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于靈魂被抽離的痛苦讓佩斯利幾乎直不起腰。重新誕生的堂吉訶德站在她面?前傷心地大喊：“佩斯利！你之前那種可愛的體面?去哪里了？你從?來沒有對?我?做過這樣的事，說過這樣的話……你準(zhǔn)備背叛我?嗎？”

    ——回憶在這里暫停。佩斯利低頭看著自?己?被血液浸濕，又被冷風(fēng)吹得堅硬得堪比鎧甲的襯衫：“……所?以這是?我?的血？”

    瓦洛佳點(diǎn)燃了香煙——鬼知道他從?哪里搞到的香煙——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然呢？還能是?別人的血嗎？”

    “我?還以為自?己?把什么人給剖開了?！迸逅估傺b自?己?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好方?便她在半空中比劃，“從?下巴到肚臍，血跡正好符合?！?/br>
    “沒有人被剖開，除了你自?己??！蓖呗寮焉钌畹匚丝跓?，這個動作讓他的面?龐變得更加憔悴。佩斯利聞到劣質(zhì)煙草刺鼻的氣息，不由得皺起眉頭：“等一下，我?記得你是?不抽煙的?！?/br>
    “你從?來沒見過我?，怎么知道我?不抽煙？”

    “因為我?讀過你的傳記？”

    瓦洛佳無奈地看著她：“……起碼你又記起來一點(diǎn)東西。”

    風(fēng)雪迎面?吹來。佩斯利試圖裹緊大衣，但很快就記起來自?己?之前意識模糊的時候把外套扔掉了。

    瓦洛佳的煙被這陣風(fēng)吹熄了。他把潮濕的煙卷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則聊勝于無地捂住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這地方?太冷了……不適合做人類的領(lǐng)地?！?/br>
    “這里本來就不是?人類的領(lǐng)地?！迸逅估÷暬貞?yīng)對?方?。瓦洛佳搖了搖頭：“回到之前的地方?吧。堂吉訶德指責(zé)你背叛了它，你是?怎么回答的？”

    “是?你、先背叛了我??！迸逅估寙卧~一個一個地從?牙縫里蹦出來，努力撐起身體，“是?你背叛我?，把我?當(dāng)玩偶戲耍，讓我?變成你這出滑稽戲里的丑角……馬西亞·沃克，或者所?謂的杜爾西內(nèi)亞，它們才?是?你的同伴。所?以你總是?神出鬼沒，把我?扔在一邊，因為你的眼睛從?來就不在我?這里——你想讓我?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嗎？”

    渡鴉并沒有心虛，也沒有狡辯。堂吉訶德只有冰涼的憤怒：“那又怎樣？佩斯利，我?喜歡你，但是?我?又不會只喜歡你一個人！什么叫‘它們是?我?的同伴’？你也是?我?的同伴啊，佩斯利。我?給予你的容忍和尊重，比那群家?伙要?多?得多?！”

    佩斯利的笑容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我?對?你來說已經(jīng)沒有作用了，對?不對?？”

    “你為什么要?這么講！”

    “因為這就是?事實(shí)?！迸逅估匦赂惺艿綄儆谧?己?的急促心跳，這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diǎn)，“‘阻止新的邪神降生’只是?你的借口，或許就是?你一手促成了這件事。你不會阻止它，堂吉訶德，因為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堂吉訶德抖掉羽毛上的血珠：“這又是?從?哪里聽到的胡話？”

    “你讓我?替你干一些看起來正常的事，因為我?只是?個障眼法，用來掩蓋你真正的意圖。我?的存在會幫你擋住那些獵人，還有貓的眼睛。只要?我?給沃克的工作添一點(diǎn)不痛不癢的亂子，你和她之間的聯(lián)系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我?太累了，堂吉訶德。所?以我?不想再去探究你們到底在做什么，你也不要?再騙我?了，好嗎？”

    “……佩斯利，不要?去西伯利亞。”渡鴉看上去比佩斯利更傷心，“我?不會扔掉你的，我?和貓不一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種族能夠延續(xù)下去……”

    “在賭場的那一次，你就打算徹底放棄我?。*”佩斯利摁住地上的音樂盒，“你想不到我?能活著回來，對?不對?？你當(dāng)然和貓不一樣，你比它更軟弱，更虛偽……所?謂的人類?！?/br>
    堂吉訶德的態(tài)度重新變得堅硬起來。生著六只翅膀的巨大虛影出現(xiàn)在佩斯利面?前，軟弱虛偽的神明發(fā)出沙啞的聲音：“這是?最后一次警告，佩斯利，不要?離開我?。你覺得我?上一次拋棄了你？你不知道我?真正拋棄你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br>
    “我?從?一開始……就不愿意被你選擇?！?/br>
    “我?無法阻止你去西伯利亞，但我?能阻止你回來——你膽敢離開我?的視線，就永遠(yuǎn)不被允許踏進(jìn)?人類的領(lǐng)土。”

    “我?也不想活下去，我?接受之前的命運(yùn)。我?的朋友們會埋葬我?，我?的照片會掛在辦公室的墻上，我?會作為一個正直的人被他們記住，而?不是?……繼續(xù)腐爛?！?/br>
    “你寧愿被自?己?的族群拋棄嗎？”

    “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我?。”

    佩斯利冷漠地閉上眼睛。她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

    “……”

    西伯利亞的雪像石子一樣打在她的臉上。

    “哇……”佩斯利摸了摸脖子，耳朵后面?還有一點(diǎn)未干的血跡，“我?竟然是?這么感性的人嗎？”

    瓦洛佳又掏出來一根煙。這一次他很小心地把燃燒著的部分護(hù)在手里：“人類有的時候會變得非常感性——既使是?你也不例外?！?/br>
    “但是?……這有點(diǎn)奇怪?！迸逅估軇e扭地把手上的血擦在襯衫上，“就好像，我?和它分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