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315節(jié)
童試過后就是秀才了,能夠參與每三年一回的鄉(xiāng)試,而走到鄉(xiāng)試這一步,主考官便是從天子腳下的皇城來的特派官員。 詳細(xì)聊了現(xiàn)今與后世選官后,話題轉(zhuǎn)向日常生活,裴鶯笑道:“……所以我才說,后世異常方便,相隔千里的友人用一臺巴掌大的儀器聯(lián)絡(luò),在儀器里能見對方。那邊上一瞬說的話,這里下一瞬就能聽見?!?/br> 在霍霆山聽來,依舊是怪誕無比,但不妨礙他順著裴鶯的話思索了一番。 就當(dāng)裴鶯以為他會搖頭說難以理解時,他忽然冒出一句:“那小儀器夫人能造否?” 裴鶯:“……” 裴鶯嘴角抽了抽:“你別想了,白糖和香皂的原理簡單,因此制作步驟才寥寥幾步。但是手機,嗯,就是我方才和你說的那臺小儀器,其中許多的精密零件需以機械輔助制造,再加上信號塔……” 裴鶯停住,她和他說信號塔和網(wǎng)絡(luò),多半對牛彈琴,于是干脆道:“總之是技術(shù)相差甚遠(yuǎn)。倘若硬要類比,你便將后世當(dāng)做一個精通十八武藝的九尺壯漢,如今則是初生嬰兒,橫在其中的差距非一星半點能形容?!?/br> 霍霆山臉上有遺憾,也有向往。 裴鶯感嘆說,“不過我覺得你應(yīng)該還是喜歡這里,你在這里能當(dāng)皇帝,是一國之君,手掌天下人的生殺大權(quán),當(dāng)眾處死誰,布衣們不敢有意見和不滿。但我那邊講究公正和平等,每個被處死之人得經(jīng)過重重審判,最后確定他真的有罪才會被處死。且官吏受百姓監(jiān)督,越身居高位,行事越是謹(jǐn)慎?!?/br> 話音稍頓,裴鶯瞄了眼身旁人,聲音小了些繼續(xù)說:“像你這種的,在那邊就算僥幸免于一死,估計也得終生在監(jiān)獄內(nèi),整日看著外面,盼望自由盼得兩眼淚汪汪?!?/br> 霍霆山悶笑了聲,“聽著甚是駭人?!?/br> 裴鶯闔上手中游記,“睡覺了,早睡早起,夢里什么都有?!?/br> “也好,今夜夫人邀我入夢中,且?guī)翌I(lǐng)略后世風(fēng)采?!被赧綄⑷吮?,抱著往床榻那邊去。 金簪敲玉枕,香汗?jié)窳_裳。紅帳翻滾間,嬌嬌惹人憐。 * 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來到了谷雨。 谷雨是春季最后一個節(jié)氣,距離立夏滿打滿算也就大半個月。貴婦的茶會告一段落后,裴鶯終于不用帶著長媳和女兒忙碌了。 長安的夏季比幽州多雨,雨水落在水池里,打在院中翠綠的芭蕉葉子上,發(fā)出沉甸甸的噠噠聲。 裴鶯溫了一壺茶,左邊坐著雷驚鵲,右邊坐著孟靈兒,三人在庭院中聽雨閑聊。 “娘親,那日宴中我聽少府的柳夫人說東郊外的流金山上有一大片楓葉林,每每到了秋季,楓葉紅似火,身置其中宛若被不灼人的火簇包裹著,甚是美妙。”孟靈兒說起在茶會里聽到了的事。 雷驚鵲也說起她聽到的,“聽聞流金山上有一座流金寺,占地面積頗大,好像不管求什么都挺靈的?!?/br> 能被眾多貴婦們推崇,這流金寺在長安名氣定然不小。裴鶯本來對寺廟不太熱衷,但最近忙狠了,她忽然對游山玩水起了些興致,且山上又有楓葉林,不由心動了。 大典定在立夏,等大典結(jié)束后,肯定會迎來一段忙碌期,忙過一個夏天,待秋季來臨,應(yīng)該能稍清閑一些。 到時候去郊外游山賞景也不錯。 裴鶯正計劃著日后的事,忽然聽女兒開口,“長嫂,你是否有話想對娘親說?” 裴鶯疑惑轉(zhuǎn)眸看向雷驚鵲,后者臉頰微微發(fā)紅,似有些難以啟齒,但見裴鶯已被引起了注意,只好輕聲開口,“姑氏,在茶會中有不少貴婦明里暗里朝我贊揚自家年輕未娶的郎君,我想問問您的態(tài)度?!?/br> 裴鶯稍怔。 贊揚自家年輕未娶的郎君? 只是一個轉(zhuǎn)念裴鶯便什么都明白了。 家中三個孩子,老大已成家,老二雖然還未大婚,但當(dāng)初霍霆山在洛陽城給老二和士詩辦了納彩之禮,明眼人都瞧得出老二的婚事也有了歸屬。 就剩下囡囡了。 她和陳淵的事未公布,在外人看來囡囡就是單著。如今霍霆山即將登頂,他們只有一個女兒,平時又如珠如寶的養(yǎng)著,長安那些權(quán)貴肯定都盯著女兒的婚事。 至于貴婦們集體向雷驚鵲推銷人,而非直接找她,倒也不難理解。 一來是雷驚鵲年紀(jì)小,對方可能覺得她面皮薄,不好意思拒絕;二來是拐著彎子,要是不成也不至于太難看。 裴鶯看向一旁的女兒,果不其然見她耳尖微紅,顯然也明白長嫂的話中話。 “哎,嫂嫂你莫要管她們,我不喜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兒?!泵响`兒說。 長安的權(quán)貴還沒大清洗,如今剩下來的這一批,以前也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孟靈兒覺得就算是她也能一個打三。 雷驚鵲飛快看了眼裴鶯,見她目光含笑,頓時心里了然,“好,我知曉該如何做了?!?/br> 孟靈兒笑道:“謝過長嫂?!?/br> 雨打芭蕉的嘀嗒聲還在繼續(xù),孟靈兒看著南邊的方向不由出神。 聽聞二兄的納彩禮結(jié)束后,父親給留守在荊州沉猿道的陳淵捎了一份交州的地圖,讓對方領(lǐng)兵南下前往交州。 那已是去年秋季的事了,如今大半年已過去,也不知曉交州那邊如何了。 紀(jì)黨敗退的消息傳到南方后,占領(lǐng)交州應(yīng)該會順利許多,先前他傳信回來說立夏前能回到長安,希望一切順利吧…… * 谷雨過去后,春季走到了尾聲。 大典定在立夏,在立夏的前五日,太常和太史令再度觀天象,數(shù)次確認(rèn)立夏的那一日天朗氣清后,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萬萬不可出錯,否則那位可能要拿他們來開刀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轉(zhuǎn)眼來到了立夏當(dāng)天。 這日裴鶯天不亮就起了,起床更衣梳妝,大典當(dāng)日,她的妝發(fā)不可謂不隆重。墨發(fā)盤起,發(fā)頂束以銜玉鳳冠,長金釵分穿鳳冠左右兩端,釵尾各自綴以一條垂置胸前的紅綢帶。 百年來都崇尚玄赤二色,今日的裴鶯和霍霆山的朝服亦然如此。黑赤長袍加身,廣袖寬大,黑金腰封束起,端莊又威嚴(yán)。 裴鶯的那件皇后規(guī)格的禮服裙擺稍長,約莫拖地兩米,辛錦和武南然二人時刻跟在她后面,偶爾為她理一理裙擺。 用過早膳后,天還未亮,但兩人要從府里出發(fā)了,因著大典的吉時定在辰時。 “累?”霍霆山看到裴鶯偷偷打了個哈欠。 裴鶯老實承認(rèn):“是有點?!?/br> 霍霆山笑道:“也就累這一回?!?/br> 可不就一回么,登基和封后一起,哪怕往后兒子和女兒大婚,他們?yōu)殚L輩都不必像今日這般起那么早。 長安皇城,這座送別舊主的寬闊宮城,今日迎來了它的新主人。 黑甲騎自皇城的正門始排列,一路筆直往里,他們手持長戟,身強體壯,如同一棵棵直挺的白楊。 除了有拿長戟的黑甲士卒,還有不少持旗幟的衛(wèi)兵,他們穩(wěn)穩(wěn)地扶著旗纛,一面面偌大的“殷”字旗迎風(fēng)飄揚。 古來開國者,登位第一步先告祀天地,意為天命所歸。 儀仗隊跟在裴鶯和霍霆山身后,撐起華蓋,長柄圓頂?shù)娜A蓋垂著流蘇,在風(fēng)中微微搖曳。 巨大的登天臺如一把長劍般斜斜刺入地中,石階的始端與華麗的長毯相接,如同未來的繁花路。 祭天這個環(huán)節(jié)過往只有新帝一人,但今日登天臺上多了另一道身影。裴鶯和霍霆山一同登高臺,兩人一步步往上邁,一階又一階,最后登頂。 青銅大鼎已就位,長案上放置了豬牛羊等三牲太牢。 上香、跪拜、敬酒,以告天地。 在裴鶯完成最后的敬酒時,周圍的鐸鈴敲響,宣告禮成,同時高臺下的“殷”字旗纛被上百持旗手同時揮起。 旗纛獵獵中,沉重的青銅號角發(fā)出嗚鳴聲,下方武將和謀士分居兩側(cè)。秦洋、陳淵、公孫良等,這些從幽州始就隨霍霆山打天下的下屬位于前列。 百官齊拜。 “夫人,這是我們的天下?!痹诮锹曋?,身旁傳來低沉的男音。 裴鶯聞聲轉(zhuǎn)頭,見他正眺望著遠(yuǎn)方。 晨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和冠冕上,十二冕旒落下些陰影,有少許落在他的眼眸里,映得那雙狹長的眼愈發(fā)幽深。 他已年過不惑,鬢角處帶了些銀霜,眼尾也出現(xiàn)了幾許紋路,但這一刻他是無比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朝臣在跪拜,鐘樂慶祝他登基為帝,“殷”字旗纛在風(fēng)中翻飛,也送上祝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1 許是裴鶯許久未應(yīng),也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霍霆山轉(zhuǎn)過頭看,看著裴鶯的眼睛,笑著又說了遍,“我與夫人共天下?!?/br> 后來裴鶯回憶起登基的這一天,除了頭很重、累得慌以外,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登天臺上霍霆山帶著笑意的眼。 這個已登基為帝、成為一國太祖的男人笑著對她說,與她共天下。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一點也沒變。 * 而如裴鶯之前料想的那般,立夏過后,霍霆山和她再次迎來了一段忙碌期。 皇帝真不是那么好當(dāng),尤其是在科舉政策公布后,霍霆山每日都早起晚歸,意料之中的,新政遭受到了一些阻力。 世家都看得出,科舉一旦實行,由門閥控制的官途將會受到毀滅性沖擊。 來自長安權(quán)貴的反抗聲不小,然而,都沒什么用。 能開國的帝王,手中必然掌控著軍權(quán),尤其霍霆山向來態(tài)度強硬,他直接挑了個跳得最厲害的世家來開刀。 鮮血染紅了長安城的街道,其他錦衣玉食的世家被霍霆山的雷霆手段狠狠嚇了一跳。 霍霆山這邊強硬,裴鶯那邊則懷柔。 貴婦的茶會再次組織起來。 會間,裴鶯對著一眾貴婦惆悵嘆氣:“陛下他以前行軍打仗慣了,雷厲風(fēng)行,性子急了些,其實他只想推行新政,對那王家倒無什意見。眾位莫要擔(dān)心,爾等夫君為國家肱骨,陛下他尤愛國家棟梁,還等著眾位的郎君為民請命呢?!?/br> 王家,就是那個跳得最厲害,被霍霆山抓出來殺雞儆猴的。 而裴鶯說的這番話,前半段在場各位貴婦半個字都不信。 對那王家倒無什意見? 沒意見還能將王家主家抄了?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仿佛只是一夜之間,長安王氏就沒落了。 但是再聽后半段,一眾貴婦還有什么不明的,今日這場宴會名為賞花,實則是敲打。 科舉的新政勢在必行,若不服,那就不是為民請命的“棟梁”了,只管等著挨刀吧。曾經(jīng)手握大軍的紀(jì)黨都沒斗過那位,他們這些只養(yǎng)了點部曲的世家怎敢以卵擊石? 許多貴婦心里發(fā)苦,然而面上還得掛上笑臉,把場子暖下去。 待宴罷,裴鶯揉了揉脖子,今日為了設(shè)宴,她的妝發(fā)一點也不含糊,發(fā)飾戴了不少,金燦燦的好看是好看,但特別重。 “圣上駕到?!钡钔庥腥烁呗暫啊?/br> 正在揉著脖子的裴鶯稍愣,抬眸便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殿外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