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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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黑狐跟蘇婉說了什么,連玉弦都不清楚。而這事,黑狐也沒敢跟林慕白提及。這算是她跟蘇婉之間的約定。 林慕白給蘇婉的信,寫得很簡單,尤其是是那一句: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句話不管是對男兒還是對女子,都甚是管用。 歲月匆匆離人老,白駒過隙,老翅幾回寒暑? 得我心者,當(dāng)?shù)冒资住?/br> 莫欺年少,莫道方長。 少時志氣與天高,薄暮垂垂嘆日短。 良宵一去不復(fù)返,銀絲齊腰催人老。 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唯嘆天涯各自好,回首方知悔恨長。 “主子?”玉弦低低的喊了一聲。 蘇婉笑了,“我沒什么事,只不過突然覺得有人能理解我,我很高興。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照慕白所說的去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玉弦道,“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奴婢的意見和林大夫的心思是一致的。主子好不容易從京城出來,好不如離開了齊王府,就該去爭取自己想要的。要不然,咱們跟在齊王府有什么區(qū)別?若是沒有區(qū)別,何必千辛萬苦的出來,受這份顛簸?” “主子,夫人還在世的時候就說過一些話,您還記得嗎?” 蘇婉微微一愣,聽得玉弦繼續(xù)道,“夫人說,女子的容色不過稍瞬即逝,得一心者當(dāng)許天下。奴婢當(dāng)時不太明白,還問過夫人這是什么意思。夫人說,女人這輩子當(dāng)有個好歸宿,希望主子別跟夫人一樣將就一輩子。” 這些話,母親生前著實說過。 可是面對容景垣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逃兵,好像沒有勇氣說出口。 “主子,你們既然已經(jīng)成事,你能不能大膽一些。咱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丟一丟臉,反正這臉就是拿來丟的,否則也沒什么作用?!庇裣益移ばδ樀臏惿先ィ爸髯?,您說是不是?” “你這話是跟誰學(xué)的?”蘇婉挑眉看她。 玉弦凝眉,“齊王府的嬤嬤們總是這樣罵人,久而久之,奴婢便也聽得順耳?!?/br> “果然齊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蘇婉如釋重負(fù)。 “那主子這是想通了?”玉弦笑嘻嘻的問。 蘇婉瞥了她一眼,“平素不是眼尖得很?” 玉弦連忙笑道,“主子餓了吧?奴婢去給您備飯!”說著,屁顛屁顛往外走。 是啊,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么阻礙呢?只要他肯點頭,她便可以不顧一切。但前提是,她得試一試,總不能還未開口,自先夭折吧? 總該,試一試! 就是不知道那個榆木腦袋,能不能聽得懂! 黑狐去了一趟兵器廠,這才轉(zhuǎn)回京城。一路奔波,幾乎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她不敢耽擱,當(dāng)年打個盹的功夫,殿下就跳了崖,現(xiàn)在她哪敢再歇著。 這一來一回的十多日,快馬都跑死了幾匹。 黑狐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秋。 中秋佳宴,皇帝宮中設(shè)宴,是要宴請群臣的。到時候?qū)m里會很熱鬧,時下已經(jīng)開始忙碌,是故各府各院也不敢馬虎。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池。 是故白復(fù)也安穩(wěn)了一段時間,容哲修亦如是。 畢竟這會到處戒備森嚴(yán),整個京城的防衛(wèi)都是里三層外三層。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住把柄露了馬腳。 往年的中秋宮宴其實并沒有這般森嚴(yán),只不過今年聽說皇帝身體抱恙,前兩日還傳出召御醫(yī)的消息,是故誰都不敢馬虎。否則觸怒龍顏,就是腦袋搬家的大事。 毓親王府里。 今夕奄奄的躺在容景宸懷中,他的身子本來就不濟(jì),前兩日在荷塘邊染了風(fēng)寒,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原本精致的面頰,此刻泛著令人憐惜的蒼白,教容景宸也跟著揪心。 “怎么總是不見好?”容景宸眸色微沉,劉瑜在旁不敢吱聲。 “這副身子骨原就不太好,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苯裣p咳兩聲,臉上瞬時泛起異樣的微紅,“如果不是殿下,今夕這條命早就沒了。能活到現(xiàn)在,陪伴殿下左右,今夕已心滿意足?!?/br> “說什么胡話?”容景宸冷了眉目,“這兩日宮里忙著,我會悄悄讓人把御醫(yī)請到府中。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今夕笑得溫和,恰到好處的換了話鋒,“院子里的荷花,開得還好嗎?” “很好?!比菥板芳?xì)語溫柔。 劉瑜很知情識趣的去折了一枝蓮花,替換了房內(nèi)原先的殘荷,室內(nèi)幽然的荷香,是今夕最喜歡的味道。他滿意的合上眼眸,“殿下,我好累?!?/br> “今兒個宮宴,沒辦法陪你,你自己當(dāng)心點。抽個空,我會讓御醫(yī)過來一趟?!比菥板繁Ьo了他。 今夕搖了搖頭,勉力睜開一雙微濁的眸子,吃力的望著他,“殿下真當(dāng)今夕什么都不知道嗎?雖然今夕足不出戶,可這心里唯念著殿下的周全。外頭有消息,說是皇上病著,龍體抱恙。若是將御醫(yī)從宮里請出來,難免要驚了宮里。若說是今夕的病氣過給了宮里,傳出去便是殿下的罪過。” 容景宸輕嘆一聲,“那你可熬得住?” “殿下放心,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殿下也得熬著?!苯裣Ρ鶝龅氖?,輕柔的覆在容景宸的手背上,“時辰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進(jìn)宮安排,中秋宮宴可馬虎不得。今兒個我的身子好些了,我想出去走走,活動活動。” 容景宸甚是滿意,“旁人一個個要留我,獨你總喜歡把我往外推。”他凝眉看他,“我便這般入不得你眼?” 今夕頓了頓,笑得有些羞赧,“殿下這話說的,今夕是殿下的人,哪有把殿下往外推的道理。何況——”他輕嘆一聲,“殿下可曾想過,毓親王府也該有子嗣了,否則貴妃娘娘那兒不好交代。何況來日殿下榮登九五,沒有儲君是萬萬不能的?!?/br> 聞言,容景宸的眸光微微冷了少許。 下一刻,他突然起身,拂袖而去。 劉瑜道,“你可知自己這話說不得?” “我這是為了殿下著想?!苯裣p咳幾聲,綿軟的身子終于下了地。饒是晃晃,俄而虛弱的扶住了桌案,望著劉瑜緊追容景宸而去的背影,笑得寒涼無溫。 后院的男子,一個個都只知道爭寵,可又有誰真心替容景宸想過子嗣問題。誰都不提,那是因為不敢,也是因為怕惹怒了容景宸。 殊不知這樣的擔(dān)慮,只會讓兩顆心永遠(yuǎn)都無法靠近。 身處帝王家之人,一個個涼薄無情,所缺少的便是這份體貼與溫和。說白了,就是缺愛。今夕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他說的恰恰是容景宸這輩子最厭惡的東西,可又是必不可少的。 有人能設(shè)身處地的為自己想,難道不好嗎? 今日的天氣極好,太陽不大,有些微風(fēng)。 荷池里的荷花,其實早已所剩無幾,到了這會子只剩下嫩綠的葉子在風(fēng)中搖曳。偶還有一兩多殘剩的蓮花,綻放著瘦小的花朵。 “又是一年。”今夕輕嘆一聲。盡管這蓮花是容景宸特意從番邦引入,花期較長,饒是引了活水,也開不完中秋佳節(jié)。 將最后一朵蓮花折在手中,撐著傘緩緩?fù)庾?。他記得她換下戰(zhàn)甲,換上女兒裝的時候,最喜歡執(zhí)蓮擒傘漫步走。 好久沒出去走走,整個人都快要發(fā)霉。 因為臨近中秋,街上忙忙碌碌的,各門各院都開始懸掛彩燈。明兒個夜里,萬樹千花一并綻放,那才是最好的。風(fēng)花雪月幾更天,燭光漸欲迷人眼。猶憶當(dāng)年小窗軒,一顰一笑一華年。 輕嘆一聲,他素衣白裳站在那里,定定的望著滿街來來往往的人潮。 想起了那時年幼,那年的花燈璀璨。 蒼白的臉上,漾開一絲淺淺的笑意。下意識的,他低頭嗅著自己手中的荷香。抬頭間,他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是白復(fù)。 心下一動,他眉頭微蹙。 白復(fù)似乎在找尋什么,沿著一條小巷快速進(jìn)去。 今夕蹙眉,她這是在找什么? 思及此處,他快速收了傘,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 白復(fù)并沒有走太遠(yuǎn),而是在一座宅院跟前停了下來。今夕將身子貼在巷口墻面上,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瞧一眼紅漆大門上的匾額。 上頭寫著“明月軒”三個字,估計是誰家的別院,名字取得倒也雅致。 但今夕不明白,為何白復(fù)要在此駐足?這明月軒里,有她想見的人?還是——既然如此,她為何不進(jìn)去,只是在外頭觀望了一會便轉(zhuǎn)身離開? 白復(fù)離開不久,便有人從暗處走出,疾步進(jìn)了大門。看樣子,是去匯報情況的。 這里頭,到底住著什么人? 今夕暗自懷疑,俄而快速環(huán)顧四周,確定自身尚算安全,便將手中的蓮花丟棄在地。心想著是否要追上白復(fù),畢竟有些話,是該說一說的。 縱然心中有所疑惑,然則該說的還是得說。否則錯過這次機(jī)會,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遇見她。 疾步上前,今夕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悸動。 白復(fù)就在不遠(yuǎn)處,他欣喜,不自覺的加快腳步。哪只剛張嘴,卻已經(jīng)被人從身后一把拽住了手腕,愣是教他停了下來。 他猛地劇烈咳嗽,驟然轉(zhuǎn)身,卻愕然僵在那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