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沅盯著那行字看了一會兒，眼前生動浮現(xiàn)出老爺子老狐貍一樣的jian笑，忽然就明白了他說的“推廣你的破魘方法”到底是個什么推廣法。

    他通過直播程序的后臺確認(rèn)了兩件事，一是這個直播只能暫時中斷不能永久取消，二是現(xiàn)在內(nèi)網(wǎng)有將近一半的用戶都在激情觀看他破魘。

    嘆了口氣，他從箱子上下來，想著小朋友應(yīng)該認(rèn)不全字，也看不清彈幕，應(yīng)該不會像自己這樣有被人監(jiān)視般的羞澀與尷尬，“小橘，別管這個，快吃。等你吃完，我們?nèi)フ揖频臧伞！?/br>
    小崽子捧著面包看了一會兒，下意識舔了舔嘴角，應(yīng)該是真的餓了，卻仍沒直接上嘴，而是把它從中間一絲不茍撕成兩半，一半咬進(jìn)嘴里，一半遞給齊沅。

    然而，小手伸到一半的時候，一道裹著疾風(fēng)的身影突襲而至，朝面包抓來。小橘反應(yīng)異常迅速，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齊沅看得都是一愣，那人影撲了個空，頓在齊沅面前，他也因此看清來人的面容——少年人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白色，衣衫襤褸，身型瘦削，手上指甲隱隱發(fā)紫，塵土之下的清秀面容隱約可見。

    眨眼的功夫，小橘緊緊握著兩塊面包再次出現(xiàn)，對著少年的背就是一腳，把他直接踢得一頭撞到鐵箱上。

    少年發(fā)出小獸般的嗚咽，捂著肩膀緩緩坐倒在地。

    “真有兩下子……”齊沅看著小崽子兇狠的目光，莫名想到護(hù)食的小老虎。

    “別打他了！”沙啞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又是一個少年自巷口跑來，面龐堅毅，面色卻也是如同死人一般青白，“我們……我們沒有多少分的，別殺我們行嗎？”

    “分？”

    齊沅正疑惑著，忽然從癱坐在地的少年殘破的褲管下看到他腐rou斑駁的小腿，慘白的腿骨都露了一截在外面，一股腥臭味兒在巷尾散開。

    他眉峰一皺。

    “喪尸？”

    “我們被喪尸咬了，但沒死，還有意識。”后到的少年和齊沅解釋，“還有很多人也是我們這樣，但隨著時間，最終都會徹底成為滿大街跑的那種怪物?！?/br>
    “你們是什么時候來到這個地方的？”

    小橘收斂了眼中的狠戾，站在一邊啃自己那半面包，齊沅伸手摸過他鼓起的臉頰，順勢把他攬到自己身后，繼續(xù)詢問。

    “十幾天前吧，不記得了?！鄙倌険u了搖頭。

    “十幾天前……那你們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多積分能夠逃過午夜的扣分吧？”

    “我們……”站著的少年還想說什么，忽然被地上的少年拉住了衣袖。

    “別告訴他，他套話呢?！鄙倌晡嬷绨驌u搖晃晃站起來，狹長的眼睛里充斥著篤定，“等他們問完話，就會把我們殺了。”

    隨著他的動作，寬松衣袖間露出的右手手腕上，一個清晰的紅色數(shù)字0一閃而過。

    “不會的?！饼R沅捕捉到那個數(shù)字，微微一笑，“你們看上去不值多少分，我可以保證不對你們動手?！?/br>
    “那，他也不能動手！”少年看向一言不發(fā)吃面包的小橘，他明明比后者高大的多，眼神中卻帶上一絲懼怕。

    這護(hù)食的小崽子竟然也能讓人這么害怕？

    齊沅有些失笑，伸手想去揉小橘的頭發(fā)，被后者一個滑步躲開了。小橘把自己的一半面包吃了個干凈，一臉事不關(guān)己般的無辜，抬起頭盯著齊沅看。

    “讓你不要動手呢，行不行？”齊沅沖他溫聲細(xì)語。

    “……”小橘沉默了，看向手中剩下的一半面包，塞進(jìn)齊沅手里，“我吃好了?！?/br>
    “這就不餓了？”

    “嗯。”

    有了。齊沅也盯著半塊面包看了一會兒，眼前一亮，沖兩位少年說道：“半塊面包換你們的情報，如何？”

    小橘看他把面包向兩位少年遞過去，臉色又沉了下來，小聲嘀咕了一句“明明是留給你的”。

    “……”捂著肩膀的少年視線停留在那塊發(fā)出淡淡奶油香的面包上，粉紅色的草莓醬點綴在松軟的面包中，誘人無比。

    “被感染變成喪尸之后，每個午夜不扣分?！彼罱K選擇了開口，“但相應(yīng)的，我們也無法從擊殺喪尸中獲得分?jǐn)?shù)。這幾天，我們一直是零分，沒有分?jǐn)?shù)換東西吃，只好搶。”

    他說完，一把抓過齊沅手中的面包，拉著另一個少年一鼓作氣跑到巷尾，消失在夜色中。

    齊沅垂頭盯著手腕上白色的數(shù)字0看了一會兒。

    這個魘境的構(gòu)成確實比他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這兩個少年手腕上的數(shù)字都是紅色的。先前和光頭三人組對峙的時候，他有注意到他們手腕上分?jǐn)?shù)的顏色，是黃色。而此前遇到的張超羌、牛南兩兄弟澤和自己一樣，是白色的數(shù)字。

    分?jǐn)?shù)的顏色象征著什么，是勢力的劃分嗎？如果真的如同光頭所說，有兩個人為結(jié)成的勢力在魘境之中，身為獵魂者的魘主真的會這樣放任下去不管嗎？

    齊沅拿過小橘懷里的兩套衣服系在腰包帶上，把牛奶和水放進(jìn)包里，一邊思索一邊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小家伙似乎也是個心情陰晴不定的主，這會兒被牽起小手，原本的一張臭臉又緩和了一些，湛藍(lán)的大眼睛顯出幾分藏不住的愉悅。

    牽起小橘之后沿著街角往光頭所說的神秘組織所在處走了一會兒，齊沅感到有淡淡的暖流在心口環(huán)繞，身上的冷意褪去一些，他沒有多想，仍然在思考魘境的構(gòu)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