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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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楚漾讓他有點(diǎn)兒心虛,因?yàn)樵矫匀说脑轿kU(xiǎn)。 這漂亮保鏢他曾經(jīng)打過好幾回照面,是真的冷面心硬很能打的樣子。 楚漾抬頭,正好撞上凌意舶直勾勾的視線——后者朝他很隨意地勾了下手指。 楚漾沒多問,吩咐陳迦禮在卡座上等著,別喝太多酒,如果喝暈了這個月工資全部扣光光,陳迦禮嚇得趕緊管服務(wù)生要了瓶蘇打水。 這臨海的卡座是最大的一個,沙發(fā)一分為二呈相對的雙 c 玉佩型。 凌意舶和謝崇珩作為上賓便單獨(dú)占據(jù)了一邊,另一邊則坐了六個人,離卡座中央的亞克力桌都比較近。 凌意舶按住謝崇珩,沒有要讓楚漾坐過來的意思,只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你坐對面就行。放松會兒,別那么緊張站著,又沒什么別的事?!?/br> 你確實(shí)是沒什么別的事。 楚漾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只得低聲說“好”,坐到了幾個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中間。 恰巧組局的公子哥是在入場時便見過他跟在凌意舶身后,長相外形又如此過目不忘,便笑著歡迎他:“來來來,坐一起玩兒就是自己人了,來先喝一杯!” “還有任務(wù),喝不了酒?!背窬?,擰開從自己卡座帶過來的礦泉水,和迎面而來的酒杯象征性碰了碰。 “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啊?!蹦侨藛∪?。 “不好意思?!辈唤o。 這下子隔得近,凌意舶不用伸脖子看了。 他還是那樣懶懶地靠在沙發(fā)上,雙腿岔開,握著酒杯的手垂在腿間,沒看得太明顯,眼神時不時朝楚漾身上瞥過去,莫名覺得,看楚漾這種高嶺之花被紙醉金迷包圍其中的感覺…… 沒有想象中的爽。 沒有白玫瑰被拉入泥濘的感覺。 反而他看見那些人往楚漾身上湊的情景……越看越不爽。 第9章 潑水大師 “那我們來玩游戲吧,搖骰子會嗎?” 楚漾身邊傳來清甜的女聲,女人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jì),淺金假發(fā),豹紋比基尼配牛仔熱褲,大腿上系一圈毛絨腿環(huán)。 她是氣氛組來解圍的,順順暢暢地就把老板的尷尬結(jié)了,抬手晃了晃篩盅里的骰子,“輸了我喝一瓶,贏了我們再來一局,怎么樣?” “不玩。” 楚漾驀然站起身,忍耐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diǎn),對女性的耐心更多一點(diǎn),解釋道,“抱歉,我現(xiàn)在不方便,不用管我。” 人際交往這方面,楚漾不太擅長,長期機(jī)械化地工作方式讓他喪失了一些往外表露情緒的本能,摸不準(zhǔn)現(xiàn)在得罪了人的情況該說什么,干脆直接退到沙發(fā)卡座邊上去站直了,當(dāng)個安靜的背景板。 反正他只是保鏢,沒有人會在意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的。 既然凌意舶想要他在這里站著當(dāng)?shù)裣?,他就順從好了?/br> 楚漾這種干凈氣質(zhì)在夜場本就是珍惜動物,身形又拔群,他往那兒一站,像今晚夜場中心的主角,下一秒就會有人吹口哨拋紙屑起哄,讓他把上衣全部脫掉。 興許是知道朋友被掃了面子,沙發(fā)上另個年紀(jì)輕些的男人撥了撥眼鏡,喝了酒的狀態(tài),端起shot 的手搖搖晃晃,還沒到嘴邊就灑出來一半,“保鏢還有這么好看的?我記得不都是巨石強(qiáng)森那種嘛,這得多少錢一天啊……” “你這話說的,”旁人嬉笑,“白天保鏢晚上床伴???” 楚漾眼尖,耳朵也尖。 這一句話像屋頂?shù)鯚魯嗔蚜?,尖銳的碎片砸入他的聽覺。 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老板就在旁邊打卡考勤,如果這個時候他一拳砸過去,手疼算不算工傷? 楚漾還沒想明白要不要裝沒聽見,坐在對面臉很臭的凌意舶已經(jīng)起身了。 他也拿了杯shot,一抹深藍(lán)的燈光映上他側(cè)臉,像夜晚的海霧,朦朧得看不清眼睛,等到那位說笑的人連忙起身受寵若驚準(zhǔn)備回敬一杯酒—— 凌意舶手中那杯shot直接潑到對方臉上。 下一秒,完全靠身體反應(yīng),楚漾以極快的速度擋在凌意舶身前。 這是他練過無數(shù)次的動作,已經(jīng)形成肌rou記憶。 陳迦禮反應(yīng)也很快,對耳麥說了幾句,便以包圍之勢將凌意舶護(hù)在中央。 順帶還有謝崇珩。 對凌意舶這種想一出來一出的行為,謝崇珩顯得很淡定,他快速思考了下如果此時此刻有人拿酒瓶砸他他該向凌意舶索賠多少錢,飛快別過臉對陳迦禮笑了笑:“謝謝。你人真好?!?/br> 身后有女聲沒按捺住驚呼,有旁人略帶尷尬的“快拿紙快拿紙”,背景音嘈雜忙亂,楚漾被那一潑水驚得一身冷汗。 而凌意舶揚(yáng)著下巴,神情凌厲逼人,連最基本的和諧都不想維持,“酒醒了沒有?” “不是,凌二哥,他就是嘴巴賤開個玩笑!” 組局的公子哥見凌意舶這么不給面子,臉上表情也有點(diǎn)掛不住,不懂那句話哪里觸到了逆鱗,似是忍了又忍,兩只手握在一起狠狠摩挲著,才勉強(qiáng)從眼角擠出一絲笑來。 凌意舶無意針對他,只對在狼狽地拿紙巾擦水的人看去。 凝視幾秒,他表情似笑非笑,“他不該開這種玩笑。這種玩笑,我家保鏢不喜歡?!?/br> s級alpha盛怒的氣場極為壓抑,凌意舶忍著控制住信息素的釋放。 這里人多眼雜,不宜鬧出太大動靜。 他稍稍偏過頭看了眼楚漾。 對方很安靜地?fù)踉谏砬?,明明一句話都沒說沒表態(tài),卻隱隱就是在向他表明兩個字,別動。 見無人再敢應(yīng)聲,凌意舶彎腰拿起扔在沙發(fā)上的手機(jī),按下楚漾仍抬至他胸膛的手臂:“沒事了?!?/br> 他這三個字似在哄,又似在安慰。 氛圍射燈深藍(lán)的光掠過他高挺的鼻梁,投下小小一片影子,光又很快閃過,落到他耳廓,光反射到那枚小耳釘上,映出藍(lán)寶石般的小光斑。 “沒心情玩了,我先走了。酒水費(fèi)用我安排人轉(zhuǎn)給你?!绷枰獠奥朴频?,“今天就這樣?!?/br> 他不動,四名保鏢和謝崇珩都沒動。 他一動,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配合默契,特別熟練地站位圍過來。 凌意舶沒有再說一句話,徑直往外走了。 除了曾經(jīng)跟隨凌灃回小島別墅拿過東西,楚漾對這里人生地不熟,再晚點(diǎn)兒走擔(dān)心走不了了,出夜店后,謹(jǐn)慎過觀察四周,催促凌意舶盡快上車。 現(xiàn)下已是夜里十點(diǎn)過。 謝崇珩知道凌意舶的自由活動時間差不多到了,想翻篇這個小插曲。 按照凌意舶以往愛玩不消停的德性,謝崇珩善解人意地摸出兩張券,吹口哨:“看,我住的酒店才推的spa,無公害無污染,不試試?” 要是換做以前,凌意舶說不定還真去了,但是他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就挺想早點(diǎn)回別墅,也不想楚漾一行人再跟在后面行動受限:“嗯……” 故意拖了拖腔調(diào)。 余光瞟到楚漾那對杜賓耳朵果然又豎起來了。 凌意舶覺得好玩兒,遲疑著不給答案:“我得想想?!?/br> 他雙手插兜站在楚漾身側(cè)觀察對方的表情。 按理說他今晚動靜這么大地為楚漾出了頭,他稍微提點(diǎn)小要求是不過分的,可看到楚漾這個默許的意思,凌意舶又不想鉆這個空子了。 “回吧,都辛苦了,”凌意舶挑眉,看著楚漾表情放松了點(diǎn),突然笑了,“或者是,我請你們吃夜宵去?” 陳迦禮早就餓壞了,在夜店已經(jīng)體驗(yàn)過一把高消費(fèi),束手束腳不敢點(diǎn)別的吃,全程都在吃果盤和薯?xiàng)l,一聽凌意舶這么說,就差振臂高呼:“好耶!二少爺萬歲啊,我還說回別墅吃泡面呢……” “吃海鮮?”謝崇珩摸摸下巴,“我也要去。” 凌意舶看著楚漾,沒說話,試探的目光又落到別處,只講:“不吃海鮮。” “為什么?拜托,這里是小島,肯定要吃海鮮啊,”謝崇珩摸摸鼻子,“我知道哪兒有海鮮可以吃,走不走?” “不吃海鮮,”凌意舶重復(fù),“我過敏?!?/br> 謝崇珩皺了皺眉頭,望著他。 滿眼都是“這位海邊長大的少爺你在說什么屁話啊”以及“那上次在海底餐廳聚餐怎么沒見毒死你”。 凌意舶小時候在渤海邊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由港口和燈塔陪著長大,見過無數(shù)艘往來的船,他知道哪兒有地道的夜宵,發(fā)了定位讓周渡帶頭驅(qū)車前往。 這一頓不帶半點(diǎn)兒海味的夜宵十分豐盛。 周渡和李觀棋吃得很安靜,謝崇珩和陳迦禮居然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越聊越熱火朝天。 楚漾食不言寢不語,李觀棋忍不住說陳迦禮你還這么話多呢你,人家楚首席都快睡著了,趕緊吃! 被點(diǎn)到的人的確是困倦了,只是翹著唇角笑,笑出來的星星落進(jìn)凌意舶眼里,兩人也沒有再交談。 一直到用完餐上車,楚漾想了想怎么開口,才問道:“那人是誰?你潑他,會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不重要?!绷枰獠安换挪幻Α?/br> 仿佛剛剛與人起沖突的不是他。 “重要的?!背ひ艉茌p。 “現(xiàn)在到處都有人想弄死我,多一兩個無所謂,習(xí)慣了?!绷枰獠皢问謸沃?,小拇指在唇角慢慢地磨,“還是說……你要了解一下相關(guān)背景,然后向我爸報(bào)告?” “不,是在關(guān)心你,” 楚漾忽然抬眸與他對視,“以我對你的關(guān)心。” 車內(nèi)只有中控臺那一片亮著,led 屏忽明忽滅。 楚漾的眼眸是夜晚波光粼粼的月亮海。 夜宵點(diǎn)多了沒吃完,另外三個人還在后面重新放置后備箱里的東西,車?yán)镏挥兴麄儍蓚€人,車窗開了一半,明明海風(fēng)吹過來涼颼颼的—— 海風(fēng)又好像因?yàn)槌哪蔷湓捵兊谜吵砹恕?/br> 像夏風(fēng)里吹來黏在皮膚上的球衣,溫暖,又濕潤的。 凌意舶訝然。 神奇,楚漾居然也說“不”。 天知道他在忍耐什么。 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把楚漾抱進(jìn)懷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