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他終于能這么說了。

    于是那些人理解并尊重了他的意愿, 這讓他感到有些輕松, 不過也沒那么輕松。他得回來，但其實不只是因為工作, 畢竟在整個局勢里他的存在已經(jīng)無足輕重, 他要回來只是為了見證，以及……

    “大哥?！?/br>
    伏特加看到前方的路口有個久違的紅燈, 就緩緩?fù)Ｏ萝嚒Ｋ麄儾悔s時間，沒有任務(wù)，只是打算回家。

    天有點熱，不過陽光沒那么刺眼了。河面上泛著金光。伏特加知道大哥不喜歡這樣的溫度，不過大哥更不喜歡開得太低的空調(diào)，還有那只貓……

    一只黑色的、眼睛透亮的小貓正試圖爬上他的手臂。

    伏特加沒動。

    黑澤陣睜開眼，把貓從開車的人胳膊上拎下來，小黑貓撲騰了兩下，發(fā)現(xiàn)主人不讓它爬新的貓爬架，就可憐兮兮地不動了。還喵了一聲。

    會裝可憐的貓。跟那個人沒有半點像的地方。

    黑澤陣把貓塞到懷里，安撫性地摸了摸它的下巴，往車窗外看了一眼，那座灰色的建筑已經(jīng)在不遠處。

    他懶洋洋地說：“家里有群麻煩的人，當(dāng)看不見他們就行?！?/br>
    伏特加停了車。

    灰白色的圍墻上攀爬著濃綠色的植物，從一頭蔓延到另一頭，在盛夏的午后安靜小憩。他們穿過修整過的庭院，花圃里的雜草依舊在自由生長，但被某個專業(yè)的家政團隊打理了一番，現(xiàn)在看上去竟然有點莫名的藝術(shù)氣息。上次挖出來的東西被黑澤陣干脆地埋了回去，他對那些文件里寫了什么也不感興趣。

    四爪攤開趴在臺階上的小白狗聽到腳步聲，警覺地爬起來，發(fā)現(xiàn)是這家的主人后就撒著歡跑來，跟著他周圍蹭來蹭去。

    “波本的狗?！?/br>
    黑澤陣簡短地介紹。他想了想，覺得狗都在他家了，波本能不能要回去還兩說，就補充了一句狗叫哈羅。

    伏特加也覺得波本的狗是要不回去了，畢竟能跟在大哥身邊的動物和人不一樣，大哥不會那么在意。

    養(yǎng)了就養(yǎng)了，想走就走，但有人來搶不行。大哥對它們一向如此。

    “他呢？”

    伏特加特地用「他」來描述那只小黑貓。

    黑澤陣把貓拎給他，說，萊伊。還有只波本，在波本那，等蘇格蘭把它帶回來給你看。

    他們走上臺階，推開從來不關(guān)的門，看到一片安靜的大廳。

    純白的地毯、灰調(diào)的壁畫，雕花的欄桿和做舊的家具，擺在水晶瓶里的夏日插花。一樓的裝潢古樸莊重，帶著種沉甸甸的厚重感，墻上有幾個已經(jīng)不走的老掛鐘，仿佛在安靜的時間盡頭沉眠。巨大的吊燈被牢牢焊死在穹頂，大概是別墅的建造者害怕米花町這片土地的詛咒影響到它。

    比起陽光明媚夏日喧囂的室外，大廳里顯得安靜且有點暗。吊燈沒開，窗簾被人拉上，黑澤陣路過沙發(fā)的時候不出意料地看到某個黑發(fā)的男人在沙發(fā)上補覺……赤井先生大概是不想睡床，黑澤陣也懶得管他。

    “這是，”黑澤陣頓了頓，沒想好用什么詞匯來形容他們兩個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就隨口說，“陪睡的。”

    伏特加肅然起敬。

    他當(dāng)然認出了赤井秀一、萊伊、大哥的前同事，不管大家是不是臥底，赤井秀一可是實打?qū)嵲O(shè)陷阱埋伏過大哥的，沒想到他這輩子還能在大哥家里見到這個人。

    其實有人來就醒了的赤井秀一：“……”

    他開始懷疑琴酒被人帶壞了，是誰呢，原來是他自己啊，沒事了。

    赤井秀一看著那個沒戴墨鏡的人，看了半天，終于從琴酒的表情認出這是哪個熟人來。

    “伏特加?！?/br>
    他說了聲，算打招呼。伏特加也點點頭，說萊伊，然后兩個人就沒話了。

    赤井秀一跟伏特加不熟，沒什么交集，或者說組織里任何人跟伏特加有交集都只能是因為琴酒，畢竟伏特加出現(xiàn)的時候就是跟琴酒在一起，很少單獨出沒。

    伏特加是琴酒的跟班，他們都這么說。

    黑澤陣沒看到喝茶的赤井瑪麗和臉朝下趴在沙發(fā)上的世良真純，就問赤井秀一：

    “她們呢？”

    “瑪麗女士在睡午覺，你meimei接到案件邀請，出去玩了。對了，諸伏警官說他晚上帶波本回來吃飯?！?/br>
    “……真純是你meimei。”

    “都一樣。?！?/br>
    赤井秀一表示他沒在惦記真純說的那句“還是陣哥好”，伸了個懶腰，就去拿桌子上的黑咖啡。

    但黑澤陣先他一步把放在那里的黑咖啡都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他覺得以后自己家里要杜絕罐裝黑咖啡的存在了，赤井秀一想喝就去外面喝，黑澤陣不想看到這種東西。

    他判斷了一下赤井秀一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皺眉，道：“你去樓上睡?！?/br>
    赤井秀一確實沒那么精神。晝夜顛倒，作息混亂，還真就是因為要陪某個人睡覺，而他完全不敢睡，只能在白天休息。

    他無奈地看著心愛的飲料被丟，揉亂了自己的頭發(fā)，說：“你家可沒我的房間?！?/br>
    黑澤陣彎下腰，扯著赤井秀一的衣領(lǐng)把人揪起來，強行往樓上拽，冷漠地說：“我說了，空房間有很多，是你不住?！?/br>
    “地下室還是閣樓？”

    “哈，赤井秀一。你想睡就去睡?！?/br>
    兩個人往上走，伏特加坐到另一側(cè)的沙發(fā)上，覺得這里的氛圍有點奇妙。他還以為老熟人見面能更劍拔弩張一點，沒想到萊伊只是平淡地跟他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