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急急抬起她下巴，逼視問：“我能救你，但是你從今以后只能是一個傀儡, 愿不愿意？”

    石竹哪里還有選擇，輕嗒嗒垂下頭。焦棠當即長臂一撈, 將旁邊的木偶傀儡撈過來，然后掰開傀儡的下巴, 將石竹的魂體硬塞進去。

    傀儡咔噠咔噠卡殼了半天，將朝后的腦袋一百八十度扭轉(zhuǎn)到正面，將折疊的軀干左抻幾抻右拔幾拔，抻拔回一個人類該有的狀態(tài)。

    半晌，它用石竹的聲音開口說話。

    “我……還不太適應(yīng)?！?/br>
    焦棠撫摸胸口：“誰不是呢？你的嗓子有很多毛刺？聲音也好刺耳?！?/br>
    石竹：“我……努力……用舌頭刮平?！?/br>
    焦棠拂拂手：“回頭我找個銼刀給你磨一磨?！?/br>
    石竹懵懂地啊了一下，機械腦袋也不太好使。

    齊鐸從墻上走出來，提議：“有機會找姓葛的給她精修一下。”

    姓葛的正是無理城里遇見的，自稱機械師的葛順恒。

    黎天白和途靈趕過來，兩人見到相處三天的隊友變成這幅模樣，勝利的喜悅頓然掃去大半。

    黎天白打量石竹手腳，嘆道：“你被我們支走之后，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石竹僵硬扭頭看他，語調(diào)平直，語氣充滿抱歉。

    “當我知道你們要引誘刁舍出局時，我確實假裝落單，出去打水。后來我也確實走到了齊鐸安排好的隱藏房間?？墒恰业纳眢w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刁舍種下了電線，很倒霉的被他追蹤到了……”

    黎天白聽后，忽然摘下眼鏡，戰(zhàn)術(shù)性地掩飾情緒，邊擦眼鏡邊垂下頭，說：“應(yīng)該是我們拆除旅館里監(jiān)控線路時候，不小心沾上了。實在抱歉，沒有及早發(fā)現(xiàn)他的陷阱?！?/br>
    “沒關(guān)系啦。反正這場沒有你們，我也照樣是死。”石竹倒看得很開，她試著抓握木質(zhì)手指，舉到黎天白面前，“而且現(xiàn)在我感覺體內(nèi)有無窮的力量，即使不上手，也能感受到其他人的脈象。如果是遇到現(xiàn)場，肯定更能發(fā)揮價值。”

    焦棠蹲下，與她平視。

    “你的□□塞了蠱王的幼態(tài)蟲，你的意識還是你的。但你的身份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可以把你帶出去，之后你就選擇一個樞紐城市老實待著也行，或者你去找一個人，叫吳見故，他的能力是借陽術(shù)，你有借不完的陰壽，恰好可以組團刷副本。等將來我找到辦法恢復(fù)你身體，一定去找你。”

    石竹乖巧點頭：“好，我等你。”

    焦棠鄭重地舉起一根尾指，石竹噗嗤笑起來，勾起僵硬的小指，與她定下未來的約定。

    焦棠拍拍衣服下一圈灰塵，起身，朝途靈說：“感恩節(jié)的舊報紙是編出來騙刁舍的，做不得數(shù)。我想和你跑一趟安康療養(yǎng)院，調(diào)出近期陶北武的影像，找到排除他是兇手的證據(jù)?！?/br>
    途靈爽朗地大聲喊“沒問題”，想必是受石竹一事的影響，反倒燃起了斗志。

    黎天白面露欣慰，斜眼打量焦棠，感慨這個外表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身上有股矛盾的力量。她不善人情世故，并不具備振臂一呼，萬人響應(yīng)的領(lǐng)導(dǎo)魅力。

    可是她有一顆玲瓏剔透又赤誠的心，她的靈魂很干凈，她的能力凌駕眾人之上。無需振臂一呼，只要她往前走，其他人就會成為她的追隨者。周易謂“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許多人見焦棠是既見仁又見知。

    齊鐸瞪著黎天白臉上那抹莫名的、不清不楚的微笑，眉頭微微皺起：“你在笑什么？”

    黎天白摸摸下巴，胡子十分拉手：“我有笑嗎？”

    齊鐸：“不然你在哭嗎？”

    黎天白：“我也沒在哭。可能有其他人在哭，酸哭的?！?/br>
    齊鐸瞪他：“白天說什么胡話。你昨天不是說車子導(dǎo)航曾經(jīng)去過安康療養(yǎng)院，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正事，黎天白瞬間正襟危坐，解釋道：“事前，我以為這是一條線索，但陶北武試圖謀殺蔣鞍舟一事后，我才明白，這和車輛上面的鞋印一樣，都只是一種側(cè)面證明陶北武與左櫟之死有關(guān)的障眼法。所以我也要跑一趟安康醫(yī)院，調(diào)取工業(yè)園案發(fā)到陶北武死亡這段時間的監(jiān)控，來佐證一件事。”

    齊鐸笑道：“巧了，我也要跑一趟安康醫(yī)院，調(diào)取陶北武襲擊蔣鞍舟時的監(jiān)控，來佐證一件事?！?/br>
    地上的石竹一聽，咔噠咔噠爬起來：“我也去，我也要調(diào)查一件事。”

    這巧合湊得齊齊整整，五個人重新走出旅館，碧空艷陽昭示第四天會是一個大晴天。

    幾人浩浩蕩蕩“闖入”醫(yī)院，竟然沒引起任何npc的阻攔。

    今天，院長病倒了，護士長請假了，一向趾高氣揚的嚴醫(yī)生曠班了，院里格外熱鬧，病患和醫(yī)生、護士在舉辦提前慶祝元旦的派對，樓中間掛的對聯(lián)是“革除積弊說的是病，辭舊迎新講的是年”，橫幅是“藥不能?！?。

    石竹裹進大風(fēng)衣，遮住全身機關(guān)，咔噠咔噠感慨：“真想加入他們啊?！?/br>
    途靈直白道：“你現(xiàn)在是本地人，世界籍都一樣，和他們沒有人種隔閡了?！币馑际牵挥孟?，她已經(jīng)加入了。

    黎天白敲她肩膀：“不會安慰人可以選擇沉默?！?/br>
    途靈咦了一下：“我沒在安慰她。我說的是事實?！?/br>
    “監(jiān)控室在前面了 ，不會說話可以多做事?！崩杼彀鬃ё∷谋嘲鼛ё樱瑢⑺蹲?。