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沙覺得她的方法可行，她父王在成人禮之前給她來過信，沒有提過瓦來一事。她從司馬靜流那里得知蕭太師的勢力在慕容舉的一念之仁下，得到喘息的機(jī)會，在伺機(jī)反撲。如果蕭太師的勢力與瓦來結(jié)盟，北漠王將非常被動。她的母后可以為國犧牲自己的愛情，那么她也可以。落沙決定親自寫信給她父王，告訴她的決定。

    落沙帶著海東青來到司馬將軍府，司馬靜夜還未睡，親自招待她。

    “師傅，你還沒睡呢？”落沙恭敬地行了一禮。

    自從方山失蹤后，司馬靜夜接替了教導(dǎo)他們武藝的師傅之職。不同于方山的吊兒郎當(dāng)，司馬靜夜做事一板一眼，對他們相當(dāng)嚴(yán)格，所以落沙對他打心底里地敬畏。

    司馬靜夜笑笑道：“來找靜流的話，他還沒回來?！?/br>
    “那麻煩師傅把這個交給他？”落沙把罩著黑布的籠子放在桌子上。

    “這是何物？”

    “海東青，是我送給靜流師兄的?！?/br>
    “這小子，以前就讓我給他弄一只，我沒同意，他居然把腦筋動到你的身上去了?！?/br>
    “靜流師兄說要用海東青送信，他有朋友在很遠(yuǎn)的地方嗎？”

    “算是吧，他嘴上強(qiáng)硬，終究是放不下啊?！彼抉R靜夜線條分明的臉在燈光下柔和了許多。

    落沙一直覺得司馬靜夜的身上有跟她父王一樣的特質(zhì)，讓她忍不住想親近。

    “師傅，我做了一個決定，我王兄說我太兒戲，我想聽聽你的想法?！?/br>
    “什么決定？”

    “我與瓦來少主定親。”

    司馬靜夜吃了一驚，過了一會兒，表情復(fù)雜地看向落沙，道：“我聽聞藍(lán)云公主為了抗婚，與侍衛(wèi)私奔，被北漠王逐出了王族。想來那位瓦來少主實在不堪，你怎么倒上趕著同意呢？”

    “北漠蕭氏的勢力未除，如與瓦來聯(lián)合，北漠必將經(jīng)歷一場腥風(fēng)血雨，我只要答應(yīng)瓦來的求親，就可避免一場內(nèi)亂。師傅，你覺得我的犧牲值得嗎？”

    “站在國家和子民的角度，你全了大義，我覺得你做得對，可喜歡你的人就慘嘍?！彼抉R靜夜摸著胡子笑了。

    “大哥，有什么另你高興的事嗎？”司馬靜流風(fēng)塵仆仆地回府。他看見落沙，愣了一下，“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來兌現(xiàn)承諾的？”落沙指了指桌上的海東青。

    司馬靜流的眼睛一亮，走過去看了看籠子，頭也沒回道：“多謝?！?/br>
    “你知道怎么馴養(yǎng)它嗎？”落沙故意提醒司馬靜流求她。

    “我在書上看過方法，你以前也跟我講過。大哥麻煩你派人送落沙回去，我先回房了，失陪。”司馬靜流提著籠子離開。

    落沙本來想問問殺申不易的兇手有沒有找到，見司馬靜流急不可耐地離開，只好把話憋回肚子里，明天見了面再問。

    落沙哀戚地道：“師傅，你知道申不易師傅今晚被殺了嗎？”

    司馬靜夜的表情變得凝重，道：“他一向淡泊名利，不與人爭，是誰殺了他？”

    “靜流師兄在查，不知道是否找到了兇手?！?/br>
    “那小子避開你，肯定還沒找到兇手。申不易戀了你母后一輩子，是個難得的癡情汗?！?/br>
    “我母后也從未將他放下，可惜有情人沒法成眷屬?！?/br>
    “就算沒有你父王，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申不易明白，你母后更加明白?！?/br>
    “師傅，你呢？還在為陳家小姐傷懷嗎？”

    “談不上傷懷，只有感慨，我與她從未見過面，她早逝，無緣罷了?！?/br>
    “自從上次靜流師兄贏了舉的比試，為你求了這門親，你就一直沒想過成婚的事，他其實挺為你著急的。”

    “我知道，那小子外表冷冰冰，對我很用心。不枉我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鍋，算他有良心。”

    “背什么黑鍋？”

    “坊間傳聞靜流是我的私生子，所以大家族都不肯把女兒嫁給我這個不檢點的人，陳家小姐是皇上指婚，陳家不得已，只能同意。”

    “那傳聞是真的嗎？”

    落沙聽說過這個傳聞，一直沒敢開口向司馬靜流證實，今天一時口快，把壓著的好奇，釋放了出來。

    司馬靜夜大笑出聲，道：“你看我和靜流長得像嗎？”

    落沙瞅了瞅司馬靜夜像刀刻斧鑿過的堅毅臉龐和強(qiáng)壯威武的身軀，猛搖了幾下頭，道：“師傅，你一直不成親，就堵不了悠悠眾口啊?！?/br>
    “我去堵別人的嘴干嘛？他們愛怎么想、怎么說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br>
    “可他們的話氣人啊?！?/br>
    “你不當(dāng)回事，他們說幾次就不起勁了。就像你的決定，傳到南朝，你不得被議論一陣子嗎？說到這事，你不對靜流知會一聲嗎？”

    “他會反對的吧？”落沙心虛地道。

    “瞞著他，他才會生悶氣?！?/br>
    “要不師傅你幫我轉(zhuǎn)告一下？”

    “你還是親力親為，顯得有誠意?！?/br>
    “我知道了。師傅，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你休息，我改日再來拜訪。”

    落沙回到自己的府邸。嬤嬤把宮女打發(fā)去睡覺，她鎖上門。從落沙的隨行箱子的底部拿出一個長盒，和一個小方盒，跪在落沙的面前道：“公主，王后命我在你的成人禮這天，交代兩件事?！?/br>
    “海棠嬤嬤，你起來說話?！甭渖骋鰦邒咂饋恚簧焓肿柚?。

    “公主，我說完，自會起來。這方長盒里是申畫師送給王后的一幅畫，要你代她還給他。這方小盒里是北漠的黃沙，她要你代她埋在拙政園內(nèi)的楓樹下。她讓我轉(zhuǎn)告你：愿你此生只為小女子，一世無憂?！?/br>
    落沙扶起嬤嬤，嘆了口氣道：“我恐怕要辜負(fù)母后的期許了。申師傅今天遇難，我無法把畫親手交給他了?！?/br>
    “申畫師怎么遇難的？”海棠吃了一驚。

    “他在聽雨軒被人殺了。”

    “是誰殺了他？”

    “司馬靜流還在查。他死前不久，我還見過他，他送了一幅竹葉畫給我。”

    “王后要是知道……”海棠的眼里蓄滿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