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刻很適合親吻，但畢竟有自己定下的戒律在，溫然忍住了，他剛打算以抱替吻，臉就被一雙手扣住。

    顧昀遲垂下頭，貼著溫然的唇，告訴他：“謝謝李工，很喜歡?！?/br>
    新年的第三分鐘，天空下起細(xì)細(xì)的雪，溫然的戒親行動才堅持了不到一天就宣告失敗，在純白的樹下和顧昀遲偷偷接了很久的吻。

    跨完年，回到家沒停留太久，溫然和顧昀遲就準(zhǔn)備踏上追極光的旅程。

    “看到極光了就回家睡覺，別玩太累?！崩钶p晚給他倆一人塞了一個紅包，“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嗎？”

    “嗯，知道的?！睖厝槐Я吮?，“mama你早點休息，我們很快就回來?！?/br>
    他把紅包揣好，跑出大門，一溜煙鉆進(jìn)停在路邊的車?yán)铮岛冒踩珟А?/br>
    左等右等沒見顧昀遲過來，溫然扭頭朝家里看，透過落地窗，看到顧昀遲站在客廳，和李輕晚說了幾句話。

    不知是說了什么，李輕晚聽后似乎愣了一下，朝窗外看看，又去和吳因?qū)σ?，接著很高興地笑起來，點點頭，摸了摸顧昀遲的頭發(fā)，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

    等到顧昀遲上車，溫然看著走到門外在對他們笑的李輕晚，突然降下車窗，大聲說：“mama再見！”

    李輕晚揮揮手：“路上小心，早點回來?！?/br>
    “走了?！鳖欔肋t提醒一聲，開動車子。

    咯吱咯吱，車輪碾著積雪，朝雪山下駛?cè)ァ?/br>
    開出市區(qū)，一路上越來越靜，越來越暗，雪也變大許多，簌簌撲打在擋風(fēng)玻璃上，如毫無重量的羽毛。

    連續(xù)行駛兩個多小時，還沒有繞出山腳環(huán)線，溫然趴在車窗上仰望雪山，突然問：“顧昀遲，你那個時候看到我留給你的生日禮物和信，心里在想什么？”

    顧昀遲沉默片刻，說：“累?！?/br>
    失去一部分重要意義卻深知永遠(yuǎn)無法挽回的時候，連痛苦的能力都會消失，只剩無力的疲憊，如果要他形容溫然離開后的那段時間，大概只有這個字。

    “那你后來……會有想起我嗎？”

    “受傷做夢的時候會?！?/br>
    “夢到我什么？”

    “夢到你說要走?！?/br>
    溫然看著窗外，揉揉眼睛：“就沒有好一點的夢嗎？”

    “那大概會死在夢里醒不過來?！?/br>
    溫然馬上回頭看他，又垂下眼，說：“我好像能理解一點?！?/br>
    “有一次我也做了個很好的夢，醒來以后非常難受?！?/br>
    “夢到什么。”

    “我夢到高中訂婚的那天晚上，你也來了?！睖厝豢吭谝伪成?，“你坐在我旁邊，跟我說，訂婚是真的，我們以后還會結(jié)婚?！?/br>
    不知什么時候雪停了，車外冷風(fēng)呼嘯，被燈光照亮的每一處都是雪白，唯有這一方狹小的空間，溫暖地盛住他們。

    顧昀遲望著前路，好久，輕聲說：“是真的?！?/br>
    唰——右側(cè)被高山遮擋了兩個多小時的視野猛然開闊，寒風(fēng)自曠野襲來，他們終于繞過雪山，進(jìn)入這片一望無際的雪原。

    溫然緊張地看著天那頭：“好像有一點點綠色?！?/br>
    車子仍在不停行進(jìn)，溫然盯住天空，確認(rèn)那片綠色在漸漸變濃、擴(kuò)散，坐直了欣喜道：“是極光！”

    顧昀遲打了圈方向盤，將車子駛向一片湖泊和松樹林邊緣，十幾分鐘后車停下，溫然迫不及待推開門跑下去，差點被沒過小腿的積雪絆倒摔一跤。

    “真的是極光，看到了！”他指著天空，對顧昀遲說，“好漂亮?。　?/br>
    顧昀遲握住他的手，幫他戴手套，溫然只顧看天，興奮得站不住，也不覺得冷，嘴里嗚哇亂叫，都沒注意到顧昀遲的手腕和動作有些抖，好一會兒才幫他把手套戴上。

    像不屬于現(xiàn)實世界的空間，大片綠色極光鋪滿天空，并且是罕見的大爆發(fā)形態(tài)，快速跳動變幻，在繁星閃爍下如搖曳的裙擺，又仿佛一陣濃綠的風(fēng)，拂過天際與曠野。

    溫然的臉被極光照亮，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合不上，沉醉地欣賞了許久，終于想起要拍照，趕忙把手機(jī)掏出來塞給顧昀遲：“幫我拍照，要把極光也拍進(jìn)去！”

    雖然拍照很積極，但溫然的動作沒跟上熱情，兩手交疊放在身前，宛如酒店門童。

    “換個姿勢。”顧昀遲實在看不下去。

    “哦哦！”溫然加急搜索腦內(nèi)貧瘠的拍照姿勢，最終選擇摘下一只手套，很土地比了個剪刀手。

    顧昀遲看了看他的剪刀手，難得沒有開口嘲諷。

    好半天，手被吹得生冷，溫然剛要問顧昀遲拍好沒有，忽瞥見自己豎起的那兩根手指。

    他愣愣低下頭，看著自己中指上的鉆戒。

    戒圈是精細(xì)的枝葉形狀，每片葉子上都點綴了一粒鉆石，戒面部分以小小的綠鉆做圍嵌環(huán)繞，正中是一顆橢圓形高凈度d色鉆，此刻正倒映著綠色極光，閃爍出耀眼的火彩。

    低頭時還是怔愣的神情，再抬頭，溫然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你怎么能趁給我戴手套的時候偷偷把戒指也戴上來了……”

    “求婚、求婚不是應(yīng)該說點什么的嗎……”

    他沒講兩句就哭了，眼睛鼻子紅成一片，眼淚不停往下掉，落在臉上被風(fēng)吹得發(fā)痛。

    顧昀遲關(guān)掉手機(jī)邁到他面前，一手遮著風(fēng)，一手幫他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