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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周南?。骸澳阒灰f出個嫌疑人的名字,我就消停!”

    肖長淵費(fèi)力將最后一具尸體從冷藏柜里搬出來,跨步移到停尸臺前放下,拉開尸袋。

    他微微俯下頭看,紫紺的臉龐冒著霜?dú)?,縱然閉著眼睛,也看得出劉信雪的眼睛很大,大到一瞪能瞪出人魂兒的女人。

    “劉家四口都在這兒了。齊鐸你到底還想看什么?”肖長淵撇頭,問站在劉信民尸體旁的齊鐸,他正在認(rèn)真翻閱法醫(yī)的尸檢卷宗。

    尸檢記錄簡單又潦草,死亡時間、致命傷都沒有讓人感到意外,齊鐸不免有些焦躁,難道兇手就連半點(diǎn)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嗎?

    突然他食指頓住,停在了最后一頁上面。

    “怎么了?”肖長淵察覺到他的神色微變,于是也走過去看那一頁。他一下子便捕捉到那幾個奇怪的字眼——

    機(jī)械性窒息死亡。

    肖長淵回憶起當(dāng)時滿室的血光和尸體,并不記得哪具尸體的脖頸處有明顯的勒痕,所以他們當(dāng)時的論斷是兩名兇手入室后控制了四人,并捆綁塞布條后,在極短時間內(nèi)屠殺受害者。因?yàn)樵诋?dāng)時那種隨時會暴露的時間和環(huán)境內(nèi),兇手不可能過長地逗留在現(xiàn)場。

    這么想時,肖長淵已走到劉信雪面前,彎折腰下去看她脖子處的褶皺,確實(shí),沒有半點(diǎn)淤紫的痕跡。齊鐸就站在他身后,直接伸手來回摸索劉信雪的脖子。

    繼而,齊鐸又去摸其他三具尸體的脖子。

    周南恪納悶了:“你倆葫蘆里賣什么藥?有新發(fā)現(xiàn)就趕緊說出來?!?/br>
    燕子身高正好夠到停尸臺上方一些,她瞧得更真切些,便對周南恪說:“他在摸他們的脊椎和喉骨有沒有被人擰斷?!?/br>
    “他們是被人勒死的?”周南恪震驚地問。

    齊鐸收回手,搖搖頭:“劉田根、周藍(lán)月和劉信民都不是。”

    周南?。骸皠⑿叛┦??”

    “也不是?!?/br>
    周南恪氣笑:“嗨,到頭來,你是雞毛做毽子——鬧著玩呢。”

    自從焦棠消失后,齊鐸難得再次被逗樂,苦笑道:“聽我說完。尸檢報告里寫了,她的眼結(jié)膜有明顯點(diǎn)狀出血,鼻腔里也有少量纖維物,既然不是被人勒死,就說明是被什么東西捂住口鼻導(dǎo)致窒息而死的?!?/br>
    周南恪恍然:“哦,那劉信雪就是被捂死的……不對呀,我記得進(jìn)屋時候,她就躺在地上,身上跟糖葫蘆串似的,全是紅窟窿?!?/br>
    齊鐸:“或許兇手并沒有意識到她已經(jīng)死了,依然用利器砍殺她?!?/br>
    周南恪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洞悉真相的神態(tài):“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兇手先把其他三個人殺了,后來看到劉信雪,獸性大發(fā),但這個劉信雪不配合,爭執(zhí)過程中兇手把她捂死了,順帶泄憤地砍了十幾刀?!?/br>
    燕子:“我記得有部電影也這么拍的。”

    肖長淵看燕子:“你小小年紀(jì)看這些呢。”

    燕子撇嘴:“我就不能陶冶一下成年人的情cao嗎?”

    “這種解釋有漏洞。兇手有能力制服屋內(nèi)四人,卻無法掠奪劉信雪的身體?”齊鐸打斷他們的題外話,繼續(xù)分析案情:“這不符合當(dāng)時的情境。而且假如兇手在將她捆綁后,突然又想對她下手,就必須先切斷她腳上的繩索,方便自己泄欲,此時會出現(xiàn)兩種情形。一,劉信雪不配合,她必定做出反抗,兇手就會大力按壓她的雙腿,在她腿上留下暴力的痕跡??墒乾F(xiàn)在……”

    他徹底拉開尸袋,將劉信雪下肢暴露出來,青白的皮膚上除了腳腕兩圈淤紫,沒有其他擠壓造成的痕跡。他又抬起劉信雪的腳后跟,那里仍有淺淺的拖拽痕跡,但絕不是生前奮力抵抗留下的程度。

    “現(xiàn)在沒有這種證據(jù)。這就產(chǎn)生了第二種假設(shè)。假設(shè)劉信雪她因?yàn)榭謶郑瑫簳r失去反抗的能力,或者她為了活命迎合兇手,那結(jié)果就該是,兇手得逞,她失去了貞cao。但是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情況是,劉信雪處于生理期,內(nèi)外衣著都是齊整的?!边@句話齊鐸說的很委婉,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肖長淵順著他的話判斷:“所以兇手沒有忄生侵她。你的推理不成立?!彼聪蛞荒樏H坏闹苣香?。

    周南恪收起微微下拉的下巴,兩道平眉戲劇性地高高挑起,嘖嘖道:“聽不明白,但說了這么一大串,你們贏了。可為啥兇手非得弄死劉信雪,再砍她十幾刀?跟她血海深仇?還是像電視里演的變態(tài),殺人前先折磨個半死,最后還鞭尸?”

    “這是其中一種可能性。”

    “我靠,真被我猜中了?!敝苣香∨d奮擊掌。

    “只是其中一種?!饼R鐸語調(diào)平平,“還有許多種其他的可能。譬如劉信雪被捂死是意外,兇手不得不對她采取相同的砍殺方式,來迷惑辦案人員。又或許兇手先殺了她,劉家三口恰好回家,兇手干脆將其他三人也殺了,用屠殺的方式來掩蓋劉信雪死的真相?!?/br>
    肖長淵補(bǔ)充:“又或者劉信雪已經(jīng)死了,兇手進(jìn)門后誤以為她在睡覺,連她也殺了?!?/br>
    周南恪抱住頭:“求你們別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會有一百種可能,那這案子就更難辦了。你們就說,哪種可能性最大?!”

    肖長淵搓搓鼻尖:“這真不好說。對吧,齊鐸?”

    齊鐸點(diǎn)頭,微壓的眼尾里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又往回翻了幾頁,回到周藍(lán)月的檔案,目光在過往病史“產(chǎn)后抑郁”和zigong切除的字眼上流連。他尚且理不清其中的關(guān)系,但總覺得這些線索串成了一個十分隱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