不餓?你想吃什么?”在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之后,簡隋林自言自語著,“想吃什么就和我說……” 他看著簡隋英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不禁有些入神。他踢掉拖鞋,爬上了床,側(cè)身抱住了簡隋英,把頭埋在他胸口上,聽著他平緩的心跳。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刻。他多希望空氣停止流動,時間就此停駐,讓他就這樣抱著他,就這樣抱著他,做著擁有這個人的美夢,永遠也別醒。 “哥,你小時候真夠壞的,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把我扔到游泳池里,那次我真的差點死了……我媽抱著我哭了好久,我就跟她一起哭,我在你面前是不怎么敢哭的,因為我哭你也會生氣。那個時候,你在我心里就是魔鬼,你從來不會給我半點善意,我忍不住想看你,可是看到你我又想躲起來。” 簡隋林仿佛陷入了一個人的回憶中,緩慢地訴說著兒時的種種:“可是有一次,我剛上小學的時候,被同班的男生欺負,鼻青臉腫地回來。你先把我打了一頓,嫌我沒用,又把那個男生揍了一頓,我記得很清楚,你跟他說,只有我能打我弟弟。那個時候我就想,當你弟弟有什么好,還要被你揍,可是心里竟然覺得很高興,你從來沒承認過我是你弟弟……我明明應該是很恨你的,可是我滿腦子都是你,哥,這么多年,我都只想著你。李玉算什么?你那些來來去去的情人算什么?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我更愛你?!?/br> “可是你,你為什么要喜歡李玉,他有什么好,我恨不得殺了他……”簡隋林本來輕緩的語氣,在提及李玉的時候,突然就變得暴躁。如果時間能重來,他絕對不會讓李玉踏進他的家門。 其實簡隋英何嘗不希望,那個中午,他沒有碰巧回家,簡隋林也沒有碰巧帶同學來玩兒,他也就不會碰巧遇見了李玉,從此對他的喜愛一發(fā)不可收拾。 如果沒有這么多“碰巧”,他們?nèi)齻€人,沒有一個會走到今天的窘迫境地。 簡隋英不知道他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把他的生活徹底顛覆了,在那之前,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弟弟在他耳邊跟他表白愛意。這一切都太他媽變態(tài),太他媽惡心了,他恨不得天上降一道雷,把他們都劈死算了,多干凈! 瘋了,全他媽瘋了。 就在簡隋林抱著他大哥訴衷腸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夾雜著粗暴的踹門聲猛然打斷了他沉溺其中的假象。 “開門!開門!” 門外傳來了李玉的低吼聲。 屋里的倆人臉色都變了。 簡隋林沒想到李玉這么快就能找到他這個住所,而簡隋英看著自己的身體和被束縛的手腳,更加不知所措。他寧愿一頭撞死,也不想在李玉面前丟人。 簡隋林慢慢撐起身體,朝簡隋英露出了一個異常憔悴的笑容,這夢太短,短到不夠他收拾自己的傷心。 “簡隋林你開門!你把他怎么樣了!你開門!”李玉已經(jīng)急紅了眼睛。昨晚那短短幾十秒的電話,讓他一整夜都處在焦慮的地獄中。他生怕簡隋林這段時間被他逼急了,會對簡隋英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他不能允許任何人傷著簡隋英。 他連夜找到簡隋林的助理,用拳頭迫使他配合,輾轉(zhuǎn)找到了簡隋林這處房產(chǎn),從昨晚十一點到現(xiàn)在,這漫長的九個多小時,把他折磨得心力憔悴,他生怕他晚了一步,就要悔恨一輩子。 簡隋林親了親簡隋英,然后戀戀不舍地看了他半天,才慢騰騰地下地,走出了房間,并反鎖上了門。 他打開大門,李玉像一頭被惹急了的獅子,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瞪著血紅的眼睛揪住了他的衣領:“他在哪里!” 簡隋林眼里是掩不住的恨意:“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他在哪里!你對他做什么了!”李玉感到跟他廢話沒用,狠狠把他推了個跟頭,然后開始在屋子里尋找簡隋英。 在推開兩間房門都沒有人之后,他試圖打開走廊最盡頭的那一間,然而卻被門鎖給擋住了。 李玉退后了兩步,狠狠一腳踹在門上。 七十多斤的實木門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但這一下子沒能弄開這又重又結(jié)實的門,李玉的腿被震得發(fā)麻。就在他退開幾步打算踹第二下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背后生風,回頭一看,簡隋林舉著椅子劈頭朝他砸了過來。 走廊只有一米多寬,他根本無處避閃,緊急之下只能拿胳膊去檔,“砰”的一聲巨響,李玉被砸了個正著,那一瞬間他感覺半邊身子都失去了只覺。 簡隋林扔掉椅子,又狠狠踹了他兩腳:“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他還要抬腳再踹的時候,被李玉一把拽住了腳踝,猛地將他扯倒在地。 李玉無暇反擊,簡隋林越是這樣的反應,他越害怕門后邊是他無法承受的畫面,他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他要馬上見到簡隋英。他爬起來,又是一腳狠狠踹在靠近門鎖的地方,這一腳終于讓這扇門不堪重負,被他踹開,大門狠狠地撞在了墻上,發(fā)出砰然巨響。 入目的景象,讓李玉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已經(jīng)想象了無數(shù)種可能,他以為簡家兩兄弟的矛盾,已經(jīng)到了無法回避的狀態(tài),簡隋林必然要對簡隋英不利,可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打開這扇門,看到的會是這番場景。 屋里暖氣開得很足,簡隋英身上只蓋了條薄毯。他半靠在床頭,手腳都被綁著,觸目驚心。 此時他正冰冷地、漠然地看著李玉和從地上爬起來的簡隋林。 李玉張了張嘴,顫抖著叫了一聲“簡哥”,然后就無法再發(fā)出聲音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這個屋子里只有簡家兩兄弟,簡隋英為什么會這個樣子?誰,對他做了什么?簡隋林是他的親弟弟啊! 李玉只覺得一陣暈眩,身體里有什么東西瞬間炸開了,一種瘋狂的情緒充斥著他每一個細胞,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簡隋林對簡隋英的殷勤和溫柔此時愈發(fā)地刺目。他慢慢地、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看著站在他身后的簡隋林,臉上的表情像要吃人,他克制著自己體內(nèi)狂涌的戾氣,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解釋!” 簡隋林不再掩飾他的憤怒和嫉恨,看著李玉扭曲的臉,竟覺得異常地痛快。 李玉的拳頭握得咯咯響:“解釋!” 解釋!解釋!告訴他眼前的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樣! 簡隋林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昨晚,在那邊……” 他話還沒說完,李玉已經(jīng)如同被逼急了的野獸一般,瘋狂地朝他撲了過來,一邊兇狠地揮舞著拳頭一邊怒吼著:“他是你哥!他是你哥!” 簡隋林也已經(jīng)完全紅了眼睛,他拼起全身的力氣和李玉瘋狂地互毆。 那已經(jīng)完全不能算是在打架,任何一個旁觀的人都能看出來,倆人是真的想致對方于死地。他們對于彼此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們都揮出最重最狠的拳頭,試圖把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和嫉恨翻倍地加諸在對方身上。 李玉從來沒有這么恨過一個人,他想殺了簡隋林,他真的想殺了他!他碰了他這輩子最寶貴、最無法跟任何人分享的人,他想把他碰過簡隋英的手給剁碎,他想把他的嘴給撕爛,他想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簡隋英是他一個人!原本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簡隋林也從未這么恨過一個人,他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人,他肆無忌憚地享用著他最珍貴的東西,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輕易擁有自己豁出性命也無法企及的人! 李玉和簡隋林都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們的廝打把整個臥室給毀了個干凈,任何能用來當做武器的東西都已經(jīng)用來給對方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們的眼里只剩下將對方打倒這一個目的。 李玉是職業(yè)級別的拳擊手,簡隋林最終不是他的對手,在一番扭打過后,他被李玉按在了地上,一擊擊重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簡隋林咬著牙,也死死地揪著李玉,李玉打他一下,他絕不少回半下。 簡隋英從一開始的漠然,到看著這倆傻逼互毆的痛快,再到暗暗心驚,這過程中李玉和簡隋林都已經(jīng)頭破血流,狼狽不堪。 他眼看著簡隋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被壓著打,知道他肯定是斗不過李玉。如果他手腳能動,他會親自把簡隋林打個半死,但是他就是再失去理智,他也不會忘了這小子還是他們簡家的種。 可是他看著李玉臉上嗜血的表情,以及完全沒有停滯的動作,他終于相信李玉想活活打死他。他也終于相信他以前和李玉打架,李玉多少讓了他。 簡隋英沒辦法再作壁上觀。他看著簡隋林垂死掙扎的樣子,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費勁地伸出被綁縛的手,夠到床頭的塑料抽紙盒,用力朝李玉扔了過去,同時大吼道:“差不多行了!你他媽想讓我們簡家絕后??!” 這一聲吼叫把正在搏命的兩人的神智給拉回了些許。 李玉的動作頓住了,他僵硬地扭過頭,原本白凈的臉上掛著不知道是誰的血漬,頭發(fā)被汗徹底浸透了,眼睛一片血紅,形如修羅場里的惡鬼。 簡隋英的心狠狠震了一下,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李玉,這樣的李玉,讓他膽寒。 李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他打得幾乎神志不清的簡隋林,終于慢慢松開了抓著他衣襟的手。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簡隋英床邊,每向那張床靠近一步,對他來說,都需要極大的意志力。 他伸出手,拳頭上全是血,關(guān)節(jié)處都已經(jīng)擦破了。 簡隋英無言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李玉顫顫巍巍地伸手去解他手腕上的皮繩,他手指的動作異常遲鈍,根本就不聽使喚,怎么都解不開。 簡隋英看著那沾血的皮繩,看著認真瞪視著那皮繩的李玉,然后他就看到,李玉哭了。 他從來沒見過李玉哭。 原來李玉哭起來,跟其他人都一樣。眼淚像關(guān)不上的水龍頭,順著臉頰嘩嘩地流了下來,整張臉頃刻間就爬滿了淚水。他咬著牙,一邊不斷地抹掉模糊他視線的淚水,一邊費力地把束縛簡隋英手腳的東西一一解開。 然后他就抱住了簡隋英,緊緊地抱著,無限悲傷地叫著“簡哥”,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簡隋英只覺得眼眶酸澀,但他最終沒有哭。他沒有理由因為李玉哭,他也不能為自己哭。無論是什么原因,他不能讓自己在這兩個人面前示弱。 在這兩個一個一個比著賽傷害他的人面前,他永遠,永遠都不會示弱。 他用力推開李玉:“滾?!?/br> 他撿起衣服穿好,然后拿起床頭柜上自己的東西,挺直腰板,一步一步地往門口走去。 在經(jīng)過簡隋林身邊的時候,簡隋林痛苦地叫了一聲:“哥……” 簡隋英頓了下腳步,然后猛地回過身,照著他肚子狠狠地踢了好幾腳。簡隋林就像一條垂死的魚,連痛苦都發(fā)不出來,但他卻用力地抱住了簡隋英的腳,哭著說:“哥,哥,我是真的……” 簡隋英踢開了他的胳膊,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