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付完望舒，宣本珍有點(diǎn)累了，要回去號舍休息，豈料中途又被侍從請去辦公房找鄭太素。

    “怎么了？鄭祭酒？”

    宣本珍開口問。

    鄭太素頭疼：“你還敢問？你這樣明目張膽與薛瓊瓊交往，萬一傳到魏丞相耳中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我和薛瓊瓊就是朋友情誼。”

    鄭太素咂舌，愣愣瞧她：“你都送簪子當(dāng)定情信物了，還說是朋友？”

    這不純粹狡辯？

    宣本珍一臉無辜：“我?guī)讜r(shí)說過這是定情信物?！?/br>
    鄭太素吃驚于她面不改色說出這等無恥的話。

    “不是定情信物，你送什么不好？偏偏送發(fā)簪？！”

    在世人眼中，發(fā)簪就是定情信物。

    宣本珍聳了聳肩，“之前薛瓊瓊和我說想要這只如意靈芝簪，我才買來送給她的?！?/br>
    “從頭到尾，我可什么都沒說，是你自己誤會(huì)了?！?/br>
    鄭太素不敢置信，但反復(fù)一想，那日在清泉邊，宣本珍確實(shí)沒開口跟薛瓊瓊表白，全程是薛瓊瓊自己在主動(dòng)。

    可是，宣本珍營造的那個(gè)氛圍感分明就是告白。

    “你到底為何要做這種事？”

    鄭太素搞不懂，狐疑她是不是想劈腿，又礙于魏徽不敢承認(rèn)。

    “什么這種事？”

    宣本珍裝蒜，“薛瓊瓊兩年來堅(jiān)持日日給我打飯，那只發(fā)簪是我送給她的謝禮而已?！?/br>
    “區(qū)區(qū)999兩，我宣家不差這個(gè)錢?！?/br>
    不是她出的，她當(dāng)然闊綽。

    鄭太素盯她半響，宣本珍撐住了。

    末了，鄭太素琢磨不透她，只好作罷，勸誡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花花心思，總之，做事要有分寸，別惹惱了丞相。”

    宣本珍點(diǎn)頭，“放心，我保證此事不會(huì)惹魏徽生氣?！?/br>
    魏徽知道她是女人，肯定不會(huì)誤會(huì)什么的。

    再者，他若生氣，她哄一哄就是。

    鄭太素疲倦地?cái)[擺手，“回去吧?！?/br>
    宣本珍退出去，回了號舍。

    *

    夜已深，本以為一片安靜，不期然聽見蕭蕭舞劍聲。

    空寂的院，槐花簌簌飛落。

    冷銳劍氣劃破夜的沉寂。

    少年著了墨色長衫，手執(zhí)漆亮長劍，身姿矯健，婉若游龍，翩若驚鴻，劍鋒劃出的白影幾乎令宣本珍眼花繚亂。

    黑貓被這股劍氣所懾，嚇得躲到草叢里。

    劍鋒斬過半空墜落的樹葉，一分為二，殘花簌簌落在他凌亂的發(fā)間。

    他似乎瞧見了她，劍勢陡然凌厲，劍氣割裂月光。

    宣本珍還沒反應(yīng)過來，銳利劍端抵在她咽喉前，分毫距離。

    燕三郎另只手持酒壺，仰頭喝了一口，話出口全是不甘，質(zhì)問的語氣。

    “說！為什么不喜歡我？”

    他黑瞳渙散，卻又閃著一股執(zhí)念的光芒。

    顯而易見，喝醉了。

    宣本珍不跟醉鬼計(jì)較。

    宣本珍兩根手指捏住他劍鋒，遠(yuǎn)離自己，“乖，這個(gè)問題你去女院那邊問薛瓊瓊?！?/br>
    自從她和薛瓊瓊在一起，燕三郎就疏遠(yuǎn)了她，看來，平日里是暗戀薛瓊瓊，偏他不說，搞得現(xiàn)在她好像橫刀奪愛一樣。

    她累了，要進(jìn)屋休息了，沒心情陪他耍酒瘋。

    剛走兩步，燕三郎持劍擋住她去路。

    喝醉酒的他沒了往日的自持冷靜，像個(gè)無理取鬧的小孩。

    口吻強(qiáng)硬：“不準(zhǔn)你走。”

    宣本珍作勢板下臉。

    燕三郎態(tài)度一下又軟了下來，咕噥含糊道。

    “不要你走?！?/br>
    聲音低到聽不見，像在祈求：“不想你走?！?/br>
    宣本珍才懶得理他，矮身鉆過湛盧劍就要離開，衣角又被燕三郎拉住。

    宣本珍不耐地回頭瞪他。

    燕三郎看起來有些害怕她生氣的樣子，又無辜地軟綿綿道：“說了別走?！?/br>
    就在宣本珍耐心告罄的時(shí)候，燕三郎的侍從錦官跑出來，急忙解釋。

    “宣公子別惱，今日我家公子喝醉了，并非成心冒犯你?！?/br>
    “他沒事喝酒干什么？”

    宣本珍有些煩躁。

    早不瘋、晚不瘋，偏偏挑今晚，不知道她應(yīng)付完望舒和鄭太素，心很累嗎！

    錦官瞅了瞅燕三郎，看他意識(shí)迷糊了，才敢說真話。

    “實(shí)不相瞞，今日是我家公子的生辰?！?/br>
    宣本珍略有些驚訝。

    同窗兩年多，從未聽說過燕三郎的生辰，還以為是在寒暑假呢。

    否則，怎么不趁機(jī)撈一堆禮物？

    像她就是，可以借著生日的緣由，拿到很多好東西。

    連燕三郎每年都給她誆過禮物。

    “他生日怎么不過？”

    他要是說了，大家同窗一場，好歹會(huì)張羅給他熱鬧一下，哪至于冷冷清清地喝悶酒？

    錦官為難地支吾：“公子不喜歡過生日?！?/br>
    準(zhǔn)確來說，七歲以前是喜歡的，后來就……

    唉，都是傷心的往事罷了，燕京殿下造的孽。

    “他還真是個(gè)怪人。”

    宣本珍搞不懂。

    “算了，壽星最大，我不跟他計(jì)較了?！?/br>
    錦官聽罷松口氣，忙去打水?dāng)Q濕毛巾給燕三郎擦臉，好叫他清醒一點(diǎn)。

    燕三郎每年都送給她合心意的禮物，是以，宣本珍現(xiàn)在也生出兩分興致來逗他。

    “燕三郎，你想要我送你什么禮物？”

    燕三郎幽怨地瞥她一眼，沒說話。

    宣本珍竟然覺得他這副深閨怨夫的樣子有些可愛，伸手捏他臉頰。

    “我會(huì)做長壽面，走，去廚房搞一碗給你吃。”

    她拉起燕三郎的手，燕三郎把湛盧劍丟給錦官，乖乖跟她走了。

    這要是被拐賣，說不準(zhǔn)還是自己上的賊船。

    錦官搖頭失笑。

    國子監(jiān)的廚房當(dāng)然不是誰都能用的，門口落鎖，宣本珍是帶著燕三郎翻窗溜進(jìn)去的。

    點(diǎn)了燭火照明，宣本珍將燕三郎按坐在板凳上，轉(zhuǎn)悠著找面粉，嘴里念叨。

    “你小子也算是有福氣，我宣本珍從來只給我爹媽jiejie做過長壽面，哪里給外人做過？”

    “你待會(huì)就等著吃吧?！?/br>
    她走到哪，燕三郎眼睛追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