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好聊的?！备甑且蓱]重重地瞥了她一眼，“我?自己都是制度漏洞的受害者。如你所見，現(xiàn)在只?是個碼頭工人。”

    “你不是因為越獄才?被?停職的嗎？”

    “是啊，我?又沒說是警局的制度漏洞。”被?迫越獄的戈登不計前嫌地笑了，“——是這個該死的世界的制度漏洞！才?會讓你這種人逍遙法外！我?當(dāng)初怎么?就鬼迷心竅找你幫忙……你轉(zhuǎn)頭就把我?忘了！”

    因為當(dāng)了多年的警察，戈登的臉上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嚴(yán)肅氣勢。此刻他正用這張嚴(yán)肅的臉，像個反社會的高中生?一樣憤怒地指責(zé)佩斯利，連嘴唇上的胡子都?xì)獾冒l(fā)抖：“你還把芭芭拉騙走了……現(xiàn)在我?在家里說你的壞話，我?的女兒竟然會反駁我?……”

    佩斯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說我?什么?壞話了？”

    戈登一下子就冷靜下來，因為自己沒頭沒尾地指責(zé)一個年輕人而感到窘迫。他心虛地抿嘴：“不是什么?壞話，就是埋怨幾?句。對不起，博士?！?/br>
    “沒關(guān)系，我?也喜歡偷偷說蝙蝠俠的壞話。說壞話是人類的天性——說不定?蝙蝠俠也會在背地里編排超人呢。”

    “……你剛才?又說了一句蝙蝠俠的壞話?！?/br>
    “哈哈，他應(yīng)該沒那么?小心眼吧?！迸逅估麌@了口氣，“沒能及時幫到你，我?感到很抱歉。那個時候我?正面臨著更加危急的情況。前幾?天我?還在思考，要不要繼續(xù)當(dāng)人……”

    這個所謂的危機過于抽象，戈登沒辦法共情，只?能干笑兩聲：“你思考出答案了嗎？”

    佩斯利平靜地看?著遠(yuǎn)方的海面：“沒有?答案。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只?是跟著命運隨波逐流。總之，我?保留了自己的本質(zhì)，以后也依然會是人類?！?/br>
    戈登有?些意?外：“博士，你不像是那種會相信命運的人。”

    “沒辦法。我?獲得了太多知識，不得不接受命運作為絕對概率存在的可能性。”

    “……你這是在嘲諷我?沒文化嗎？”

    “如果你先?入為主地認(rèn)為‘有?文化’比‘沒文化’更加優(yōu)秀，那就只?會被?你自己的偏見激怒。”佩斯利把頭發(fā)撥到腦后，“唉，詹姆斯，有?的時候你簡直比蝙蝠俠還要敏感?！?/br>
    “不要再說蝙蝠俠的壞話了！你到底有?多討厭他?。　?/br>
    “我?不討厭他，但他應(yīng)該挺討厭我?的?！迸逅估柭柤?，“……我?只?是想著，如果我?說了足夠多的壞話，蝙蝠俠會不會直接跑過來教訓(xùn)我??！?/br>
    “這種蝙蝠俠只?會在騙小孩睡覺的恐怖故事里出現(xiàn)?！备甑抢湫Φ溃啊绻凰X的話就會被?蝙蝠俠抓走’……他只?是個人類，又不是全知全能的攝像頭，沒那么?多精力?監(jiān)視所有?人?！?/br>
    “但你也不知道他監(jiān)視了多少人。”佩斯利像個標(biāo)準(zhǔn)的陰謀論者那樣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我?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里干過，只?要擁有?足夠的技術(shù)，所謂的二十四小時監(jiān)控其實?沒那么?難?！?/br>
    “我?真的不想知道太多政府的秘密……”戈登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蝙蝠俠和fbi不一樣，博士。除非你是那種一夜之間毀天滅地，把整個哥譚炸翻的極端反社會人格，他才?不會在你身上浪費精力?呢……我?們對他來說都沒那么?重要?！?/br>
    佩斯利對此不置可否。某個虛幻的影子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一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意?圖不明的眼睛注視著，被?冒犯的怒火就會無比順利地占據(jù)一小塊思考用的空間。海風(fēng)吹拂，輪船的汽笛聲從遠(yuǎn)方傳來，頭頂陰沉的天空倒扣下來。她的視野中沒有?監(jiān)視者的痕跡。因為蝙蝠沒有?形狀，沒有?聲音，即使從腦后掠過都不會被?發(fā)覺。

    “沒關(guān)系。”佩斯利輕聲說道，“我?總會抓到它的?！?/br>
    “你說什么?？”

    佩斯利突然扭過頭。無所事事的幽靈終于消散了，戈登看?到對方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而堅定?。她冷淡地與他對視：“我?不是來和你討論蝙蝠俠的。”

    “那你還說了他那么?多壞話……”

    “作為平民，你的確可以出于心中的好感而維護他?！迸逅估麪科鹱旖?，“但我?想和更加客觀的警長對話?！?/br>
    戈登擺弄著手上的三明治：“我?說過，我?已經(jīng)被?停職了?！?/br>
    “這就是問題所在——都過去這么?久了，為什么?你還在停職期？”佩斯利的質(zhì)問變得有?些強硬，“那樁牽扯到你和蝙蝠俠的兇殺案，直到現(xiàn)在都沒被?破獲，就連相應(yīng)的調(diào)查小組都沒能成立。警察沒有?任何案件進(jìn)展，就連受害者畫像都是一片空白，以至于民間媒體隨意?編出各種傳說和謠言——他們打算放棄這個案件嗎？”

    “我?很想大聲反駁你，博士。”戈登無奈地笑了，“但你說得沒錯……死掉的人很快就會被?忘記。但是我?們都沒辦法，每天都有?人被?殺死，每天都有?新的尸體送進(jìn)停尸間。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br>
    “所以你現(xiàn)在必須偽裝成一個碼頭工人?！迸逅估舷麓蛄繉Ψ?，“原來如此……你的調(diào)查有?進(jìn)展了，但是你不愿意?和同?事分享……看?來你也不是特別信任他們嘛。”

    戈登咽了一下，卻沒有?反駁。他不得不用欽佩的眼神看?著佩斯利：“連恩博士，雖然我?不太喜歡你，但是我?真的很羨慕你的推理分析能力?……我?以為是在閑聊，你卻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