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林明啟沒喝酒,就倒了杯開水,“恭喜,祝你日進斗金。” 說完桌上人都笑了起來,林明啟勾著唇,仰頭一杯水下去,比喝酒的陣勢還足。 輪一圈到了周樹言這兒,他端起酒,也說了句祝福話,然后一口悶。 只是他的悶,看著確實有點郁悶在里面。 悶完一杯又續(xù)上一杯。 林明啟話不多,周樹言跟對面的倆又算不上多熟,所以整個包間里都是劉一安和程原的聲音。 這兩人喝了幾瓶之后就有點上臉了,中間隔著的凳子拉到一邊,兩個人坐一塊,劉一安胳膊搭在程原椅背上。 “程哥,你說你,干了這么些年紋身,怎么突然想著開間酒吧了?”劉一安邊說邊打嗝。 程原擺了擺手,半垂著頭,“年輕嘛,涌上頭的新鮮勁,也想著各行各業(yè)都試試。” 劉一安嘆了口氣,“也挺好的,反正不怕,咱年輕,踏錯行了又死不了!” 他倆嗓門震天響,兩個人能抵一個班的說話聲。 林明啟慢條斯理吃著面前的菜,偶爾聽見對面兩個人猛然間嗓門提高的話語。 還有余光里,旁邊人一直續(xù)酒的動作。 第44章 一頓飯吃得特別漫長。 一直到天黑透,桌上只剩一些殘羹剩菜,劉一安和程原還在不停喝著酒。 干喝濕聊。 一直等到他倆說到盡興,才戀戀不舍地互相攙扶離開飯店。 程原沒開車,劉一安找了代駕,順道著把程原一塊捎了回去。 四人在飯店門口告別。 林明啟目光時不時就落在周樹言身上。 周樹言喝了不少酒。 對面兩個在聊天的時候他一個人悶聲喝,劉一安搖搖晃晃站起來要敬他酒的時候,他也是二話不說就仰頭灌。 但是就林明啟觀察來看,周樹言酒雖然喝得比劉一安和程原加起來都多,但是步伐穩(wěn)健,走路都不帶晃得。 唯一能顯出來的,是他泛紅的耳尖。 怎么有人喝酒,不紅臉,紅耳尖的? 后來走到光下面,林明啟發(fā)現(xiàn),也不僅僅是耳尖,準確來說,是耳尖往后蔓延,整個后脖子都是紅的。 只是臉看不出來,神色如常,沒有一絲表情。 周樹言將鑰匙遞給林明啟,自己打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車內(nèi)空間小,安靜,靜到林明啟覺得自己心跳聲都在加快,有些震耳欲聾。 他努力讓心跳聲弱下去,卻絲毫不得其法。 “能聽歌么,放個歌?”林明啟開口說道。 旁邊的人沒吭聲,只是頭歪在一邊,撐著胳膊。 不知道是沒聽見他說話,還是酒勁上來了。 成,不放就不放吧。 不聽歌也行。 下一秒,旁邊人坐直了身子,長胳膊一伸,指尖在顯示屏上點了點。 歌曲前奏響起,緩慢流淌。 一點一點溢入林明啟心間,撞.入他被層層包裹著的最深處,那處最柔軟,他自己都無法直視的地方。 撥開之后,酸楚盡顯。 周樹言家跟他家是反方向的路程,但也不遠,三首歌左右的時間就到了。 只是這三首歌也挺難熬的。 怎么他的歌單里,是苦味的。 到了地下停車庫,兩人在車里突然僵持起來。 林明啟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我、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點。” 周樹言沒動,也沒吭聲。 默了兩秒之后才開口:“上去坐坐么,喝口水。” 林明啟唇動了動,“不……” “我喝得有點多,頭有點暈,可能要麻煩你送我一下了?!彼掃€沒說完,周樹言開了口。 大約真的是酒勁上來了,他語氣也軟下去了些許,透露著微微疲憊之意。 林明啟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拉開車門去另一側(cè)扶他。 林明啟將他胳膊搭在自己肩頭,自己一只手環(huán)上他的腰。 周樹言腳步并不虛浮,只是壓了些重量在林明啟身上,也分不出是真醉還是假醉。 可能就是有些暈。 林明啟扶著他坐著電梯上了樓。 十二樓,到了門口周樹言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林明啟稍稍側(cè)著身子,扶著周樹言進了屋,把門關(guān)上。 然后他拖著人走到沙發(fā),彎腰輕輕把人放下。 林明啟站直身子,倚著幾步遠處的白色墻壁站著歇息一會。 屋里的燈還沒來得及開,一片黑。 周樹言仰坐在沙發(fā)上,腿剌開著,兩只手攤開垂在兩側(cè)。 只是他垂著眼,看上去十分平靜,但是悲傷卻像是要從眉宇間溢出,將他吞噬。 林明啟直起身子,打算跟他告別,還沒開口,卻聽見黑暗中,周樹言的聲音響起,裹著夜色的沉重。 “當年為什么不告而別?!?/br> 這句話像是給了林明啟當頭一棒,讓他整個人無法動彈,眼前發(fā)暈。 “不是說好了三個月么,明明還差一個月?!?/br> 林明啟似乎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他指尖輕輕蜷起,全身發(fā)麻。 他不知道怎么開口。 說什么呢,說,你舅舅來找過我了?說,他發(fā)現(xiàn)了我們倆的關(guān)系?說,我為了不讓你受傷,所以擔下這一切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