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言拿手機(jī)掃了碼，彈出來的界面顯示著前面有七個人，空余的時間都在一個星期之后，除了標(biāo)紅的日期點不動，一個星期之后的時間他都能隨便挑。

    他挑了一個間隔三天的時間。

    這邊剛預(yù)約上，林明啟那邊的手機(jī)就響了兩聲。

    林明啟看了眼手機(jī)，前面的預(yù)約基本上都是一天挨著一天，最多也就是間隔一天的時間。那次預(yù)約的是個小姑娘，那天開玩笑說他每天都要紋一到兩個客人，累都累死了，說她自作主張給他放一天假，預(yù)約的時間往后推了一天。

    他看著界面上間隔了三天的預(yù)約時間，垂著的眼皮抖了抖。

    “需要付定金么。”

    林明啟沒抬眼，輕輕嗯了一聲，然后頓了頓，“有喜歡的風(fēng)格么，或者想要的圖樣?！?/br>
    “看你發(fā)揮，紋什么都成?！敝軜溲钥粗?，表情平淡，“我沒什么特別喜歡的?！?/br>
    林明啟點了點頭，“大體的圖案呢，字還是花？”

    “參半行么?！敝軜溲蚤_口。

    林明啟默了兩秒，“行。”

    周樹言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字母我到時候發(fā)給你?！?/br>
    “好?！绷置鲉?yīng)的也很快。

    店里再次靜了下去。

    空氣中只有太陽直射下才能看見的粉塵在抖動，像是太陽光線擁有了載體和形狀，在他們兩人之間盤繞。

    林明啟率先移開視線，良久，他嘴角努力撐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好久不見?！?/br>
    第41章

    好久不見。

    這句話似乎在周樹言的意料之外，他身子明顯可見地僵了一瞬，半垂著眼，幾秒之后才緩過來，看向林明啟，“……嗯?！?/br>
    林明啟扯了扯唇，讓嘴邊揚起的弧度看上去更大，眼神卻完全避開對面的人，眼睫壓下一片陰影。

    “坐會吧，”林明啟動了動身子，“我去給你倒杯水，或者你想喝汽水也行，我這還有前兩天買的汽水?！?/br>
    “不用，就喝水吧。”周樹言淡淡開口。

    林明啟點點頭，往里走去給他倒水。

    水早就晾涼了，裝在個大的玻璃杯里，林明啟端著水走到沙發(fā)前面，把水放在他面前。

    然后坐在不遠(yuǎn)處的另一側(cè)，又是沉默良久。

    “這些年，過得還好么？”

    老套又落俗的開場白，林明啟還是開口問道。

    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看上去沒那么在意曾經(jīng)。

    周樹言沒吭聲，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最終也沒回答。

    他扣著杯子邊緣，將杯子捏在手里，看向林明啟，“你呢，你過得好么?！?/br>
    林明啟抬眼對上他的眼，只覺得他眸色沉沉，黑色的瞳仁像海面中心的漩渦，可在遠(yuǎn)處看，那海分明那么沉靜，沉靜到波瀾未起。

    只有走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漩渦是在平靜表面的掩護(hù)之下，越離得近，那漩渦吸力越大，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禁錮其中。

    林明啟輕輕將臉別開。

    過得好么。

    誰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

    林明啟一忙起來就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有時候圖復(fù)雜點，忙到太陽下去，黑夜落幕，他都覺得恍惚。

    這幾天里他手機(jī)安靜的出奇。

    程原忙著酒吧開業(yè)，劉一安前段時間說他在籌備件大事，聽上去忙得腳不沾地。而周樹言，從上次之后也沒給他發(fā)過消息。

    林明啟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點開手機(jī)屏幕，戳進(jìn)跟周樹言的聊天框。

    他一只手托著手機(jī)，另一只手摸上了煙盒，拿了根煙出來。

    這邊指尖夾著煙，那邊指尖在屏幕上敲著。

    林明啟：[想好紋什么字母了么？]

    消息發(fā)過去，他把手機(jī)放在一邊，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jī)，把煙點著。

    陽臺上白煙還是蔓延，風(fēng)從窗子灌進(jìn)來，整個陽臺都充斥著煙味。

    他手機(jī)震動了兩下，他看向屏幕。

    周樹言：[想好了。]

    周樹言：[你什么時候有空，能面談么。]

    林明啟看見消息頓了頓，吐出口煙。

    林明啟：[明天晚上成么？]

    那邊頓了頓，回了句成。

    結(jié)果第二天一早起來，林明啟覺得身上發(fā)軟，他癱坐在沙發(fā)上，嗓子也開始疼。

    大概是感冒了。

    這幾年他身體素質(zhì)明顯下降，抵抗力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削弱，但凡是有點什么風(fēng)吹草動的病毒飄過來，第一個染上的必定是他。

    也不得不說，曾經(jīng)身強(qiáng)力壯的日子終歸是一去不復(fù)返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廚房里給自己到了杯開水，舌頭被燙的發(fā)麻，還是忍著熱意把一杯水喝完了。

    開水殺毒。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喝完開水就好了。

    喝完后他倚在廚房的臺子上歇了會兒，緩了一會后他發(fā)現(xiàn)，這開水一點用沒有。

    除了舌頭痛，其他的什么都沒變化。

    哦，還有喉嚨，也更痛了。

    他嘆了口氣，還是打算用殘余的抵抗力去跟病毒對抗。

    媽的，他就不相信了，一個破感冒，能猖獗成這樣。

    喝完水，他往房間里走，倒頭繼續(xù)睡。

    再次睜眼，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

    林明啟腦袋昏昏沉沉，還沒清醒，就先摸索著手機(jī)，慢慢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